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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希我:女人這盞燈是很費油的

    http://www.jchcpp.cn 2013年10月08日09:55 來源:南都網

      “別擔心,我們五個就是上天派來照顧你的。大姐做廚師:準備健康可口的菜品;二姐做秘書:陪你住院掛號;三姐做會計:幫你付費理財;四姐做健康師:設計養生排毒方案;五姐做心理師:讓你樂觀積極!边@是李開復新近的微博。我對李開復不了解,也沒有了解的興趣,但這話卻點到我的穴了。也許是整個(男)人類的穴吧!

      我沒有姐姐,也沒有妹妹。稍大些就被當女孩使喚。那時候很羨慕別的男同學有姐姐,可以不做家務,還可以在姐姐那里撒嬌,有姐姐的男孩就像王子,可我這沒姐姐,活得像奴隸。長大后懂事了,知道家人都活得不容易,承擔些家庭事,收拾些自己欲望,理所應當。甚至“斯德哥爾摩”了,很為自己不僅能獨當生存角色驕傲。我可以不靠女人而活,我甚至嘲笑那些老婆不做飯就沒飯吃的男人,甚至到了看不上老婆做事了,覺得沒有我做得好。

      但我骨子里未必真這么堅強。

      其實我靈魂是很倉皇的。特別是對活著必不可少的一日三餐,疲于應付,怎么簡單怎么來。就像我奶奶在我小時候常吆喝的:“快吃快吃,吃了下桌!”多年前,一個大學同學在山上建成了別墅,辦“安灶家”,請幾個同學去。說是中午在山上吃飯的,他車來接。等到10點多車還不來,我有點慌,這中午的飯怎么來得及?主人并不住在山上,是和我們一起上山的,也就是說,必須上山后才開始做飯。如果弄點現成菜帶上去就簡單了,最好是泡面。車來了,車上已經坐了要去的人,一看,竟然還帶著生菜生肉。到山上已經要12點了,再起火做飯?除我和主人外,都是女同學,就不禁怪起女人就是拖泥帶水了。一路上,她們好像一點也不急,有說有笑,我卻繃緊神經。到目的地,主人一開門,我就沖進廚房,要點火做飯,想著快快搞定。不是我勤勞賢惠,而是想快快對付過去。但女同學們把我趕了出來,說兩個男同胞管喝茶去。我暗暗叫苦,讓這些女人干,不知何時才能吃飯了。出乎我意料,只半小時就開飯了,還滿豐盛的。女人還真是女人,說說笑笑就把一桌飯搞定了。

      吃完,我又條件反射地去洗碗。又被她們喝住了:仍然只管喝茶。她們三下五除二,全洗好了。家里有很多女人,真的很享受。過后我跟朋友說起感受,朋友笑說,我是有“三妻四妾”的心理。應該不至于,只是因為家里從來女人太少,甚至沒有女人,一切自己搞定,才有這樣的感受吧!

      當然,也難說。男人對欲望這東西,怎么說得清呢?

      順便說一句,現在很多人懷念民國,我想如果要懷念,男人最應該懷念的是民國男人在家務上的灑脫。當然歸根結底是因為男人收入高,一個男人能夠養一家。不像現在這樣,男人女人都疲于奔命,搞得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了。什么蔡元培、胡適、魯迅,什么“大師”,沒有那么高的收入,如何干“大師”之事?當然女權要說話了,那是另外的問題了。

      給學生講谷崎潤一郎的《細雪》,講到了谷崎寫《細雪》時的情形,每每覺得自己很寒磣!都氀防锼鶎懙娜毡娟P西蘆屋,其實就是當時谷崎居住的住吉倚松庵,F在再到日本,還可以看到倚松庵,不過是因道路施工移遷了100多米。這是一棟和洋結合的兩層樓建筑,有庭院,《細雪》中的蘆屋也有類似的庭院,“長著兩三棵參天的松樹。西北角上是鄰家的庭院,透過那里的樹叢,可以看到六甲一帶的高山和丘陵!爆F在在倚松庵,這幾棵松樹還在,還可以看到六甲山。

      會客室和餐室也類似,它們相鄰,用拉門相隔。倚松庵的拉門是三扇,門縫是手指般粗!都氀分幸策@樣描繪:“餐室和會客室是用三扇拉門拉開的,門縫有手指般粗,人在餐室里,可以清楚聽到會客室里的談話”。二姐幸子和她的姐妹們就在這會客室里學法語。但此時餐室的二姐夫貞之助卻聽不到,那手指一般粗的門縫并不能把姐妹們的聲音傳遞過去,那是因為姐妹們太小聲了!澳锹曇舻偷弥ㄖǖ南窈,而且還羞羞答答地說不出口,隔壁屋子里自然聽不到了!敝劣谪懼靶λ齻円惠呑右矊W不好,“太太小姐們學習外語,大概哪里都是這個樣子吧!

      貌似責備的話,其實是欣賞的。有研究者認為,貞之助的原型就是谷崎本人。當然谷崎予以否認。但至少當時谷崎也是與貞之助一樣,跟妻子及小姨子們住在一起的!都氀防锏乃慕忝铭Q子、幸子、雪子、妙子,就是對應現實中的朝子、松子、重子、信子。想想,當時的谷崎聽著女人們軟腔細語,哪怕是嘰嘰喳喳,愛聽不聽的,一邊寫作、看書,一邊等著吃飯,一定是很愜意的吧?

      佐藤春夫評價《細雪》:“整體虛構,細節真實”。所謂細節,就是生活場景。佐藤是太了解谷崎了,或者說,太了解跟小姨子住在一起的谷崎了。他們之間還鬧出了一場“小田原事件”。什么是“小田原事件”?就是轟動一時的“細君讓渡”。當時谷崎已經成家,住在小田原,卻吃著碗里,瞅著鍋里,覬覦著妻子千代的妹妹,藝名叫葉山三千代的。這女孩長得有幾分西方情調,谷崎正好這趣味,據說谷崎的小說《癡人之愛》就是以她為原型的?可匠陨,靠海吃海,作家勾引女孩的手腕往往就是文學。他以寫個電影劇本給三千代演為誘餌,讓三千代上鉤,發展成了在外面同居。這期間,佐藤經常到谷崎家,谷崎作為負責任的男人,正嘀咕著給妻子找個歸宿,就慫恿佐藤跟三千代好。佐藤就順勢入港了。不料這廂三千代厭倦了谷崎,谷崎就反悔了,要討回千代。佐藤有一種被玩弄了的感覺,就跟谷崎絕交了。情場失意的佐藤因此寫下了著名的詩《秋刀魚之歌》,而這事也被谷崎寫進了長篇小說《食蓼蟲》中?梢娕艘彩钦樟廖膶W的燈。

      但女人這盞燈是很費油的。你不想點了,燈芯仍然吸油。處理和三千代的關系,谷崎狠狠破了一筆財,以至于他痛罵自己。據考證后來一段時間,他的稿費還部分破出去了。當時沒有節能燈,如果有,不知谷崎潤一郎是否會選擇節能燈?節能燈的特點是點得久,費得少。

      但也許他不會選擇的,因為至少對作家而言,女人作為燈,不能是長明燈;蛘咚龖撌腔鸹,焰火,一程程點亮作家的寫作道路。谷崎有句自供狀:“藝術家是不斷夢見自己憧憬的、比自己遙遙在上的女性的,可是大多女性一當了老婆,就剝下金箔,變成比丈夫差的凡庸女人,所以不知不覺又另外追求新的女性!痹S多年后,谷崎和佐藤又見面,一笑泯恩仇,因為谷崎覺得千代實在是千瘡百孔,而在佐藤那里,千代還是金身。他們于是在《朝日新聞》上發表了聲明,谷崎讓妻,佐藤終成眷屬。事情完滿解決,一個女人成全了兩個日本現代文學史上的大作家。

      順便說一下,千代本來也就是替代品。谷崎本來追求的是她的姐姐,姐姐有人了,把妹妹介紹給了谷崎。

      寫《細雪》時,谷崎潤一郎夫人已經是松子了,這是他的第三任夫人。谷崎說她是激發自己創作靈感的藝術女神。所謂“倚松庵”,就是倚靠夫人松子。好在這個女人,他終于長期倚靠下去了。也許是開始衰老了,心有余,力不足。所以老夫妻往往關系是最牢靠的。一切問題都是欲望問題,歸根結底都是辦得到辦不到的問題,最好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閹割。其實,在他娶第二任妻子時,就感覺到要把她培養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女人,力不從心,所以轉而選擇已養成的松子。也許更因為松子夫人作出了犧牲:不要孩子。她曾經嫁過人,這沒什么,重要的是她跟前夫有了孩子,這曾經讓谷崎頗費躊躇,F在她絕對不能再有孩子。谷崎寫道:“一想到她成了我孩子的母親,就覺得她周圍搖曳的詩和夢就消失凈盡”,“那樣的話,也許像以往一樣藝術之家崩潰,我的創作熱情衰退,什么也寫不出來!

      女人是家,女人是港,女人是床,女人是撒野場。女人的別名叫犧牲。男人犧牲往往是沽名釣譽,女人犧牲往往是無以報償的。惟有真犧牲,才成就了神圣。我將要寫的小說就是寫這樣的圣母。女人所以偉大,就因為她是犧牲品。

      谷崎潤一郎最終是在松子夫人的看護中死去的。在自己喜歡的女人目光下死去,還有什么比這更幸福的嗎?中國人境界鄙俗,就懂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拖胫L流,就愛牡丹,不小心就成了流氓。這是喜歡牡丹和喜歡櫻花民族的區別吧?其實,風流不是干出來的,是沉下來的。

      松子夫人當然知道,谷崎潤一郎死前為自己選擇的墓地。墓碑是一塊天然石,上面寫著“寂”。是谷崎自己手書的。邊上,還有一塊墓地,那是他喜歡的小姨子重子的!都氀防锏呢懼鷮ρ┳痈星闀崦,現實中,谷崎潤一郎也對重子是如此。也是天然石墓碑,谷崎也為重子寫一個字:“空”。

      兩塊墓碑前都種著櫻花。

      (題簽:吳瑾)

      ◎陳希我,作家,著有《冒犯書》等,現居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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