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健飛,魯迅文學院第十九屆高研班學 員,F供職于解放軍文藝(昆侖)出版社。作品曾獲總后軍事文學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和《解放軍文藝》優秀作品獎。長篇散文 《回鹿山》獲第十二屆全軍文藝優秀作品獎和第六屆魯迅文學獎。最新作品為中短篇小說集《故鄉有約》。
我常說,青年作者走上寫作之路,除了要有天賦、生活和機遇之外,引路人尤其關鍵。我其實沒什么天賦,文化淺底子薄,寫作只是排遣內心苦悶罷了。 與父兄決裂,告別苦澀童年,斬斷一切與故鄉的聯系,這就是我的文學之初。從軍后,像大多數軍中筆桿子一樣,我受到的多是庇護和寬容,軍隊這個大家庭讓一個 青年戰士冰冷的心漸漸熱起來。王宗仁、顧工、曾凡華和劉增新等成了我文學創作的領路人,尤其是王宗仁老師,他不僅無一日不寫作,還為保留下視野里的文學骨 干,幾十年如一日,上下奔波,嘔心瀝血。老師們的言傳身教讓我明白,文學不僅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能改變別人的命運,甚至能改變國家和民族的命運。不論是 小說還是散文,其實都是戴面具的舞蹈,善美的心靈可以超越語言。好的作家可以虛構生活,卻不能虛擬情感。為了鼓勵我這個小小的文學苗子安心軍營,好好寫 作,詩人顧工曾寫了一篇《你點染出山的靈魂》,連同與我的合影,發表在當年的《解放軍報》副刊……從那天開始,我的出生地回鹿山開始出現在筆下。
我曾恐懼人生漫長,現在才知道,人生很短。寫父親的《回鹿山》獲得第六屆魯迅文學獎后,惟一一條回家的路似乎找到了,但真正的家還沒有找到。我 很害怕,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家,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也許,當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把一個真實的自己寫出來時,生命就結束了。所以我時時提醒自己:必須 寫,趕緊寫,直到寫出自己真正滿意的一部作品。假設,如我一般在童年受到無盡創傷的兒子想真正了解一個作家父親,請他在我死后的某天,打開我的墳墓,他會 發現和我的白骨并列在一起的,就是我寫自己和一個時代的這部書。當然,這不是一個父親的全部,而是一個老兵兼作家的全部。讀者是否能讀到此書,要看我兒子 的見識和勇氣。問題是,誰能把我的尸骨運回家鄉回鹿山并與書稿同穴,現在還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