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中國作家網>> 新聞 >> 作家動態 >> 正文

    馬原:疾病讓我變成了一個哲學家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6月04日11:47 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作者:王小峰

      很早以前就有媒體報道,作家馬原來到云南西雙版納,不是因為工作或者體驗生活,而是養病。5年前,馬原被查出肺部長了一個腫瘤,必須做手術。但他放棄了手術,而是采用了人們很少選擇的方式:休養。在考察了很多地方后,選擇了西雙版納勐海南糯山的姑娘寨,希望在這樣一個好山好水的環境下慢慢恢復身體。

      據他的朋友講,剛到版納的馬原,看上去憔悴蒼老,現在的馬原,雖然已經61歲,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10歲,他精神很好,是這里的山水把他滋養得年輕了許多。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肺部的腫瘤逐漸消失了。

      馬原說在過去的一年半時間里,來過五十撥人看他了,都好奇他為什么會跑到這里來,也都在問他:版納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細想一下,版納居然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這個地方好像不是用來玩,而是用來活著的。它是中國最早的熱帶旅游區,但是很奇怪這里沒有特別炫的景點,你去黃龍九寨黃山泰 山,總是有什么點,或者是著名的古跡,或者是很深的文脈,或者是奇山怪石,版納沒有這些!瘪R原說,“有幾個朋友過來看我,想順帶把版納轉轉,結果有點失 望,因為能看到的也就是幾個村寨。出了村寨,新景點大同小異,其實也不是版納自身的特點。誰也不會為了一些挺高的樹,千里迢迢甚至萬里迢迢奔到這來!

    勐?h勐混鄉賀開古茶山上的古茶樹

    勐?h勐混鄉賀開古茶山上的古茶樹

      真 正吸引馬原來到版納的原因是這里的自然環境,作為一個東北人,馬原說,他在南方生活了很多年,再回到北方,已經受不了寒冷的氣候。當他查出肺部腫瘤時,他 離開了上海!拔译x開上海的原因,主要就是我覺得在上海生的病,它是惡性也好,良性也好,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只能用某些方法抑制它,或者切除,實際上也 不過是給生命一個緩沖。我當時就嘗試著另外一種想法,看看能不能不治,以不治對抗腫瘤。不吃藥、不做手術、不放療、不化療!

      正是這場疾病,讓馬原有機會去體驗另外一種生活,千百年來中國文人精神世界里構想的田園牧歌式生活。福禍相依,馬原從想象的精神家園走進了現實田園。

      馬原對付這個疾病的方法是:給自己的身體換水。

      “當 時選擇換水的方式說起來有一點玄,其實挺有道理的,我生病以后和很多中醫大家接觸,跟他們聊,他們說我的想法聽來挺新奇,但是有道理。中醫說3個月人體的 水整體會置換一次,我深信生命是以水為基礎,生病也是水積的,它既然是水積的,我在水的置換過程中也許會把疾病帶走!

      馬原開始找水,他相信出好茶的地方一定有好水。不單是沏茶需要好水,種茶養茶也需要好水!暗厍蛏献詈玫娜璁a區都在中國,東邊是阿里山,中間是武夷山, 西邊是勐海!睘榇,馬原先后去了安溪、武夷山、臺灣。最后,他選擇了西雙版納勐海!白钗业氖紫人巧胶退貏e好,大面積的古茶園,在勐海地區這些 數百年的古茶園有好多,勐海沒有熱帶雨林,又是傳統的普洱茶的產地。天下的普洱茶,說起來大半都是勐海產的。我來這以后,最吸引我的是植物,勐海不是特別 熱,因為這里有海拔,整體海拔都超過1000米。一年有200到300天時間是天天有云海,每天早上起來,下邊就是云海。對我這個東北佬來說,云海在山間 彌漫、飄逸,簡直就是仙境,我們小時候說神仙住的地方,那不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么!

    勐?h布朗山鄉曼諾村布朗族少年

    勐?h布朗山鄉曼諾村布朗族少年

      馬 原在勐海住了兩年了,他很開心地說:“你今天看到的這個馬原,應該挺健康的。說起來60多歲了,但是精氣神、體力、肌肉的強度……我都覺得是我在最近20 年里最健康的時候,我40來歲的時候也沒有現在健康。在都市里,運動本身就很奢侈,你要有時間、有伙伴、有錢、有勤快,都市里大家忙忙碌碌,真正拿出時間 去鍛煉的人最多的是老年人,很少有年輕人、中年人不遺余力地早上爬起來去晨練的!

      馬原說,他在海南待過一段時間,當時身體不是很好,他 開始騎單車鍛煉身體,但也沒有現在的身體狀況好!拔以谶@兒活動強度并不大,每天上工地,主要是動腦,充其量就是爬爬樓梯、爬爬坡。我著意去鍛煉身體的時 候,我的身體居然沒有不用鍛煉的時候身體好。這里面有幾個原因:一是這里有海拔,輕微運動也是負重;第二是水特別好;第三是空氣好得不行。全國人民受霧霾 之苦,少數躲過的人中有一個叫馬原的,我真是覺得上山之后這兩年,特別體會到云南之好,西雙版納之好。我到這里發現一個真理,過去人們說我不往心里去,人 身體最大的器官是皮膚,皮膚舒服才是真的舒服,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這里溫度最低10攝氏度,最高二十七八攝氏度,剛好人不出汗,四周都是森林,溫 度、濕度都是俱佳的。器官一年365天都是舒服的!

      馬原雖然是外來人,但是現在他已經慢慢把自己當成南糯山居民,生活也在悄悄發生一些變化!拔覀兊娜沼闷吩絹碓胶唵,我開來的寶馬, 到這是一堆廢鐵,因為這里一下雨就寸步難行。到這以后我的生活完全改變了,轎跑換成了皮卡,我現在有一個皮卡車,表面上看不過是車型的改變,但實際上生活 內容、生活方式全都變了。在這里,有泥土、有植物,而且這些植物多半都不是人種的,除了我們看這些茶樹林,漫山遍野的大竹大樹完全是自生的,有的完全是原 始森林,上面還有大面積的巨樹,有千百年巨樹的林地。在這種林地里,你的生活完全不是大家說的,有沒有霧霾的問題,我們根本不能想象這么大面積的植被,根 本無法估量這些能帶給此地的住民多少有益的東西!

      這兩年,很多人見到馬原,除了問他為什么到山里生活,還有一個常問的問題就是:你在山里寂寞嗎?“前些天我在廣州見到李敬澤,他說:‘你別玩虛的,你就實實在在地說,有沒有寂寞問題,那么閉塞怎么辦?’”

      這個問題對馬原來說好像從來沒有想過。

      馬原說:“我跟別人有一個大不同,因為我是病人,病人的想法和健康人想法可能不同,你們覺得生活里有些東西更重要,比如交通便利、醫療便利、孩子上 學、自己職業……病人不是這么想的,很多病人是一病了就突然把原來的生活拋棄了。山上最簡單的想法都是幻覺,上面沒有人住,說明水是從上面來的,包括地下 水,上面的水源是沒被污染的。生了病的人關心的是水,不是工作,不是網絡方便,不是逛街方便,所以我說健康人有顧慮的,病人,尤其是大病人沒有。我肯定不 會覺得寂寞。我也說句老實話,我哪有空寂寞啊。我實實在在地在8個月里蓋了一片房子,還寫了兩本書。我回家第一件事,要么歇歇腰,看看電視,有時候還沒到 吃飯時間,我就睡著了,根本沒有空。我這么大的院子,掃一遍都要掃三天,我這么大房子,掃地也要三天掃一個回合,根本沒有空寂寞。我下面養著狗,之后還要 養,我至少得有兩三條狗,還要養幾十只雞,朋友來了,我得給朋友殺只雞啊。我還得種那么多植物,我還得種菜,我下面有三層梯田,我種的菜保證我們家里夠 吃。在這個院子里,我還想種十棵二十棵果樹?头壳懊嫖伊袅四敲创笠黄N花的地方,我還要種花……李敬澤問我會不會寂寞,我也想寂寞一下,寂寞顯得多深刻 啊,但是哪有空啊。以前沒有,以后更沒有,我搬進來以后,更沒有!

    馬原

    馬原

      馬原說得神采飛揚。

      “實際上,這不就是陶淵明么,中國文化人談了兩千年陶淵明,之所以談陶淵明,是因為做陶淵明不太容易。但是我覺得做陶淵明特別容易,就是下一個決定,別的事都再簡單不過了!

      的確,當一個人把道理想明白了,什么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對于這種神仙般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馬原承認在他年輕時候曾經幻想過,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它會變成現實。

      “我 當老師的時候講過海明威,我總結海明威的幾個哲學,其中一個就是他在《太陽照常升起》里的一句話:‘想一想不是也很好嘛!倚r候,一直特別喜歡農村, 我當過知青,來南糯山之前,這輩子覺得我最好的日子就是當知青的那幾年,那幾年吃不飽,極其艱苦,零下20攝氏度的時候,窗戶沒有玻璃,雪都能刮到炕上。 但是我還是覺得那個生活是最好的。這幾十年來,我一直想的是要有自己的一個環境,一個生活,但是我原來想的倒不是像現在的情形,我原來覺得我喜歡鄉下生 活,我還是要這些綠色的簇擁,要這些雞犬相聞,我想的不是寫作本身。但是我來山上以后,發現那種情形是自然而然的,你到了山上,就像我說上帝想讓誰當哲學 家就給他一場大病,他一定會變成哲學家。因為你生過病以后每天要面對自己的生死,你面對這種命題的時候你已經是哲學家了。所以我說上帝把一個喜歡看書的人 扔到大山上,你一下子就會哲學起來了。每天終日和自然有一個面對面的狀態,然后你會有很多下意識的玄想!

      的確,這種哲學思考讓馬原的創 作方向也慢慢發生了改變,最近,他寫完了一個童話,名字叫《灣格花原歷險記》,名字來自他一家四口人,馬原解釋說:“我大兒子叫馬大灣,小兒子叫馬格,我 老婆叫李小花,我叫馬原,名字就這么來的。這地方本來就是有童話的環境。我是被這場大病打成了哲學家,所以我的童話是比較偏哲學的童話。因為地球出了太多 的問題,我們今天的價值觀念出了太多的問題,我是找一個七八歲男孩的視角來講這個故事。七八歲問題會多一點,太小問題太簡單,大一點會復雜。他帶著他爸爸 的朋友,一個博士,走進了他自己的密地,通過一個老樹的樹洞。剛一往里鉆,就掉下去了,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面,他見到了一些我們尋常又能見到又 見不到的一方天地。我說能見到是所有的物相和我們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差別,唯一的不同是這個世界里沒有人。這是史前的地球,在這個地球里,不論動物植物,都 有自己的周期,有自己的生命軌跡。對那個博士來說,所有東西都有的解釋,成年人看什么都用概念思維,我們關于所有的知識,關于樹葉、草、衣服、交通……所 有一切的知識構成了人類的整體經驗。在這個童話里,這個孩子不具備任何知識,因為他還在學齡前,他們面對的所有事情,都是在知識和非知識二者之間游弋,實 際上是人類面對終極問題的一個狀態。那個世界里沒有人,他倆是偶爾的闖入者。在所有童話里,孩子都能跟動物對話,大人不能,就是孩子沒被知識污染之前,孩 子還是有和萬物通靈的天性,但是知識把這些天性淹沒了。我這個故事的重心是人類對地球的傷害,人類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對地球的傷害,實際上人類是這一波地球 末日的終結者,這是肯定的!

      馬原上山后,寫了兩部長篇小說,《糾纏》和《荒唐》。和他以往的形而上的寫作風格不同,這兩部小說都是很現 實題材的作品,帶有批判現實的色彩。在地面上生活時,馬原寫的大都是不接地氣的作品,F在接了仙氣,又開始寫現實題材。馬原也覺得這個改變很有意思!澳 在所謂人間生活的時候,你不關心你身邊的生活,從來沒寫過評職稱、分房子、你情我愛這些東西,從來是比較偏形而上的小說。但是上了山,住到神仙住的地方以 后,可能是海拔的緣故,反而有一種鳥瞰人間的感覺,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會這樣,可能這個落差會帶來靈感,離開都市,反而開始關心人群了。這個回合重新寫 小說,感覺挺奇妙的!杜9砩呱瘛愤是我接20年以前的寫作,別人都很奇怪,你怎么寫東西中間隔了20年就像沒隔一樣?但是剛撂下那個,就馬上回到現實題 材來,而且一口氣就寫了兩個長篇,也許最近由于停頓積累下來的素材、生活沉淀,好像一下子轉了。我這兩個小說出來的時候,很多老讀者說,你是不是從此就要 改弦更張了?我說好像不是,《灣格花原歷險記》又跟現實沒有一點關系,又回到過去那種形而上了。我原來想一口氣寫第三個長篇的時候我撂下了,我現在懷疑我 還能不能把第三個長篇寫出來。因為心氣又改變了,這個不太長的時間里覺得挺過癮,現在還有幾個要寫的小說,我現在自己想一想可能也不太像原來那種形而上的 關注,也不像這兩個形而下的關注,我又回到另外一種境界當中!

      正如馬原所說,疾病讓他變成了一個哲學家。在這個仙境中,馬原鳥瞰人間, 開始思考一些終極問題。他說,過去,很多終極問題他思考過,但是沒有想明白,現在,很多問題慢慢清晰了!斑^去我想得很多,沒特別想明白的實際是環境,人 類對地球的傷害。后來構思《灣格花原歷險記》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了,是人類要自己制定規則,人類靠自己的理念想自己制定規則,像我里面說到的一段話:‘人類 僅僅用4000年時間,就消滅了地球上所有陸路大動物。過去是眾生支撐這片天,現在是人類自己,眾生已經不見了!际欣镂米佣荚絹碓缴倭,人類用污染的 方式就能把蚊子的立足之地摧毀。這個事情我是到這里以后慢慢想明白的。我們的知識讓我們很年輕的時候就會建立一個生態平衡的概念,但是到了山上以后我體 會,過去地球的法則是眾生共同制定的,今天是人自己說的算,人不跟它們商量,所以我在童話里說有眾生養老院,他們至少在這個200萬年的生命周期中,最后 的4000年變成了災難,就是地球來了終結者,來了人。這個確實是我到這以后感悟到的哲學命題!

      馬原說,他來到南糯山生活后,格外珍惜 這里的環境,他找到村長,希望村里能解決一下洗滌劑排污問題,比如排水做統一處理。村長說,這點東西大自然是可以自潔的,這么點根本沒有問題!拔蚁胂胧 這樣,每家邊上都有水溝,用來排污,但是水溝邊上的植物郁郁蔥蔥。很少的量事實上不會真的對有強大自救能力的地球形成真正意義的傷害。千百年來人類都是傍 水而居,就像人類皮膚,我在山上總穿短褲,草葉劃得我遍體鱗傷,但是身體是有自我補救能力的,都會痊愈,地球也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人類對地球的破壞遠遠超 過了它的修復能力。我寫《姑娘寨》,是人文的;我寫《灣格花原歷險記》,它又是科學,又是反科學。實際上我對科學痛恨至極,它是地球最大的死敵,因為科學 助推了技術,而技術把地球傷害到今天這樣。我少年時期,人類的第一偶像是阿基米德,因為他創造了科學和技術兩大門類,數學衍生科學體系,力學衍生整個技術 體系,我覺得人類最大的智者就是阿基米德。我現在覺得阿基米德是地球最大的罪魁,沒有比阿基米德更壞的了,因為我現在的立場是地球母親的立場了,我不是人 類的立場!

      作 為一個悲觀的哲學家,馬原同時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生活在這個時代,見到了愛因斯坦和老子沒見過的文明。而回到自己,馬原說人的一生就是一個甲子,現 在他剛剛活到下一個甲子,剛活到下一輩子!吧陷呑游一畹氖且粋中國文人,中國知識分子的一輩子;下一輩子我活的是上古人類對生活的理想的一輩子,就是田 園,與天地對話,簡單,健康,這是我最大的改變。我們的先祖都是農民,我現在也是農民,我現在回到了農民的生活,回到人和土地的關系上。我以前在都市覺得 那些有錢人真了不起,有錢人提的口號是我的房子要有天有地的大別墅。我現在不就是回到有天有地的地方?腳踩地,頭頂天,我現在就過這種生活。我第二個一輩子肯定跟我第一個一輩子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我這個人不可能不想事情,因為老天給我一個愿意想事情的大腦!瘪R原說。

      (實習生高伊俏對本文亦有貢獻)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