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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朔方》2023年第7期|劉益善:兩個收藏者
    來源:《朔方》2023年第7期 | 劉益善  2023年08月07日07:11

    六木子收藏記

    李森林是新洲本地人,當過兵,復員后在新洲區統計局工作,是武漢作家協會會員,新洲區政協委員、民間學者。他曾歷時數載,廣搜史料,求教專家,著成《江黃學府——問津書院》一書,使得多年無人問津的千年古書院——問津書院得以重新出現,被眾多專家學者及社會各界關注。國內媒體介紹李森林時,說他是研究問津書院的專家。

    我們在李森林的收藏室里,看到兩室一廳的房子,大約六七十平米面積,存放著一摞摞的舊書,一卷卷的書畫,一排排的柜子里,裝的也是書畫。

    李森林拿出他收藏的一副對聯,為我們展開,這副對聯聯語為:“巡華時伯趙,典衛暴山都?!?/p>

    關于這副對聯的具體意思,我請教過大學教授,請教過省內一位著名楹聯大家,他們對這副對聯的具體含義都不甚了了,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只好留給能詳解這對聯語的專家給予指教。

    李森林對我們講了他從這副對聯辨認出當時被誤讀的一個字的故事。

    問津書院的歷史不去多說了,只說問津書院的門匾“問津書院”四個字,乃清末書法家張翼軫所書??赡苁菃柦驎浩庎l野,也許是國學無人問津已久,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人們說“問津書院”四個字是張翼珍寫的。對于這個“珍”是“軫”的錯訛,沒人注意,也沒人去探究糾正。連當時新洲縣出版的彩印雜志、專門報道新洲的政治經濟文化與人民生活的《今日新洲》,在介紹“問津書院”這四個字時,也都說是張翼珍寫的。

    說到這里,李森林把他保存的一本《今日新洲》雜志拿給我們看,那雜志上真的在介紹“問津書院”四個字時,說是張翼珍所寫。

    李森林特別指給我們看上面把“軫”印成“珍”的地方。

    李森林回憶,大約是20世紀90年代,有一天他在縣城的街上碰到縣文管所的一位專業人士,專業人士腋下挾著一卷宣紙拓片,都是從新洲各地的碑刻上拓下來的文字。那位專業人士知道李森林喜歡這些東西,就把拓片打開,和李森林一起一一觀摩研究。

    這些拓片中有一張是張翼軫的書法。文管所的專業人士說,這就是寫“問津書院”四個字的那個張翼珍。李森林仔細地看那拓片上的簽字,總覺得那個“珍”字不像,應該是個“軫”字。

    但大家都說是“珍”,李森林當時掌握的證據不夠,也沒多少可查的資料,就沒有貿然糾正。

    不久,李森林在一家親族長者家里,意外地發現了近代著名書法家張荊野書寫并贈給其先祖李弼臣的一副隸書對聯,這副對聯就是“巡華時伯趙,典衛暴山都”。對聯為紙本,長一百五十七厘米,寬四十二厘米,上款有“弼臣仁兄大人清鑒”,下款為“荊野弟張翼軫”,小行楷字跡,并有白文“張翼軫印”、朱文“荊野”兩枚印記,整幅書法作品為清末款式。對聯對仗工整,古色古韻,耐人尋味,顯露出書家高深的文學修養。其書字體蒼勁,筆鋒力透紙背。

    李森林與親族長者協商后,把對聯帶回家里。他將那署名細細研究,反復推敲,確定這就是寫“問津書院”四個字的那個張翼軫。

    張翼軫,字荊野、鳳巢,號石渠,湖北省黃岡人。清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拔貢,任八旗教習。少年時就讀于問津書院。辛亥革命后,加入同盟會。歷任孫中山秘書、四川督軍陳宧秘書長。工書法,名重兩京。曾為張之洞、黎元洪、蔡鍔揮毫。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時,書“中華民國大總統就職典禮”橫幅。

    張翼軫去世時,孫中山親筆撰寫挽聯:“革命尚未成,國步艱難,誰與孫策;同胞還剩幾,楚天噩耗,又墜張星?!?/p>

    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書法家,我們怎么能把他的名字中的“軫”誤成“珍”呢?李森林拿著他收藏的一本《今日新洲》雜志,有些激動地說。

    李森林把一個誤讀的字糾正過來,從此,新洲再無人誤“軫”為“珍”了。

    我們在李森林的收藏室里,看到一堆堆發黃的線裝書,這些都是李森林從廢品收購站淘出來的,其中有不少有價值的文化藏品。

    這些舊書,要是沒有人去收購它,或許它們早就化成紙漿了。而有心人去發現它去收藏它,將它們保藏起來,功莫大焉。

    在李森林的一堆舊書中,有一本手抄本的《書院課稿》。這是一本難得的抄本。這本手抄本《書院課稿》,文字用毛筆蠅頭小行楷書寫在宣紙上,字跡工整、俊秀,字體結構緊湊,全書共三十頁,線裝成冊。

    《書院課稿》的內容,多為清代乾隆至光緒年間,新洲籍舉人、進士的考卷,還有文人的詩詞、辭賦,共有十幾篇。其中新洲籍人盧璲采參加同治年間會試卷,內容涉及《論語》《中庸》《孟子》和試帖詩。當年的考官、翰林院編修于蔭霖,閱卷評語為“本房薦批:矜煉名貴,筆大如櫞……”,最終盧璲采考取進士。

    李森林告訴我們,該藏本系清末光緒年間,新洲問津書院為學生參加科舉考試的范本,除四篇是儒師張晴江夫子光緒四年(1878年)在書院授課的講義外,另外十五篇是問津書院秀才們參加鄉試、會試的考卷。這些人取得功名后,將考卷抄回,作為范本珍藏在書院供后來者學習,類似于今天的“高考秘卷”。

    談及這本《書院課稿》抄本的獲得,李森林告訴我們,因為他在新洲有喜歡收藏舊書畫的名聲,一些小古董販子或是收到了什么舊書畫,或是有舊書畫的信息,都要來找他。

    那天來了一個人告訴他,說是在舊街(新洲的一個鄉鎮)的一個人家里,有一些老書,并拿了些零散的殘頁給他看。李森林看了看,都是從清末民初的舊書上掉下來的。

    李森林對來人說:“你都收回來吧,我看看,說不定里面有一些有用的東西呢?!?/p>

    舊街鎮賣舊書的這個人家,祖上有人曾在問津書院教過書,到了民國,還教過私塾,因此留下不少學生讀過的舊書,家里的老人將這些舊書一直保存著。

    新中國成立后,老人的兒媳婦見這些舊書堆在家里沒用,便裝了一麻袋賣給了供銷社。老人知道后,哭了一場。兒媳婦見老人這樣傷心,便不敢再賣了,因此還留下了一些。

    到了老人的第三代后人,遇上改革開放的好年代,貧窮的家庭脫貧致富,修了新樓房,剩下的舊書便丟在老房子里沒有用。第三代后人后來遇上了收廢品舊物的,便要賣掉騰地方,愛書的老一代不在了,也沒人阻攔。那個拿零散殘頁給李森林看的廢舊品回收販子,聽了李森林的話,就到舊街鎮那個人家老屋里,把剩下的舊書全部拖回新洲城里。

    李森林在這堆舊書里翻淘,于是發現了這本《書院課稿》。

    李森林正潛心研究發掘問津書院的歷史和文化,要把問津書院這座有兩千年輝煌歷史的古代學府呈現在人們面前,被人們稱為研究問津書院的民間專家。當他淘得了這本《書院課稿》后,如獲至寶,立即珍藏。這是問津書院流傳下來的實物,對研究問津書院的教學以及鄂東傳統文化,具有很高的價值。

    對于收藏,李森林把工作之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進去了,他從中得到了無窮的樂趣,有著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李森林熱情地帶我們到他的收藏室,他給我們講解他的收藏品,和他對問津書院建設的一些想法,力促政府能出面,將其打造成鄂東的一張文化名片。

    李森林1956年生人,已經從工作崗位上退休了。他退休后,就一門心思做他喜歡做的事情,并且擴大了收藏面。

    看李森林的收藏和他的談吐、氣質,感覺他不應該是一般人家出身。細問,李森林說,他們家是中醫世家,父親輩還有春和堂的堂號。他的祖上曾在新洲李集那一帶當過百夫長,按照清代官制兵士中的伍長、什長、百夫長、千夫長排列,百夫長相當于現在的連級干部,是個基層軍官。

    正是因為家中有這樣的軍官,李森林自小就看到家里條案上擺著一對帽筒。這對帽筒,高有尺余,圓柱形,中空,口徑三寸余。筒體白瓷起底,瓷上彩繪花木人物,釉面光潔鮮亮,歷經百余年,不見灰暗變色。

    李森林也是從大人那里知道家里的這東西叫帽筒,是放帽子用的。他的那位當百夫長的祖上,從哨位上下來,或是練完兵,回家后,把頭上戴的帽子摘下來,放在帽筒上擱著,坐下后,自有家人送上茶來,還可能有水煙筒。這位百夫長喝喝茶,抽袋煙,感到十分的愜意。身邊的帽筒上的官帽,表明著他的級別,雖說是個連長級的,但也管著百把人,在老百姓眼里,已經不得了啦!

    可是,李森林家里的兩個帽筒,如今只剩下一個了。問原因,李森林說是他拿出去賣了。

    那是70年代初的事,李森林剛小學畢業不久,還只十幾歲?!拔幕蟾锩敝?,許多人家中的瓷器古董被“紅衛兵”破“四舊”砸了,而李森林家因是中醫,做過許多治病救人的好事,“紅衛兵”們沒有去他們家打砸搶,他們家的帽筒算是保存下來了。李森林害怕將來被紅衛兵發現遭砸,又看到新洲縣城的文物商店收購這些舊東西,因此就想把家里的一對帽筒抱到文物商店賣掉。收文物的看他是個學生樣的孩子,問他賣帽筒家里大人知道不知道,李森林說大人知道。那個人就把兩個帽筒細細地察看,并抱起來一個一個地用指頭敲打,聽那聲響,完了后,告訴李森林,這兩只帽筒,有一只有裂紋,他們不收。另一只好的,他們收了,價值五元。

    就這樣,李森林把一只好帽筒賣給了文物商店,把另一只有裂紋的帽筒抱回了家。既然人家不要,李森林就自己收藏起來。慢慢地,李森林長大了,書讀多了,知識也豐富了,他了解了自己祖上的歷史,也懂得了這屬于文物,有保存的價值。他后悔自己把另一只帽筒賣了,剩下的這只帽筒他像寶貝一樣地愛護著。

    后來,李森林弟兄分家,李森林要了這只瓶子,一直保存著,作為他的藏品之一。

    李森林的這只帽筒上繪的一幅彩圖是“漁樵相會”的故事。中國十大名曲《漁樵問答》,是中國幾千年的文化沉淀,蘊含了道家的出世思想,看破紅塵,志在山水,笑談人生,其樂陶陶。

    李森林開始干收藏后,就處處留心,一切有價值的東西他都留心,都要做一番考究,看看是否能進入他的收藏寶庫。如果發現一件他認為有價值的藏品,他就高興得像過年似的。

    有一天,他拎著包包出門上班,下樓時,見一位老婆婆在樓下院子里生爐子。他問了婆婆早上好,掃了一眼婆婆生爐子用的引火柴,是一堆木頭疙瘩的圖章。

    李森林立即停下腳步,蹲到婆婆身邊,問婆婆這些木頭疙瘩是哪里來的。婆婆告訴他,這是她撿破爛時從一只垃圾桶里撿到的,沒人要,就用來生爐子。

    李森林把那些木頭疙瘩撥拉開來,一個個地仔細看,確實是一堆沒什么用的圖章,有已不存在的街辦廠和小副食店的圖章,有一些臨時設立的機構但很快又被撤銷的單位的圖章,沒什么收藏價值。

    他起身正準備走時,卻發現了婆婆手上拿著要往爐子里扔的一枚圖章,形狀與其他圖章不一樣,有點異形。

    他向婆婆要來看了看,只見上面一排字:“毛主席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下面的字看不清楚了。他覺得有點收藏價值,就向婆婆要這枚印章,婆婆說這黑乎乎的東西,你要就拿去吧。

    李森林謝了婆婆,拿了黑乎乎的疙瘩去上班。

    李森林下班后,拿出從婆婆那兒得到的圖章,用牙刷蘸了汽油仔細地一點點地刷那字,慢慢地,那一排小字一個個地現出了字形。圖章的印把和印身都是木頭做的。李森林經過反復的刷洗,仔細地辨認,最后終于認出了那是“大型攝影展覽新洲參觀紀念”。

    這枚參觀紀念圖章,像一把鑰匙,一下子打開了李森林記憶的閘門,他記起了那一次展覽。

    那是1967年的5月,新洲縣辦起了“毛主席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的大型展覽,紀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二十五周年。當時只有十一歲的李森林還在讀小學。他們在老師的帶領下,從李集來到新洲,參觀展覽。

    參觀完之后,出門時,門口有賣展覽說明書的,五分錢一本,可是李森林沒有這五分錢,只有他們的老師買了一本。買了書的人可以在書的扉頁上蓋上一枚圖章,那圖章就是四十多年后李森林收藏到的“毛主席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圖章。

    這時候,李森林對我們說:“當年多想買一本說明書,并蓋上一枚參觀紀念的圖章啊,可是沒有那五分錢?!焙髞?,李森林除了收藏到了那蓋印的圖章外,還收藏到了一本當年那五分錢一本的說明書,說明書是新洲縣印刷廠印的。

    李森林把這枚圖章很珍貴地保存著,他說:“這枚圖章絕對是全國唯一,沒有第二個?!?/p>

    我笑了笑說:“那是那是,因為全國只有一個新洲,1967年新洲舉辦了一次展覽,沒有第二次,所以說,你的這個收藏確實是全國唯一?!?/p>

    “亞洲車神”的四輛車

    曾凡仁被人稱作“亞洲車神”,是位著名的賽車手,他收藏賽車和各種汽車與摩托車。他的這個“亞洲車神”是誰給封的呢?

    曾凡仁出生在武漢市江夏區山坡鄉下,因母親去世得早,是哥哥姐姐把他帶大的。他于1977年年底參了軍。

    曾凡仁當的是汽車兵,經過三個月的訓練,他到了青藏高原的一個兵站開車。高原運輸兵天天開著滿載著物資的卡車,把供給送到每個哨所。曾凡仁也遇到過多次險情,但都死里逃生。一次,他拉著一車鹽行走在冰路上,由于車輪打滑,汽車栽進路邊的溝槽里,一車鹽的重量壓下來,駕駛室壓趴了,他的胸部嚴重受傷,幸虧被聞訊趕來的戰友救出了。70年代他開著解放牌大卡車,奔走在高原之上,高原的寒冷和艱辛冶煉出了他鋼鐵般的意志和體魄。曾凡仁是在一個特殊環境里由一個小兵長成壯小伙子的。

    1979年中日建交。1980年國家體委向解放軍部隊要人,送到日本學習賽車,培養中國的賽車手。十八歲的曾凡仁被挑選上了,他在北京受過短暫的訓練后,便被送到日本學習賽車駕駛。

    在日本學習了兩年,曾凡仁第一次系統地學習了賽車的理論、性能甚至維修,掌握了一套較為先進的賽車技術。

    曾凡仁回國后,仍然回到青藏高原當他的汽車兵,繼續他的運輸物資生涯。偶爾,他也為部隊的戰友們表演幾手他的賽車技巧,那些只有在電影里見到過的摩托車汽車飛越翻滾的技巧,讓戰友們看得目瞪口呆。

    1984年,曾凡仁在當了七年汽車兵后,復員回到了家鄉。但是他開了七年的汽車,一會兒也離不開那些奔馳于大地上的輪子了,他為車而生,他為車而活,他要為車與世界共存,與時光共度,他這輩子愛的就是一個字:車。

    曾凡仁在日本學習賽車手技術的時候,因為他的技巧和剛毅勇敢,一些電影電視制片商在畫面中出現特技飛車鏡頭時,曾請他去做過幾次替身,他從當替身中賺得了第一桶金。

    曾凡仁曾用這些積蓄,只身一人,騎著摩托車上路,開始了橫穿可可西里無人區的壯舉。他克服了海拔高、氣溫低、氧氣稀薄的困難,六天五夜后,他終于到達出口,創造了中國只身一人穿越可可西里的奇跡。

    曾凡仁愛車,在武漢開了一個摩托車的修理鋪。若國內只要有車賽,國外有團隊到國內來表演賽車,他知道后,是一定要跑去觀看的。

    美國好萊塢特技表演隊到武漢和上海的車技表演,像磁石一樣吸住了曾凡仁,他放下其他的事情,先在武漢觀看,然后又跑到上海觀看。

    他近距離地觀看了這支特技表演隊在中國的幾場表演后,分析研究了他們的技巧,估摸了他們的驚險與難度,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好萊塢特技表演隊表演的那些技巧,沒有他不會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去試試。他很想參加這支國際表演團隊,參與其中,就能展示出中國人的雄風。他決定闖一闖,摒棄那些中間環節,單刀直入地找經紀人溝通。

    好萊塢特技表演隊的經紀人,真有點被曾凡仁的突然主動所震撼,看他滿臉不容懷疑的自信,就帶著質疑讓他表演幾個漂移和一串特技動作,最后讓他表演了人車分離的頂尖漂移技術。

    曾凡仁的表演,讓經紀人和圍在一邊看的隊員感到驚詫,大家為他的精湛表演拍手叫絕。好萊塢特技表演隊的隊員們幫著曾凡仁向經紀人夸贊,夸贊曾凡仁的技術一流。2006年,曾凡仁正式與好萊塢特技表演隊簽約十年,從此加入了這支能照亮世人眼球的國際特技表演隊。

    因為在這個國際特技表演隊中,曾凡仁的表演技術好、水平高,而且他又是唯一的一個亞洲人,因此,大家都稱曾凡仁為“亞洲車神”。

    中央電視臺在采訪曾凡仁的專題片中,也稱曾凡仁為“亞洲車神”,因此曾凡仁的這個“亞洲車神”的名頭不是自封的,也不是吹噓的,是實打實的。

    我本是要寫曾凡仁收藏汽車和摩托車的故事,在弄清了他這個“亞洲車神”的來歷后,現在就開始來講他收藏車的故事吧。

    在江夏區政府所在地紙坊的火車站旁,沿著一堆平房夾雜的并不平坦的道路開車進去,就到了一個占地千余平方米的大院子,這里掛的牌子是“武漢曾凡仁賽車文化傳播公司”。

    這個院子是曾凡仁租的,另外還有一個賽車場也是租的,都是紙坊火車站的場地。曾凡仁特意在這里租了個院子和賽車場,他說他自小就生長在火車站旁,喜歡聽火車來往的哐哐聲和汽笛的嗚嗚聲,這聲音催促著他要不斷地努力奮進。

    千余平方米的院子,有一溜的平房,另有一溜二層樓房,平房和二層樓房的底層,擺的是曾凡仁收藏的各種賽車,有汽車,有摩托車。這些車有的還很新,有的則很陳舊破爛。這些賽車的中間,甚至還擺著一輛我們國家最早生產的解放牌卡車。二層樓房子的二樓,擺的則是曾凡仁收藏的茶葉,各種牌子的茶葉,各地產的茶葉,主要是黑茶、普洱茶和磚茶,因為只有這幾種茶可以長期存放。

    在一張大茶案前,曾凡仁嚴格地按照茶藝表演的程序給我們泡茶倒茶,我們品著他沖泡的陳年普洱,醇濃的汁液通過喉管入心入肺,清香無比。曾凡仁說他在日本學習賽車手時,也學會了日本的茶藝。他說他這輩子一是賽車,二是茶葉,這是他生命的兩維。

    我只寫他收藏的車,茶葉就不寫了。

    我問曾凡仁他一共收藏了多少輛車?曾凡仁說他一共收藏了各種賽車汽車七十余輛,摩托車卻有幾百輛。這些車型號牌子有很多是重復的,但不同牌號的汽車和摩托車一共有一百余輛。他將建成一座汽車包含摩托車博物館。

    我問曾凡仁在收藏的這些車輛中,最喜歡的是哪幾輛車?

    曾凡仁先說是他喜歡的有四輛車,一輛是法拉利賽車,一輛是手動擋寶馬三系轎車,一輛是鈴木摩托車,還有一輛是解放牌卡車。

    曾凡仁在1989年時,被邀至香港參加拍電影,與成龍成為搭檔,在《尖峰時刻3》中表演汽車斜側飛馳,人與地面呈現出45度的鏡頭。當時,成龍坐在右側著地、左側騰空的面包車中和對手對打互搏,即由曾凡仁替身表演。其實曾凡仁為香港諸多明星做過替身,在多部電影中表演過高難度的特技飛車,只是他不愿宣揚罷了。對曾凡仁來說,演就演了,沒什么值得炫耀的,尤其是替身演員,不必借他人的名氣來為自己裝門面。人生必須依靠自己,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升,基礎永遠都不牢靠。

    成龍對曾凡仁十分喜歡,高度評價他的車技,就將自己曾經在電影中表演過的一輛價值兩百多萬的法拉利跑車,送給了曾凡仁。在當時的湖北境內,可能是第一輛。

    這是曾凡仁的汽車藏品中他最愛的第一輛車。

    當我看到這輛法拉利時,車子早被曾凡仁改得面目全非了,車身由紅變黃,而且車身上還加固了很多奇怪的鐵桿子,后面還掛著一輛微小的摩托車為裝飾。噴氣管高高地懸在車頂上,最終這輛車成了水陸兩用車。

    改裝車輛,一是因為賽車表演的需要,二是他的愛好。他將自己的一些構想融入車輛的改裝中,從不考慮法拉利在人們眼中的昂貴價值,也不顧忌贈品的原裝保存。

    曾凡仁收藏的這輛法拉利車,經過改裝后,再無漂亮可言,奇怪丑陋中讓人覺得別扭??蓪υ踩蕘碚f,改裝后的法拉利,無疑是他的得意之作。他請你坐進這輛愛車,你會發現其與常規車輛不同的構架,車里焊滿了碗口粗的鐵杠子,是為賽車滿地打滾中不變形而制作,曾凡仁的賽車設計改造可謂別具匠心。這輛車只有兩扇門能打開,另兩扇門被焊死了。

    曾凡仁的法拉利現在看上去不好看,但他用這輛愛車表演了多少復雜的車技?可說是不計其數。這輛車也給他帶來“車神”的榮譽。

    曾凡仁收藏的第二輛愛車,是一輛手動擋的寶馬三系。那是他自薦好萊塢特技表演隊,與好萊塢特技表演隊簽約后,好萊塢特技表演隊送給他的表演車,也是他的專用車。曾凡仁用這輛車做過許多場的表演,獲得過巨大的成功,驚呆了許多觀眾。

    我沒看過曾凡仁的車技表演,希望他能把他的表演說得直觀些。曾凡仁說,他駕著這輛寶馬三系,飛越的寬度可達七十米,就是說一條七十米寬的河溝,他能駕車從這邊飛到那邊。他駕著這輛寶馬三系手動擋車,飛高可越過三層樓的高度,在越高時,他同時還能駕車在空中旋轉兩轉半到三轉半。

    真是“車神”!對于一般人,駕車越過如此高度寬度,想想都可怕,但對曾凡仁來說,這些表演是家常便飯。

    曾凡仁與好萊塢特技表演隊簽約十年后,合同到期,這輛寶馬三系就永久存放在他的汽車摩托車收藏間里了。

    曾凡仁收藏的第三輛車是一輛摩托車,這是一輛日本原產原裝的鈴木摩托車。當我看到院子里存放的那些漂亮的豪華的各種牌號的摩托車后,再看這輛陳舊脫漆甚至有點破爛的摩托車時,就感到這里面肯定有故事。那時我還看到一輛豪華漂亮的摩托車,曾問過曾凡仁其價碼。曾凡仁告訴我那車值三十多萬美元。我的天哪!摩托車的價碼竟比一輛堪稱豪車的奔馳還貴。

    曾凡仁開始說他的這輛鈴木摩托車。那是1980年,他從部隊被國家體委挑選出來,送到日本學習賽車技術。當時國家出錢,給他買了這輛鈴木摩托車,作為他學習賽車技術所用。他開了幾年汽車,養成了愛車的習慣,車是他的愛人,車是他的兄弟。當他有了一輛嶄新的鈴木摩托車之后,就像他娶得了一個愛慕已久的妻子,對她寵愛有加。

    在日本的兩年,他與鈴木摩托車相依為命,鈴木摩托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曾凡仁用這輛摩托車,學習了賽車手要掌握的各種技術,能夠表演的各種高難度動作與車技。他總是不聲不響,非常用心地聽教練講解,記下教練的各種表演動作,然后自己細細揣摩,反復練習。他早上五點鐘起床練,晚上練到繁星滿天,開始和結束都見不到日頭。冬天練得冰凍三尺,夏天練得日頭高照。手腳生了凍瘡,身上曬脫了三層皮,胳膊大腿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練車傷得“體無完膚”,他就是不打退堂鼓。

    兩年里,曾凡仁把日本教練的賽車技術和絕招都學到手了,他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學員。他還是默默地不出聲,把全部心思用在學習技術上。他后來參加好萊塢特技表演隊表演的種種特技,比如說騎摩托車飛越八十米到一百米的塹壕,都是他在日本學到的。

    而鈴木摩托車,是與他相伴相依的伙伴,他的所有表演技巧,都是從鈴木摩托車開始的;他的技藝練習與提高,都是鈴木摩托車陪著他完成,幫助他獲得的。鈴木摩托車是他形影不離的伙伴,他對這個伙伴十分愛惜,不練車時,他就把鈴木摩托車擦得光亮。摩托車如果哪里受了“傷”,那就像傷在他的身體上,他要難過半天。

    兩年過去了,別人的練習摩托車已被摔得破破爛爛,或者變得陳舊不堪,而曾凡仁的鈴木摩托車,由于他保養維護得好,還锃光瓦亮,像是新的一樣。日本教練很滿意曾凡仁這個學生,對他說,一個愛惜武器的戰士必定是個能戰能勝的戰士。曾凡仁愛惜賽車,就是愛惜武器,他是一個好賽車手??鬃印墩撜Z》中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p>

    兩年后,國家體委通知曾凡仁他們回國,因為種種原因,國家暫不能成立賽車隊。曾凡仁他們幾個被挑選出來學習的學員,都一一回到他們的原單位。

    學員們練習用的摩托車,不必帶回國,因為已經破爛了,就地當作廢品處理。

    曾凡仁的鈴木摩托車保養得還很新,當作廢品處理,他哪里舍得。這是他的兄弟、愛人、戰友,他一定要把它帶回國內。他打聽過,把這報廢的摩托車運回國內,也不算違紀,但必須要算進口物資,必須報關,否則就是走私,不僅要被沒收,還算犯法。

    曾凡仁不甘心讓他心愛的鈴木摩托車丟在日本成為廢品,他一定要把它帶回國內。有人告訴他,按當時國家政策,每個到日本出訪的中國人,具有帶兩個大件回國的指標。你只要弄到一個指標,你的鈴木摩托車就可以合法地運回國內了。

    曾凡仁在黑暗里一下子看到了亮光,他找到了救星了。原來曾凡仁到日本后,有一次在碼頭上看到了一艘遠洋貨輪晴川號,是湖北省外貿公司的船。異鄉遇到老鄉,他分外高興,就與輪船上的一位大副熟了。曾凡仁很快找到這位姓王的大副,說了自己要把心愛的摩托車運回國內的愿望,請他幫忙。大副很爽快地答應了,只是大副自己少了一個進口大件電器的指標。曾凡仁將自己積累的七百元人民幣給了大副,算是給他一點補償。你想想大副如果用這指標帶一臺彩電、冰箱或收錄機回去,根據國內的差價,他是可以賺一筆的。

    曾凡仁的鈴木摩托車就是這樣漂洋過海運回國內的,從此這輛鈴木摩托成了他的重要的收藏之一。

    在曾凡仁收藏的眾多汽車中,有一輛很破舊的解放牌卡車。

    曾凡仁收藏的解放牌卡車,與雷鋒擦拭的卡車一模一樣。1956年7月13日,解放牌卡車在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試制成功,此后三十年,老型解放牌卡車奔馳在中國的大地上。解放牌卡車結構堅固,使用壽命長,第一批下線的解放牌卡車,參加了1956年的國慶閱兵式,還在天安門前展出。1986年9月19日,最后一輛解放牌卡車下了總裝線,生產了三十二年的老解放牌卡車停產了。

    曾凡仁在青藏高原當汽車兵的時候,開的就是中國最早的老解放牌卡車。他是愛車的兵,他前后開了七年的老解放牌卡車。隨著老解放牌卡車的停產,新解放141代替了老解放牌卡車。

    曾凡仁復員回到家鄉,想再找一輛老解放牌的卡車,卻是大海撈針。在華夏大地上奔跑的各種各樣的車輛中,再也見不到他鐘情的老解放牌卡車了。

    曾凡仁在武漢江夏籌建他的汽車摩托車博物館,是一個遠大的計劃,他一點點做起,四處尋覓他想要收藏的舊汽車,特別想收藏一輛與他度過七年軍旅生涯的老解放牌卡車。

    也許是緣分,也可能是功夫不負有心人。2012年的一天,曾凡仁在紙坊火車站邊正在為他的賽車文化傳播公司拓展院子時,只聽一聲聲的汽車喇叭聲傳來,曾凡仁知道路上來了車,連忙轉身讓到一邊。

    一輛載重平板拖車經過曾凡仁的身邊,隆隆地開過去了。曾凡仁先沒去注意,待那拖車開出百把米遠時,他的眼睛朝那拖車的平板車斗上一閃,呀,好熟悉的影子!平板車斗上,載著一輛草綠色的陳舊的老解放牌卡車。曾凡仁先以為是看花了眼,再次睜圓雙眼仔細看,對,是“老解放”,是他日夜思念的“老解放”,不會錯!

    曾凡仁情不自禁地跑起來,想去追那輛車,但人還是跑不過四只輪子。說時遲,那時快,曾凡仁沖進他的院子里,在他眾多的摩托車中發動一輛,騎上就沖。當然,憑他的車技,他很快追上了那輛平板拖車。

    平板拖車停下來了,他抱歉地上前給司機遞煙,詢問平板車斗上的“老解放”往哪兒送,是不是拖到廢品公司去。

    那司機見曾凡仁態度很好,接了煙吸了一口,說,這“老解放”是要拖到河南去拍一部電影的,不是賣廢品。司機還說,今天先將其運到紙坊城管大隊的院子里放一夜,明天就往河南運了。

    曾凡仁問,這“老解放”賣不賣?

    司機說,這可不知道。你要買,就問紙坊城管的艾隊長,這舊車是艾隊長的親戚的,他已賣到了河南。

    曾凡仁謝了司機,連夜開始了他的運作?!袄辖夥拧币欢ú荒苓\出江夏?!袄辖夥拧彼欢ㄒI下來,不論費多少力氣,他也要買下來。

    曾凡仁找到江夏區城管局的朋友,通過朋友找到艾隊長,說明了自己想在江夏建一座汽車摩托車博物館的計劃,想收藏這輛“老解放”,希望艾隊長一定支持。艾隊長了解了曾凡仁的心愿后,表示支持。艾隊長給親戚打了電話,反復做工作,最后對方答應把車賣給曾凡仁,曾凡仁給對方一萬五千塊錢,拖回了他日思夜想的“老解放”。

    曾凡仁給我講完了他四輛愛車的收藏故事后,我們也欣賞了他的茶藝表演,把那陳年的普洱喝出了越來越厚的醇味。

    曾凡仁說,武漢市江夏區政府十分支持他創辦汽車摩托車博物館的計劃,在未來的規劃中,將給他撥出地塊,而他自己負責籌資建設。汽車摩托車博物館建成后,將免費向群眾開放。曾凡仁最后將把汽車摩托車博物館交給政府,作為他對故鄉的一份厚禮。

    曾凡仁,一位車技高超的“亞洲車神?!?/p>

    曾凡仁,一位汽車文化的建設者與奉獻者。

    【作者簡介:劉益善,1950年生,湖北武昌人。編審,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任湖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長江文藝》社長、主編等。作品入選中小學課本。出版詩歌、小說、散文報告文學作品三十余部。獲《詩刊》獎、湖北文學獎、全國青年讀物獎、冰心散文獎、方志敏文學獎等,被授予湖北省“有突出貢獻專家”稱號?!?/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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