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上午,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正式受聘為山大講座教授,并當場為山大學生做了近40分鐘的演講。其間,談及自己得獎后的感想,莫言坦言自己已由一個置身于中心的人變成了一個旁觀者,但現在自己不時會受諾獎所困,講話要反復斟酌,寫作也不敢輕易落筆,生怕寫不好愧對這個文學獎。而對于此后的創作打算,莫言說要回歸內心自由,放下包袱,繼續講故事。
談質疑
以旁觀者眼光看世人對自己的褒貶
“非常榮幸,坐在我們的講堂上,我心里面感覺到非常的惶恐、非常的慚愧、非常沒有底氣,所以之前不愿意來,也不敢來!彪m然是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但莫言登上講堂時并沒有顯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是以他獨特的說話方式做了開場白,雖然臺下不少學生被莫言的幽默逗得呵呵笑,但莫言的臉上卻始終很平靜,他調侃說:“一個沒有學問、沒有學歷的人來到山大擔任講座教授,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也要有一種‘不怕死的精神’!
“我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將近半年多,圍繞著我本人也有很多各種各樣的說法,說好的也有,說不好的也很多。剛開始我似乎還很看重形形色色的議論,后來漸漸地我由一個置身于中心的人又變成一個旁觀者,我感覺很多的議論和激情越來越跟我沒有關系!鲍@得諾貝爾文學獎半年后,莫言談及這期間自己心態的變化,逐漸由在意到淡漠。
對于批評,莫言認為都是過眼云煙!皩φ_的批評,我覺得我應該有接受的膽量,尤其對我的作品里面的錯誤、缺點的批評,這個是對我很大的幫助。即便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也并不代表我的作品就是完美無缺的,甚至很可能是毛病很大。我的作品也是良莠不齊的,有的水平還比較高,有的實際上寫得很差,這個我自己非常地清楚,所以我歡迎大家對我不足的作品進行嚴肅的批評,這樣的批評只會給我帶來好處,讓我今后的創作更加警惕,才有可能寫出比較滿意的小說!蹦哉f。
談文學
當代文學幾十年后或被公正評價
作為當代文學作家,莫言對于有些評論家抬高近代文學而貶低當代文學的做法并不滿意,他認為一些西方的觀點、西方的視角影響了中國某些評論家的眼光和觀點。
在莫言看來,文學跟舉重、跳高不一樣,所有的作家都有自己的個性,當代文學存在的最大價值和現代文學不一樣,當代作家之所以可以在文學界能夠站得住,也在于當代作家寫了現代作家沒有寫的生活,也在現代文學的基礎上創作了自己這個時期的文風!拔艺J為改革開放30年來的當代文學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我們許多文學作品放在世界文學之林實際上一點都不虛,我們的短篇小說、我們的中篇小說完全可以跟世界上最好的相比較,一點都不比他們差!蹦哉f,之所以國內有些評論家對當代文學評價不高有時也是一種微妙的心態作怪,“因為我想人們都有這樣一種心理,對于古代的人、對于外國人可以毫不吝嗇自己的判斷和思考,對當代的人、尤其對身邊的人往往不能夠客觀地評價,因為大家知根知底。當代作家的文學成就在現在得不到公正、客觀地評價是非常正常的,再過幾十年我想我們最近三十年來的文學作品就會得到比較準確的評價。我們會感覺到這三十年中國作家的集體努力所創造出來的作品獲得的這種成績完全可以跟現代文學相媲美!
談創作
逃脫諾獎魔咒 回歸內心自由去寫作
據悉,莫言此前已受聘北師大教授,而此次又受聘山大講座教授。對于學生來說,他們更為關注的是莫言一學期或一學年能來學校上幾次課!拔椰F在還沒有教學的計劃,沒有一個講座的計劃!睂τ趯W生的疑問,莫言沉默了幾秒后坦率地說,下次來山大可能會著重準備一下,但要讓他按照山大教授那樣講得那么細致,對他來說要求太高了,“我盡力而為吧,希望大家也能正確地認識我教授里面所包含的內容,希望大家把我的故事當做我的教案!
莫言表示,今后還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寫作上,“盡管我現在當著這樣那樣的教授,但我心里最迷戀的還是寫作!睂τ讷@得諾獎作家普遍“下行”的“魔咒”,莫言也表達出顧忌:“獲獎后我講話要反復斟酌,寫作也感覺到不敢輕易落筆,生怕寫不好愧對這個文學獎……這就給自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高,寫作也寫不好!
對于未來的創作,莫言表示要重新回歸內心自由,繼續給世人講故事,“坐在書桌前寫作時,忘掉自己獲得諾獎這件事,一窮二白去寫作!
現場花絮
莫言低調來濟對記者隱身
(記者朱士娟)“學校不準外宣,不請記者,不接受采訪!27日上午9點多,莫言黑色休閑外套搭配條紋襯衫低調現身山大,并在來濟之前對山大提出上述三個要求。從去年年底,莫言這個名字被無數次見諸報端,國內也掀起一股“莫言熱”,有人稱莫言已被過度消費!澳詠砩酱罅!”27日上午8點多,山大中心校區知新樓A座一樓大廳內擺放的寫著“莫言山東大學講座教授受聘暨文學大講堂啟動儀式”的展牌引來不少學生圍觀。記者按照展牌上寫的地點來到該樓3樓報告廳,而此時報告廳外圍已經“戒備森嚴”,四五個保安站在報告廳兩個入口處,進去前得先出示入場票,而對于記者則實施“門禁”,F場工作人員告訴記者,莫言來山大之前就提出了三點要求,即不準外宣,不請記者和不接受采訪。上午9點半左右,記者仍不甘心地在報告廳外面等候,“莫言來了,閃開,閃開!”此時,有學生一邊喊一邊拍照,只見莫言和山大校長徐顯明一同走入報告廳旁邊的接待室,而這也是記者第一次與莫言近距離接觸。黑色休閑外套搭配紅色條紋襯衫,莫言給人的感覺仍是平民化。
眼看距離莫言受聘儀式的時間越來越近,記者最終以學生身份混入報告廳。將近40分鐘的演講中,莫言同樣提及對記者的“避諱”!懊恳粋記者都對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提了許許多多的問題,但很少提文學問題,提的全是與政治有關的問題或和中國社會有關的問題。作為一個作家,我生活在中國當然可以回答這些問題,但是如果一點文學問題都不提,也讓我感到很不高興。我得的是文學獎,為什么不問我文學問題呢?”莫言坦言,自己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接受采訪時總是被問及政治或社會問題,而不是自己鐘愛的文學,“這就是文學獎的尷尬之處,當然這也是一個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