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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飛宇:小說要面對未來必須耐腐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9月01日16:32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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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飛宇 羅皓菱

      散文和隨筆是靈魂的長相

      北青藝評:《寫滿字的空間》是您的第一本隨筆集,隨筆在您的寫作中占有怎樣的地位?

      畢飛宇:我始終有一個錯覺,隨筆是一個“德高望重”的東西,不到一定的年紀你最好不要弄它,你想弄也不一定弄得好。我一直說,散文和隨筆是靈魂的長相,我到現在也這么看。靈魂不好看是寫不好隨筆的,它很考驗人。

      北青藝評:作為一本隨筆集,我想知道的是,這本集子里的文章寫作的時間跨度大概有多大?

      畢飛宇:時間跨度最起碼有二十年。我寫隨筆很少,但是,我的寫作生涯畢竟很長了,積累起來也還是有一些數量?晌矣幸粋壞毛病,我的隨筆總是隨 手寫,隨手丟,從來都沒有整理過,電腦也是換了又換。過去也有出版社想為我出隨筆集,可是,我居然無法提供原件,出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秾憹M字的空間》 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從網絡和雜志上翻出來的,這個勞動量非常大,我很感激,也很慚愧。我衷心地感謝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

      北青藝評:有關文學體裁,布羅茨基有個著名的論斷,似乎認為詩是文學的最高目標。

      畢飛宇:我個人毫無保留地同意布羅茨基,我估計同意布羅茨基的人會很多。詩的魅力就是這樣,你能感受,卻說不好,我也說不好。有一句十分粗俗的話,說的是男人的心理,叫“偷著不如偷不著”,對大部分人來說,詩就是那種想偷而偷不著的東西,這是很折磨人的。

      我最早的文學實踐就是詩歌,寫了許多年,但是,一直找不到理想的狀態,其實是缺少能力。剛開始寫小說的時候其實有些痛苦,不甘心。為什么不甘 心?還是一個價值的問題,在我的心目中,詩是至高無上的,我是因為成不了詩人才做小說家的。我一直渴望著我的小說里頭能彌漫著詩歌的氣息,但是,真的不容 易。

      我在學聲樂的時候 找到了自己的身體

      北青藝評:這本書里的一部分內容回憶了自己的生活,其中有一篇《唱歌生涯》談到了您曾經學聲樂的一段經歷,有一段寫到“如果您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也會去參加選秀節目的!标P于選秀,已經有很多批評的聲音,比方說“娛樂至死”。

      畢飛宇:回過頭來看,年輕的時候,我是一個標準的不靠譜的文藝青年,我現在反而不能理解我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學習聲樂,雖然浪費了許多時 間,但我一點也不后悔,我就是在學聲樂的時候找到自己的身體的。后來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對一個寫小說的人來說,找到自己的身體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我在 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到處對人說,莫言是一個天才,為什么?他對身體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感知力,相對于一個50年代出生的人來說,這真的是不可思議?梢栽O想一 下,一個對身體麻木的人,能寫出《透明的紅蘿卜》?能寫出《紅高粱》?能寫出《檀香刑》?不可能的,寫出來了也不是那個味道。莫言的才能是多方面的,但是 有一條,也許專家們不同意,可我堅持認為,是對身體豐沛而又精微的感知力讓莫言成了莫言。

      娛樂又有什么不對的呢?娛樂可以很低級,也可以很高級。我從不認為年輕人參加選秀是低級的事情,如果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通過選秀認識了他自己, 這個價值就非常大了。選秀帶有競技的成分,會分輸贏。我經歷過許多體育比賽,尤其是決賽,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可是,決賽來臨,你自己突然變了,不是遠遠 小于自己,就是遠遠大于自己,可最終,每個人依然都只能是他日常的自己,這樣的認知對一個人來說是非常珍貴的。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在勝負的世界里走一走,他 未來的內心會更開闊。

      網絡語言是煙火 小說要面對未來必須耐腐

      北青藝評: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迪亞諾在獲獎演說中說道,“我好奇網絡一代如何用文學表達”,您在這本書中也談到手機對語言的影響,怎么看這個問題的?

      畢飛宇:沒有好奇就沒有文學,對語言的好奇就更不用說了。舉一個例子吧,就說一說印刷體,也就是鉛字,我們這些傳統作家對語言都很崇拜,為什么 呢?從手寫體到印刷體,這里頭有一個巨大的轉換,你只有成功了,你的手寫體才會變成所謂的鉛字,我就很崇拜鉛字。鉛字的崇拜勢必帶來語言的崇拜?墒,我 兒子五歲的那一年可以把他的手寫體變成印刷體了,他對鉛字是不可能崇拜的。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他可以肆意地破壞語言,也可以肆意地創造語言?梢赃@樣 說,所謂的網絡時代,其實也是一個新詞匯狂舞的時代,真是五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我的詞匯量不算小了,但是,在兒子面前,我常常不夠用,還得請教兒子,如此 神奇的事情當然會引起作家的好奇。不好奇還怪了。不只是莫迪亞諾,任何一個對語言敏感的人都會對網絡時代的文字表達感到好奇。這樣的好奇還有一個伴侶,那 就是焦慮。

      北青藝評:這種現實焦慮癥好像很多作家現在都有,從余華到閻連科,大家都在努著勁兒“貼近現實”,但是好像讀者都不太買賬,爭議很大,問題在哪兒呢?

      畢飛宇:問題在哪兒我可不知道,我只想老老實實地承認,不只是余華和連科,這個焦慮我也有。但是無論怎么焦慮,我堅持一條,堅持用標準的、符合 小說規范的現代漢語去寫作。作家對語言是有責任的,語言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同時也很精微,一個作家需要花費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藝術實踐才會建立起他的語言 體系,這里頭還不包括作家的天賦。

      我永遠也不會輕視網絡上那些活色生香的語言,但是,那畢竟是靈光一現的,帶有抖機靈和秀肌肉的成分,它不足以面對歷史,也不足以面對未來。道理 很簡單,網絡語言是要博眼球的,它是煙火,絢爛,卻注定了短暫。在我看來,小說需要面對未來,它的建筑材料注定了就不能易碎、速腐,相反,它必須堅固、耐 腐。

      我不喜歡天女散花的思想

      喜歡從土地里鉆出來的幼芽

      北青藝評:書里有一篇文章,《寫滿字的空間是美麗的》,記錄了您在“學校操場和三面圍墻”上寫滿字的故事,其中也透露出對當下小學語文教育的不滿,一個“寫滿字的空間”對于孩子的童年到底有多重要?

      畢飛宇:我覺得很重要,這種重要性不在于能不能培養作家,而是對自由精神的養育。我出生在校園,成長在校園,就因為生活在一個可以任意書寫的空間里,我獲得了許多神秘的快樂。我的童年很窮,可我的童年很幸福。

      都說童言無忌,可是,現在的孩子很早就接受正規教育了,還能有多少無忌?其實,每一個孩子都有隨意涂抹的天性,誰不希望在自家的客廳里亂寫亂畫 呢?可我們的住房越來越好,裝潢越來越考究,還有幾個家長愿意讓孩子在自家客廳的墻壁上亂寫亂畫呢?還有幾個老師愿意讓孩子在校園里亂寫亂畫呢?我想對年 輕的父母說,母語是我們的語言,更是孩子們的玩具,讓孩子們玩吧。

      北青藝評:書中很大一部分文章都是有關閱讀與寫作的。其中有寫到昆德拉、《朗讀者》、《德伯家的苔絲》等等,也提出了很多有關文學的看法。比如 《文學的拐杖》中您提出一個觀點,認為今天小說存在的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作品不夠扎實,“回避小說的基本的東西,那些世俗人情!痹趺蠢斫?

      畢飛宇:我說這番話有特殊的語境,在一個時期內,我們的小說崇尚大而空的思想,我有些不以為然。思想是重要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有一些所 謂的思想其實并不是思想,只是知識,和我們的日常生活并不構成關系。關于思想,我真的不喜歡天女散花,那種從天而降的東西,我所喜歡的是那種從土地里鉆出 來的幼芽,是自己長出來的。這就要求我們這些寫作的人能夠通曉世俗人情,畢竟,作家呈現思想的方式和哲學家與政治家是不同的。

      在藝術和文學這個領域

      達爾文主義是不存在的

      北青藝評:說到80年代的“先鋒探索”,至今很多評論家遺憾這個進程就這樣中斷了,可是作家們都不這么看,您在這本書里也談到“先鋒小說是失憶的小說!敝蟮奶剿,才是“一個記憶回來了”?

      畢飛宇:如果我沒有記錯,“一個記憶回來了”是余華說的,不是我。這句話很重要,它對余華來說很重要,對整個先鋒小說來說也很重要。先鋒小說的 主要貢獻就是提供了新的敘述方式,但是,無須諱言,對歷史與現實而言,它是失憶的。余華說“一個記憶回來了”是一個標志,意味著那一代作家重新出發了。從 文本來說就更是這樣了,無論是余華、格非、蘇童,他們最近幾年的創作變化都特別的大,呈現出記憶“回家”的跡象。

      北青藝評:在這本書里就有一篇《貨真價實的古典主義》,里面您寫到,“經過現代主義的洗禮,我現在迷戀的古典主義那一套,F代主義在意的是‘有意味的形式’,古典主義講究則是‘可以感知的形式’!蹦两袢匀幻詰俟诺渲髁x嗎?

      畢飛宇:是的,我老了嘛。我讀大學的時候正是現代主義在中國風起云涌的時候,因為年輕,那時候我很鄙視古典主義,自以為是自信,其實是輕狂。老 實說,我對古典主義有比較正確的認識已經是人到中年之后了,我把大學時代讀過的一些古典小說又梳理了一遍,老實說,我感受到了一種恒久的魅力。藝術和文學 需要革新,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在藝術和文學這個領域,達爾文主義是不存在的。我很慶幸我可以由二十多歲變成四十多歲,再由四十多歲變成五十多歲,同時 也慶幸我的心智和我的年紀可以匹配。

      中國文學放棄對農民的關注 那是不可思議的

      北青藝評:您的小說里寫了很多種類型的人物,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農民和女性,代表作比如《平原》和《玉米》,您在書中寫到,“農民問題依然是個巨大的黑洞!彼坪跷覀儗懥撕芏,但依然還未深入,另外一方面,聽到一種聲音是似乎讀者再也忍受不了寫農民和農村了?

      畢飛宇:我不知道今天的讀者能不能忍受作家們去寫農民,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就是讀者,我至今愛讀描寫農民的小說,在今天,中國農民的問題要復雜得多,他們要面對的不只有土地,也有都市。我想這樣說,中國文學放棄了對農民的關注,那是不可思議的。

      北青藝評:在《幾次記憶深刻的寫作》一文中提到《推拿》,有一段話蠻有意思的,您說“活到四十六歲,終于知道,人生最美好的滋味都在猶豫里頭!薄蔼q豫”也是您現在的人生美學嗎?

      畢飛宇:我本人并不喜歡猶豫,但是,作為一個小說家,我對猶豫這種特殊的精神狀態是理解的,甚至可以說充滿了尊重。猶豫是什么?是人性的不確定 性,是生活的復雜性。如果現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斬釘截鐵的,那我一定會說,那樣的人生毫無樂趣。但問題就在這里,我們不能用斬釘截鐵這種粗暴的方式去 面對生活,生活正是在這個基礎之上多姿多彩起來的,我們在幸福與快樂之余多了一些傷感、一些疼痛、一些深沉,還有更多的浮想聯翩。

      中國作家在海外被“追捧” 外國人并不知道

      北青藝評: 在紐約書展期間,有一則消息廣為流傳:畢飛宇、蘇童和阿乙等國內知名作家的英文圖書贈書臺遭遇無人問津的窘境,標題特別夸張“哪里是門可羅雀,根本是一只雀都沒有!弊鳛楫斒氯苏f一下當時的真實情況吧。

      畢飛宇:我要感謝這個消息。有關現場的描寫是真實的、準確的,這個消息來自紐約,我就在現場,我可以證明這一點,現場的確就是那樣。

      那個消息讓我不舒服了沒有?一點都沒有。在紐約那樣的地方,這能算個什么事?實事求是地說,在中國作家里頭,我和蘇童的海外譯介算好的了,歷史 比較長,數量也比較多。但即使是這樣,我們都有一個常識,不能因為在海外出版了幾本書就自以為“享譽世界”了。你可以把過去的舊報紙翻出來看,我們從來沒 在國內的媒體上吹過牛。為什么我要感謝那則消息?因為那個報道反過來證明了一件事,中國文學真的沒有在美國受到熱烈“追捧”。不吹牛就不丟人,誰吹牛誰丟 人。

      對了,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新聞報道也很有意思。消息的來源大多來自當事人自己,要不就是當事人的自媒體,這就導致一個古怪的現象,一個中國作家在海外被“追捧”了,外國人并不知道,中國人卻知道了。我只能說,這是中國文學創造的奇跡。

      北青藝評:中國作家作品這些年其實在國外屢獲大獎,翻譯也越來越多,當然也有一些漢學家提出意見,比如葛浩文就批評中國文學“過于冗長,似乎不知見好就收的道理,把小說變成文學百科全書!

      畢飛宇:葛浩文的那番話是在華東師范大學的一次會議上講的,我就在現場,事實上,關于這個問題,我們私下討論過。正如每個國家的建筑風格是不一 樣的,東西方的小說的確也不一樣。事實上,德國人覺得法國的文學浮夸,法國人覺得德國的文學刻板。小說一定有它的民族性,這真的沒有什么可討論的。

      其實,中國文學走出去的瓶頸并不在翻譯,而是出版。在這個問題上,一些自我吹噓誤導了許多人,尤其誤導了媒體和讀者。舉一個例子吧,一本書被一 個語種——英語或西班牙語——翻譯出版了,其實也就是一個語種。因為世界上講英語和西班牙語的國家特別多,也許有幾十個,這就導致了這本書可以在許多國家 銷售。是說“一個語種”呢還是說“幾十個國家”呢,這就取決于你的臉皮有多厚了。我想說的是,中國文學在法國或西班牙也許還好一點,美國、英國和德國真的 不容易。

      漢語不是一種邏輯很強的語言

      它偏于感知偏于抒情

      北青藝評:我還聽到過一些觀點認為,中國作家的小說缺乏一種思辨能力和強大的結構能力,語言上的優點很容易被翻譯遮蔽掉,您覺得呢?

      畢飛宇:這個沒什么,是翻譯就必有流失,但是,是翻譯也必有補償。一部作品遇上怎樣的翻譯,這是一件聽天由命的事情,我們這些寫作的人大可不必 太介意。在這個問題上余華是很得意的,他的語言簡單,相對來說,流失就比較少。對于莫言和王安憶這樣語言偏于紛繁的作家來說,流失是不可避免的——你以為 我們翻譯外國作家就沒有流失?也有的。

      中國作家的思辨能力不足,這個是有原因的。漢語本身就不是一種邏輯很強的語言,它偏于感知,偏于抒情,我們這個民族本來就不是以思辨能力見長的 民族。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德國人的思辨能力強,結構能力強,但是,恕我直言,我并不十分喜愛德國的小說。我最喜歡的反而是神經質的、噼里啪啦的西班牙語文 學。

      北青藝評:中國文學走出去說了很多年,如何才能真正地走出去呢?

      畢飛宇:新時期以來,中國文學走出去其實已經很久了,要不然,莫言也不可能得諾獎?墒,最近的幾年,因為國家加大了走出去的投入,花了很多 錢,情況反而有些混亂。有一點中國和西方是不一樣的,電影不分級,文學和通俗文學也沒有顯著的界限,西方卻不是,他們的區分相當地嚴格。

      和通俗文學不一樣,我覺得中國的文學要想走出去,那就必須靠作家自己,好好地寫,依照文學自身的流程慢慢地往前走。這個過程會比較慢,這是必須 的,因為文學翻譯需要大量的時間,它不可能像通俗文學那樣,上半年買了版權,幾個月翻譯一下,下半年就出版了,通俗文學就是個故事。文學卻不一樣,它有語 言的要求,翻譯一本書的時間也許比寫一本書的時間還要長。文學注定了是慢的,寂寞的。文學還是體面的,有尊嚴的,中國文學走出去固然重要,然而,健康地、 體面地走出去更重要。如果不健康,不體面,西方的讀者會誤以為我們的文學原來就是那么一堆東西,這個損失將是無法彌補的。

      有一件事我們都知道,非洲的孩子只看到中國的功夫電影,他們至今都以為中國人會飛。

      畢飛宇的工作就是“虛構”故事。然而,在他近三十年的虛構生涯里,時常也會非虛構——寫一些散文和隨筆。

      最近,畢飛宇首部散文隨筆集《寫滿字的空間》正式出版。他說:“這是我的第一部散文隨筆集子,散文主要靠你和生活的關系,要去感受和判斷,它離作者特別近,所以你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它會將你全部暴露出來。我比較害怕這個,所以散文在我眼里是比較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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