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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舟:茶好水知道

    http://www.jchcpp.cn 2014年11月03日10:00 來源:中國作家網 葉  舟

      2002年9月中旬,在河南許昌開完了《人民文學》舉辦的“首屆青年作家論壇”,我和韓作榮老師、畢飛宇擠在一輛車里,趕往鄭州。三天的會,開得如火如荼,似乎意猶未盡,話題還在高速公路上進行。到了火車站,分別在即,免不了說一些惺惺相惜的話。這時,韓老師忽然變了卦,沖我說:

      “我跟你上蘭州,不回北京了!

      我問,“干嗎去?”

      “蘭州的一家出版社邀約編一套《人民文學》叢書,我得親自去談談!

      列車西行,過了潼關,很快駛入了暮色。我待在硬臥車廂里,周遭都是酒中豪杰,正在猜拳行令,華山論劍,自然讀不進去書。剛熄了燈,韓老師摸了過來,喊我去他的包廂,說另外的床鋪沒人,他有點兒孤單,讓我去陪陪他。我們關起門來抽煙,把彼此弄得騰云駕霧,好像云端上的神仙。誰都知道,在文學界吞云吐霧的諸般神仙中,韓老師絕對算得上“一代宗師”,一桿老煙槍。此后,我和他對坐,茶幾上扔著一條許昌出產的紙煙,一邊聊天,一邊比賽著抽,越抽越面目猙獰,越抽越視線模糊。我開始暈眩,頻頻求饒,韓老師卻老當益壯,一再遞過來煙支,喇嘛念經似的說,來,最后一根,最后一根吧!

      這一夜,我就借宿在他的車廂里。半夜醒來時,發現對面鋪下的閱讀燈亮著,韓老師捧著一摞稿子,一邊審看,一邊勾勾畫畫的。我沒吱聲,怕打擾他,卻聽見他時而唏噓,時而贊嘆一下,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紙張窸窣的聲音一路向西,犁開了窗外的夜色,我明白,那是文學的道白,衣錦夜行,深懷尊嚴——那時的我,已在《人民文學》上發表了不少的詩歌和小說,在我拙劣的想象中,作為主編的韓老師,不至于如此夤夜勞頓、事必躬親吧,因為當時在他的麾下,悍將如云,高手林立。在許昌開會期間,我恰巧和李敬澤住一個房間。每晚忙碌過后,洗漱完畢,他不讓我開電視,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吞云吐霧地在審稿。天光大亮,等我醒來時,又看見他面貌一新地坐在電腦前,煙缸里堆滿了夜晚的痕跡。他的口頭禪總是“下一期,下一期呀”,好像這三個字是一道緊箍咒,在催逼著他們不敢馬虎,不容懈怠。作為一個媒體人,我清楚這句話的分量。今年的某個筆會上,我半夜三更去串門,施戰軍從電腦前站起了身,說正在審讀下一期的稿件。我簡單聊了幾句,趕緊告別了。我猜想,“下一期”一定是這三位掌門人心中最高的律令。

      當時一定是憐惜我這個后生,韓老師哈欠聲起,煙癮大作,手攥住了打火機和煙盒,又慢慢放下了。我笑說,你抽吧,我陪你抽。登時,韓老師如遭大赦,心花怒放。后半夜里,我們把那一列電力機車直接開回到了蒸汽機時代,把兩個人弄成了冒煙的司爐工。韓老師談興甚濃,給我講了這本雜志的前世今生和許多文壇掌故,講了雜志曾經的困境,以及他對文學的信念與執守。他語氣平靜,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莊嚴感。我說:“您應該回京休息,蘭州的事兒我代您去跑腿!彼烈鞯,“一大家子人呢,我必須來一趟!蔽艺f,“沖您一席話,以后給《人民文學》寫稿,得拿出點絕活兒來!

      “那當然!”他有點兒驕傲。

      到了蘭州,我安頓韓老師住在了單位新聞大廈的賓館。那一陣兒,我忙于辦報,他在房間里安心審稿。中午時,帶他去吃一碗簡單的牛肉拉面,晚上為了讓他輕松,才喝一點小酒,其余的時間真是不敢上樓去叨擾。后來,我陪著出版社的領導登門拜訪韓老師時,但見桌子上擺著一大摞修訂完畢的書稿,整整齊齊的。旁邊的煙缸里,則是時間焚毀的灰燼。

      他們當即簽了合同,拊掌而笑。

      離開蘭州的那個下午,我和詩人娜夜陪韓老師在黃河邊喝茶。秋水高漲,天空明凈,雁群南飛。他面帶疲倦,啜了一口本地的三泡臺,揶揄地說,這么好的茶,干嗎前幾天不給我喝呀?——去年冬天,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我特意將一碗三泡臺祭在了地上。

      在我的心目中,他和《人民文學》是渾然一體的。

      是的,茶好,只有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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