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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曉波:中國人的內心就是呼喚獨裁者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1月16日09:13 來源:騰訊娛樂

      [摘要]中國是一個從天然角度講很容易封閉的國家。在這個大區域中生活的人們,自從魏晉南北朝之后,就有一種“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的心態,老百姓的內心就是呼喚獨裁者。

      本文原載于《國家人文歷史》2013年第22期

      閱讀吳曉波先生所著《歷代經濟變革得失》一書,大有早年讀錢穆的《中國歷代政治得失》、金觀濤的《興盛與危機》和秦暉的《田園詩與狂想曲》、吳思的《血酬定律》一樣的感覺,閱讀中激發出許多思緒。2013年10月26日,《國家人文歷史》記者專訪了吳曉波先生,雖然許多問題并非“新”問題,但當這些歷史問題被集中提起,并與今天的中國改革實現理路上的對接,實在是一種創新。

      國家人文歷史(以下簡稱國歷):《歷代經濟變革得失》一書把中國經濟史,尤其是經濟改革的歷史進行了梳理。您提出了四個利益集團這樣一個前提假設。經濟問題異常復雜,很難用中央、地方、有產者、無產者四個利益集團一語概之吧?

      吳曉波:《歷代經濟變革得失》這本書是以兩個分析工具為前提,第一個分析工具就是四個利益集團。這個框架有它的特殊性。一般來講,政府本身不是一個利益集團。中國是專制制度,政府本身變成了一個利益集團。維持中央集權有四個配套制度。經濟制度是其中之一,其他三個分別是郡縣制、科舉制和尊孔。第二個分析工具則是觀察宏觀經濟波動的三個核心問題:財政問題,貨幣問題和土地問題。中國所有的經濟變革基本上就在這兩個分析工具的前提下進行展開。

      國歷:您在這本書一開始就談到“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國歷史似乎就是一個治亂循環的歷史。從經濟史的角度您是怎樣看待這種治亂循環?

      吳曉波:在兩千多年的經濟變革歷史中,基本上一手秉承了“發展是硬道理”、一手是“穩定壓倒一切”。所有的經濟波動都是在這副對聯中間做鐘擺式運動。這就會出現一個情況:當政權剛剛創建時,國家經過戰亂,國貧民窮、百廢待興。這時就放縱民間、發展經濟,往往會“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提出“發展是硬道理”,提出“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放任帶來自由經濟的繁榮,但自由經濟的繁榮一定會對大一統造成許多沖擊,必然導致當權者反過來扼制自由經濟的發展。國民經濟發展畢竟不能靠國家,長期壓迫自由經濟的結果就是國力衰竭。在這種情況下,必然出現外患,饑荒,改朝換代。兩千多年就一直在這個周期里。

      國歷:在這本書中您談到了管仲的經濟改革。齊國在管仲治理下,一度稱霸天下。齊國鼓勵工商業,管仲思想中所謂“以商止戰”是不是類似于今天說“民主國家之間不會有戰爭”?

      吳曉波:管仲的“以商止戰”思想與“民主國家之間不會有戰爭”有一定的關聯度。弗里德曼有一個黃金M的論斷,就是只要有麥當勞的國家之間,從來不發生戰爭。

      我認為管仲代表了一個流派。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管仲思想有很大的超前性。管仲生活在春秋初期,那時候東周剛剛建立,諸侯國之間的攻伐還沒有那么激烈。后來晉國和楚國靠軍事冒險取得了巨大成功,管仲的“以商止戰”思想也就隨著齊國的衰落而被邊緣化。

      國歷:的確,后來諸侯國之間的戰爭逐步升級,最終很多國家都把自己變成了大兵營,類似于近代的軍國主義。秦國的商鞅變法今天看來很厲害,當時那些東方大國恐怕還要嘲笑西方邊陲的秦國過于野蠻?赡芫陀悬c像近世自由世界的人民嘲笑蘇聯人窮兵黷武。其實,蘇聯最終成為大秦帝國并非完全不可能,反過來說,秦統一天下就是歷史的必然嗎?

      吳曉波:我認為先軍政治必然有集聚國力的效果。如果再輔之以先進的配套制度更好,比如商鞅變法中的君爵制度,使得人民在新制度下獲得利益。從前是貴族制度,平民再努力也沒有用,F在是君爵制度,只要殺敵立功,殺一個敵人就能分五畝地。共產黨搞“土改”就是類似的動員方式,無怪乎毛澤東自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 政府和人民形成了一種契約,打破了僵化的貴族體制。所以,秦國老百姓在對外擴張的戰爭中獲得利益,再加上秦國確實屢戰屢勝。所以,這樣的軍國主義就搞得下去。

      國歷:并不是所有的“先軍政治”都搞得下去。我想舉兩個例子。二戰時期的德國、日本搞軍國主義,蘇聯搞優先發展重工業,都是先軍政治。德國人開始擴張還很得利,后來在莫斯科、斯大林格勒連遭敗績。軍事擴張失敗,經濟就很快垮掉,最后納粹政權也完蛋了。蘇聯的情況類似,雖然沒有遭遇戰場上的失敗,但是擴張走到極限之后,軍事力量不能轉化為利益,人民很難忍受長期的低消費,最終不戰而亡。

      吳曉波:實際上大秦帝國也遇到了相似的問題。當秦國的國家能力被發動起來,基本完成了國家建設,最終取得了統一戰爭的勝利,剩下的問題就很麻煩。你剛才說,德國是打了敗仗,搶劫失敗,垮了。蘇聯是自我消耗。大秦帝國可能和蘇聯有點類似,也到了擴張極限。戰爭如果能產生新的土地和人口的話就是能產生效益的戰爭,否則就是一種消耗。

      秦始皇統一天下后,秦國的國力被迅速地、大量地消耗。秦國的軍隊跑去北面戍邊、修長城,修長城不可能增加新的土地和人口,只是消耗資源。在咸陽修建阿房宮,在南方修運河、建立殖民地都是消耗。戰爭的目的是搶奪利益,如果沒有搶劫對象,再強大的軍事力量也沒法兌現嘛!

      國歷:后世儒生除了以農為本、輕徭薄賦之類,在經濟領域拿不出更有效的辦法。有種說法認為,儒家似乎帶有一種“在野黨”基因,真要去讓他們管國家反而是不合適的。他們只能充當批評者的角色。您怎么看?

      吳曉波:孔子對商業并沒有太多反感,甚至對管仲有過很正面的評價。到了孟子就不一樣了。孟子對商人有很大的反動性,認為商人是“賤丈夫”。孟子極力推崇農業,希望恢復井田制。孟子的思想影響后世,以至于儒家一直認為,一個國家最要緊的是安定,并不需要追求生產力發展,只要講“禮”就可以長治久安,也就是維持一個低消耗社會。這樣商人就成了社會不穩定因素,遭到限制。

      國歷:漢代初期經濟發展得益于“統一紅利”,也就是安定的社會和統一的市場。按照基本邏輯,這已經做到了經濟繁榮、社會穩定。為什么到漢武帝還要搞集權改革,要更多的中央財政,要與匈奴開戰?這似乎是漢武帝個人的意志,一個小概率事件。

      吳曉波:如果漢景帝的繼承人是一個類似萬歷那樣的皇帝,或許不會有那么迅速的集權改革。但我還是認為武帝橫空出世,進行一系列改革是個大概率事件。如果我們站在武帝的角度去想問題。七國之亂之后,地方軍閥割據力量沒有徹底消滅,人民尚未被凝聚起來。按馬基雅維利的話講:“最好的辦法就是發動戰爭”。發動戰爭可以迅速將所有的權力都聚集在皇帝手上,為中央集權改革提供一個緩沖期。同時提出推恩令,消解地方軍閥割據力量。

      漢武帝經濟上的集權變法,實際上是在對匈戰爭二十年后才開始的,原因是打匈奴打得沒錢了。當然,漢武帝的成功也是有原因的,漢初七十年的積累,使得民間財富很充沛。所以,漢武帝應該是個大概率事件。

      國歷:您在書中提到,漢初七十年出現了三大社會問題:商人控制經濟,諸侯過于強大和官商勾結。經過七國之亂,第二個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了,即便還有一些隱患,通過推恩令也能逐步解決。如果商人控制經濟帶來了社會繁榮穩定,那商人控制經濟有何不可?

      吳曉波:事情并非如此簡單。這里面有一個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問題。商人不會對皇帝效忠,商人會跟地方勾結。漢初的時候,冶鐵業有點像今天的房地產業。全國最富有的八位商人中有四位是搞冶鐵的,還有搞鹽業、種植業、運輸業和金融業都是大商人。大商人需要跟地方的諸侯國勾兌,中央政府分不到好處,F在很多資源,比如財政能力,資源配置能力,貨幣發行能力都掌握在中央政府手上。農耕文明時期大量的獲利就是土地和人口,地方政府和商人的勾結是天然性的。當土地和人口的配置權都被地方控制的時候,中央政權就連征稅都變得很困難。有為之君自然會不滿“王小而諸侯大”的狀態。

      當然,漢武帝改革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漢初民間經濟大繁榮的格局結束了,中產階級集體破產,政府信用透支。社會活力一落千丈。

      國歷:西方人開創了發行國債解決財政問題。中國人則發明了國有企業解決財政問題。我理解,這兩種方式有天壤之別。

      吳曉波:你提到的這個點是經濟史上中西之間最大的分界點,中國人到現在都沒有納稅人的意識;政府也沒有納稅人的意識。比如取消農業稅,政府認為這是對農民最大的福利。在中國,政府和人民之間的關系不是納稅人關系,而是一種人身依附關系。

      在西方,由于百年戰爭,大規模的國債開始在歐洲發行。從此之后,商人的獨立性就天然存在了。他可以通過戰爭,逐漸擴大自己的權利。同時,一些啟蒙思想家在理論上解決了商人合法性的問題,逐步形成了今天的民主制度。

      當然,歐洲有一個比較特殊的非政府組織——教會。教會是羅馬帝國遺留下來的一個天然的、龐大的非政府組織,長期跟國王博弈。當兩個博弈力量存在時,商人作為第三方力量就會有更多發言權。中國歷史上就沒有這樣的東西。

      國歷:人們認為宋代是中央財政能力比較強的一個時代,可是國力、軍力都不強。宮殿比較小,還老被北方少數民族欺負,為什么呢?

      吳曉波:北宋的軍事戰爭部分,到現在還是個謎。我沒有研究過軍事,但北宋對西夏、對遼的戰爭,勝率是大于敗率的。北宋的核心問題是養兵太多。國防軍加在一起有140萬人(80萬禁軍和60萬廂軍)。這是歷史上最多的時候,養兵的消耗太大,造成巨大的財政壓力。另外北宋不反對土地兼并和官員經商,因此到王安石的時候貧富差距就拉大了。

      國歷:王安石變法單純追求中央財政擴張,似乎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徒增民間抵抗,加速了北宋的滅亡。對于這次變法您怎么看?

      吳曉波:從史料來看,王安石變法并沒有造成民間的大規模起義,或者基層暴動。但是我們看到了商人的消極抵抗,比如商人不愿意在城市里經商,改成了在城外交易。實際上,王安石的變法問題在于,老百姓、商人和地方官均沒有從改革中獲益,也就是沒有形成共贏的局面。只有中央政府是拿到錢了,另外三個群體都受到了傷害。如果青苗法能比較合理地實行的話,可能會好一點。這樣農民就能夠獲益,這個變法就無非削減了地方政府和有產者的利益。中國搞改革開放就是先從農村改革,把十億人先摁住,讓他們都吃飽飯,你接下來就容易了。哪怕我城市改革失敗,也還維持得住。

      國歷:明清時期再次形成大一統局面。這個大一統時期似乎就完全沒有沖動了;蛟S是到擴張極限?所謂“統一紅利”逐漸被消耗殆盡。朱元璋、朱棣,康雍乾都是有為之君,他們都老老實實地不去尋求對外擴張。如果當年漢武帝時期就不擴張了,那豈不是大漢就成為明清,進入一種緩慢死亡的軌道?

      吳曉波: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想回到原點談一下。我認為中國的停滯和兩個物資被有效解決有關:糧食和布匹。最早是水稻,后來地理大發現,番薯、玉米也傳入中國,這種高產作物解決了中國超過一億人口的吃飯問題,有了這么多的人口,統治者就沒有向外掠奪的沖動。其次是布匹,之前中國穿麻,只有少數貴族、官員穿絲織品,明代之后出現了棉花革命,穿衣問題也解決了。在農業社會,一個家庭就是衣食住行嘛!除了衣食以外,其他都好解決。當這兩種商品能夠自產自銷以后,這個帝國就失去了擴張的欲望。

      在農耕社會得到基本滿足之后,人們對生產效率就沒有需求,工業革命就不可能萌芽。人們反倒覺得機器生產是對國家穩定有害的東西。晚清有些人認為,鐵路一旦引進,糧食等物資就會大規模流通,導致造成人口流動,會造成社會的不穩定。

      中國從十四世紀到十九世紀,長達五百年時間里,人均GDP的增長是零。我們保持了長達五百年的水平停滯。換言之,從農耕文明的角度來講,中國已經走到了歷史的終點。如果不是西方人用槍炮打破了我們的天朝夢,直到今天,我們仍然難有任何進步。

      國歷:照您的說法,沒有西方人的入侵,中國豈不是就真成了“活化石”?一個民族在他剛剛勃興之時就一眼萬里,看到了他的死亡,豈不是太可悲了?我是否可以這么理解:或許正是由于有了秦皇漢武們的折騰,才使得這個宿命不那么無聊。使我們中國人有一點值得談論的歷史?

      吳曉波:湯因比總結了自古以來產生的21個古代文明,到現在還活著的只有中華文明和印度文明。其實,真正還在制度層面有傳承的就只有中華文明。

      中國是一個從天然角度講很容易封閉的國家。北邊是大型的沙漠,東面是海洋,南面是熱帶叢林,西面是高山峻嶺。在這個大區域中生活的人們,自從魏晉南北朝之后,就有一種“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的心態,老百姓的內心就是呼喚獨裁者。反過來講,中國的政治學基本上就是控制的藝術:中央對地方的控制、政府對老百姓的控制,政府網羅和控制精英,政府要把宏觀經濟也控制起來。但是到了今天,世界進入了信息化時代,中央集權和商業力量呼喚的自由市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沖突,我們有一個詞叫“政治向左,經濟向右”,這八個字實際上就是自由和控制之間的沖突,不解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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