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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洲》2023年第2期|曹多勇:五患者(中篇 節選)
    來源:《百花洲》2023年第2期 | 曹多勇  2023年05月17日08:15

    今年陽歷9月,妻子右胳膊骨折住院,我在醫院陪護數天,認識同病房四患者。加上妻子,一共五患者。五患者,各有各的生活經歷,各有各的生命軌跡,現分開記述如下。

    柴一夫

    柴一夫,男,六十二歲,六安市舒城縣人。他骶骨骨折,手術后第三天,我妻子住進病房里。他的病床靠近窗戶,我妻子的病床靠近房門,中間隔著另一位病人,名叫汪丫妹。

    柴一夫不時地發高燒,嘴巴燒出一層燎泡。他老婆按照醫生吩咐,把黃瓜削成薄片敷在他的嘴巴上,上下嘴唇排列不少黃瓜薄片,猛地一眼看上去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柴一夫臉朝上,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他的兩腿疼痛了,他老婆上手揉一揉。他的兩肩疼痛了,他老婆上手揉一揉。他的傷口疼痛了,他老婆不能上手揉,拿一粒艾瑞昔布片,塞進他嘴里,再用吸管喂一口水,讓他慢慢地咽下去。

    艾瑞昔布片是一種止疼藥。

    他老婆是一個小個頭女人,兩只耳朵有些背,右手指有些殘,說話少,勾著腰,走路快,在病房里都是碎步向前跑,很像一個日本人。一天二十四小時,他老婆一個人伺候不了,兩個閨女輪流過來搭把手。大閨女家住六安市市區,坐高鐵來回跑。小閨女家住合肥市濱湖新區,坐地鐵可直達醫院。晚上,他老婆和閨女睡在病床跟前的同一張小床上。半夜里,柴一夫解手,先喊醒閨女,閨女再喊醒她媽。閨女喊醒她媽,接著睡覺。他老婆窸窸窣窣地忙他的大小便,一忙忙半天。柴一夫大小便在病床上,不叫兩個閨女插手。兩個閨女都結婚有了孩子,委屈地埋怨她們爸說,你做手術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我們端屎倒尿不是應該的嗎?應該是應該,柴一夫就是不許兩個閨女上前。他老婆對兩個閨女說,你們就聽爸爸的吧!兩個閨女埋怨柴一夫,是心疼媽媽夜間起床休息不好,萬一累倒怎么辦?他老婆說,夜里睡不好覺,不許我白天補覺呀!白天病房里亂哄哄的,哪里有地方補覺呢?病區頂前頭,有一片空場地。那里擱了兩輛手術小推車,還有晾曬衣服的鐵架子。他老婆白天困極了,就懷抱一床毛巾被,跑過去躺在小推車上睡一會兒。柴一夫白天睡覺不算少,不時地有呼嚕聲一波一波地打出來。被一泡尿憋醒,柴一夫慢慢地睜開眼,看一看病床前面,張開嘴問閨女,你媽呢?快把她喊過來!閨女不得不去小推車那里喊醒他老婆。

    柴一夫骨折住院,生出一大堆老婆孩子不能理解的毛病。

    白天里,柴一夫要是不睡覺,就想找人說一說話。我挨近他的病床,他主動搭腔。柴一夫聽說我在省文化單位工作,說他小時候見到過我們單位里的幾個人。這幾個人被下放到他們那邊的五七干校勞動改造,經常上縣城供銷社買東西。柴一夫說的這幾個人,有的我聽說過名字,有的我連名字都沒聽說過。那個時候,他爸爸在縣城供銷社上班,柴一夫不上課就去那里玩,一來二去,就熟悉我們單位里的那幾個文化人。柴一夫說有一位姓張的畫家,專門畫毛主席視察舒茶人民公社的油畫??h城里的大小會議室,都掛他畫出來的毛主席視察舒茶人民公社的油畫。舒茶人民公社離縣城六十里,張畫家吃住在那里兩三年。他是一個上海人。有一年夏天他回上海,帶回來一包大白兔奶糖。柴一夫說,我小時候頭一回吃大白兔奶糖,就是張畫家給我吃的。一共兩顆大白兔奶糖,一顆吃下肚子里,另一顆放進褲子口袋里,緊緊地攥在手心里,焐化了都沒舍得吃。柴一夫說,縣城供銷社只賣黑乎乎的白芋糖。白芋糖一毛錢九塊,味道怎么都沒辦法跟大白兔奶糖比。

    骶骨的“骶”字怎么寫?骶骨的位置在哪里?我一概不知道。柴一夫跟我解釋,骶骨的“骶”字,是“高低”的“低”,去掉單人旁,加上骨字旁;又說,骶骨的位置在胯骨的下面、尾骨的上面。我問,骶骨怎么骨折的?柴一夫先說出“背運”兩個字。接下來,柴一夫跟我解釋一大堆。

    柴一夫有前列腺毛病四五個年頭了,在家吃藥打針,越來越嚴重。嚴重到精囊水腫,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柴一夫下決心到省里醫院開刀做手術。轉院手續辦好,預約好病床,老婆孩子陪他一起來省城這家醫院,就等辦理入院手續了。不想,柴一夫走到醫院電梯口,地面上有一攤水,一腳踏上去摔地上,骶骨骨折了。柴一夫說,你說我背運不背運,前列腺手術沒做成,骶骨骨折了。

    我問,你整天臉朝上躺床上不覺得硌呀?

    他說,我身下有一副專門的支架,要是我臉朝下趴床上,大小便怎么辦?

    柴一夫伸手掀被子,想叫我看一看他身下的支架。我趕忙搖手說,這個我就不用看了吧?柴一夫說,你說的也是!我光身子躺床上,哪里還有什么羞恥感?

    柴一夫上面有三個姐姐,他們家就他一個男孩,按照當年政策規定,他不用被下放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二十歲那一年,柴一夫高中畢業在家游蕩了兩年,他爸爸提前退休,他接班進了縣城供銷社。他老婆跟他正好相反,上面有三個哥哥,他們家就她一個女孩,十六歲那一年她初中畢業,被下放到縣城郊區農村,在那里鍛煉兩年,經招工進縣城供銷社。柴一夫在供銷社五金組,做采購。他老婆在供銷社衣帽組,當會計。那個年代,縣城供銷社算數一數二的好單位。柴一夫不接班,進不了供銷社。他老婆沒后門,進不了供銷社。柴一夫跟他老婆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相好的、結婚的。

    我跟柴一夫說,我對你們倆的這一段經歷感興趣,你跟我詳細地說一說。柴一夫說,那我就說細一點。

    五金組,就是賣鐵釘、鐵絲、扳手、洋鎬之類的。柴一夫做采購,去一去市里,去一去省里。那是計劃經濟年代,商品實行統購統銷。柴一夫做采購,手上沒有自主權,一個月出不了一趟門,算是一個閑差。

    衣帽組,賣衣服帽子、襪子鞋子,主要賣布匹。那個時候,人們很少穿成衣,大多數人來供銷社,扯上幾尺布,回去自家縫制,或上縫紉店縫制。他老婆當會計,專門負責收錢。收錢臺高高在上,通過幾根鐵絲連接下面的柜臺。鐵絲上有鐵夾子,售貨員開好發票夾上錢,手捏鐵夾子使勁往前一送,鐵夾子沿著鐵絲哧溜一聲,就跑向高高的收錢臺。坐在那里的會計,收了發票,找了零錢,一回手,鐵夾子原路返回下面的柜臺。收錢的會計,天天忙個不歇。

    他老婆名叫江心梅。

    江心梅當會計,整天坐在高高的收錢臺前,可謂是萬人矚目的一枝花。自然而然地,就有不少小伙子過來找她搭訕。自然而然地,就有不少家長想要她做他們家的兒媳婦。父母跟她說,你老大不小了,該找一個婆家了!她爸她媽托媒人說一戶東邊人家,她不滿意,搖一搖頭;說一戶西邊人家,她不滿意,搖一搖頭。時間過去一年,柴一夫接班進供銷社。供銷社一共六間房屋,五金組兩間房屋在東頭,衣帽組兩間房屋在西頭。每一天,柴一夫找借口去衣帽組好多趟,看江心梅無數眼,江心梅卻一眼也不看柴一夫。江心梅坐在高高的收錢臺前,眼里只有發票和錢,早練出一副目中無人的孤傲樣子。

    江心梅知道供銷社有柴一夫這么一個人,是在一年一度的新年聯歡會上。

    每一年元旦前兩天,供銷社都要舉辦一個新年聯歡會。全縣供銷社的干部群眾在一塊,先開表彰會,后表演節目。江心梅不唱歌不跳舞,坐在臺下嗑瓜子當觀眾。柴一夫上臺唱郭頌的《新貨郎》,歌詞跟供銷社貼近?!鞍?,打起鼓來敲起鑼哎,推著小車來送貨,車上的東西實在是好哇,文化學習的筆記本,鋼筆鉛筆文具盒,姑娘喜歡的小花布,小伙扎的線圍脖……”柴一夫稀里嘩啦一口氣往下唱,跟相聲《報菜名》的貫口差不多。

    柴一夫在臺上唱歌唱得起勁,觀眾在臺下鼓掌鼓得起勁。

    江心梅停下嗑瓜子,眼瞧臺上這個人。柴一夫濃眉大眼高個頭,兩只手做出推車的動作,一會跑向舞臺左邊,一會跑向舞臺右邊。那一刻,江心梅的一顆心就怦怦怦地快速跳起來。江心梅小聲地問身旁小姐妹,這個人是哪個公社供銷社的?小姐妹說,這是老柴火的兒子,今年接班新來的,分在五金組,名叫柴一夫。老柴火,是柴一夫爸爸的外號,他脾氣火暴,一點就著火。老柴火是誰?小姐妹知道,江心梅不知道。小姐妹說,柴一夫是我家鄰居,哪天我帶你去他家玩。

    就這么,小姐妹牽線搭橋,江心梅跟柴一夫走到一塊。

    柴一夫說,1979年,我跟江心梅結婚,舒心日子沒過幾年,供銷社就垮掉了。

    我說,這個我知道。供銷社、食品公司、蔬菜公司、木柴公司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最先垮掉的一批單位。我家小孩舅在市供銷社上班。我記得,供銷社垮掉前幾年,就不太景氣了。我家小孩舅伙同幾個人,開單位的一輛卡車去海南,前后一個半月拉回一卡車菠蘿。那個時候,我們這邊大多數人見都沒見過菠蘿,更不要說吃過了。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有一分紙幣,淺黃色的紙幣顏色跟菠蘿差不多,有心靈手巧的人用這種紙幣折疊出菠蘿工藝品。我家就有這樣的一個紙幣菠蘿,保存了好多年。

    柴一夫問,供銷社垮掉后,你家小孩舅指靠什么養家糊口呢?

    我說,去人家飯店做廚子,在自家門口開電話亭,替淮南日報社送報紙,到死都沒有一份穩定的職業,到死都沒讓一家老小過一天安穩的日子。

    柴一夫說,你家小孩舅在市里邊,找工作還好找一點。你說我在縣城里,到哪里去找一口飯吃呀?

    柴一夫夫妻倆開一家面館,地點選在縣政府大樓不遠處。面館的生意主要在晌午,早上或晚上生意少。那個時候,人們口袋里的錢少,沒有養成上街吃早飯的習慣。學生在家吃過早飯,背書包去學校上學。機關里的人就算在家沒吃早飯,也是去縣政府食堂吃。晌午上面館吃飯的,多是下面到縣城辦事的人,走進面館坐下來歇一歇腳,吃上一碗面,抹干凈嘴回家去。有的人想省錢,自帶兩塊干巴饃,掏錢只買半碗面。半碗面怎么賣呢?往開水鍋里少下幾根面條。人家想買的就是一碗熱面湯,熱乎乎地泡饃吃。

    面館主要下面條,小蔥面、青菜面、雞蛋面、肉絲面、豬肝面、牛肉面。小蔥面和青菜面,價格便宜,賣得多。別的面,價格貴,賣得少。豬肝面和牛肉面最不好賣,上街買一點豬肝和牛肉,大多吃進自家人的肚子里。晚上更冷清,天擦黑,街燈亮,就很難見著幾個行人了。夫妻倆坐在空蕩蕩的面館里,無精打采,相對無語,坐著坐著就瞌睡了。

    面館開一年停下來。停下來的因由是壓面機壓斷江心梅的三根手指頭。經常地,面團卡住,電機嗡嗡嗡地響,齒輪轉不動。正確的操作方法是手拿一根搟面杖搗一搗面團,推一推壓面機的齒輪。那一天,江心梅頭腦走神,直接上手去推,右手卡進去,卡斷三根手指頭。柴一夫說,要說供銷社垮掉是我人生遭遇的頭一回背運,壓面機壓斷江心梅的三根手指頭就是我人生遭遇的第二回背運,從那往后我這一生就沒再走運過。

    前后有半年時間,柴一夫哪里都不敢去,天天在家看守江心梅,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尋短見。供銷社垮掉,高高在上的收錢臺不在了,江心梅一下跌進低谷里,一份心理落差原本就難以承受,眼下又變成一個殘疾人,想死的一顆心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來。江心梅整天不說一句話,抬頭看天是黑的,低頭看地是黑的,好像鉆進一條死胡同。那一年,他家的大閨女六歲。柴一夫跟江心梅說,你要是死了,閨女這么小怎么辦?江心梅慢慢地轉動兩只眼,看一看站在身邊的大閨女。柴一夫跟江心梅說,你要是死了,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怎么辦?江心梅閉上眼,兩團眼淚嘩啦流下來。

    意外地,江心梅懷上孩子。這個孩子要不要?江心梅不說話不表態,好像孩子懷在別人的肚子里。柴一夫不想要這個孩子。一家三口人原本都不知道日子怎么往下過了。多生一個孩子不是更難心?柴一夫的父母想要這個孩子。柴一夫是獨子,他的父母想叫江心梅生二孩,抱孫子。江心梅的父母想要這個孩子。聽老年人說,女人生孩子能沖喜。她的父母想叫江心梅生二孩,沖一沖喜,興許她就能走出昏天黑地的死胡同。

    就這樣,他家的二閨女生出來。自從有了二閨女,江心梅慢慢地好轉,不說走進了太陽地,最起碼站在了胡同口,不再尋死覓活的了。之后,江心梅一心一意地在家帶兩個孩子,柴一夫一心一意地外出掙錢養家。

    我問,這些年你都干過哪些事?

    柴一夫說,只一樣。

    我問,哪一樣?

    柴一夫說,紅白喜事。

    柴一夫有一個高中同學,在鄉下組織了一個紅白喜事樂團,專門去一趟縣城找柴一夫。他知道柴一夫閑在家里沒事干,正找工作;他知道柴一夫嗓子好會唱歌,樂團急需這么一個人。柴一夫心里犯難,不是不想找一份工作,不是不想掙一份錢,是紅白喜事樂團的名聲不好聽,去干這么一份工作,在家人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同學看透柴一夫心思,說出一個月大概能掙的錢數。同學說,掙不到這么多,我拿我的一份錢貼補你。紅白喜事樂團,按去的家數收錢,按掙的錢數分成。同學說的這個錢數,很有誘惑力。柴一夫答應說,我去試一試看吧。

    柴一夫在那里一干二十年,供一個家庭吃喝拉撒,供兩個閨女長大上學。五十五歲那一年,柴一夫辦理退休手續,有了一份養老金,離開紅白喜事樂團,算是正式回歸家庭。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早就有關節炎。這些年饑一頓飽一頓,早就有胃病。前列腺是回家后有的病,根子還是在那些年。忙起來,經常地半天不喝一口水,或憋尿半天不解手,或坐在那里半天不動彈。關節炎,柴一夫不當一回事,疼一疼,忍一忍。胃病,柴一夫不當一回事,疼一疼,忍一忍。前列腺炎,柴一夫忍不住,疼起來解手解不掉,吃飯吃不下,睡覺睡不著。柴一夫下決心開刀治療前列腺,哪能想到在醫院里的電梯口摔一跤,骶骨骨折,落到眼下這步田地。

    柴一夫說,縣供銷社在縣城中心地帶,地皮賣給房地產開發商蓋商品房,單位一下補齊職工的養老金,他辦理退休手續不用再上繳一分錢,這一下省下幾萬塊。柴一夫說的是早年垮掉的那些單位,大多數職工要自掏腰包補繳養老金,才能辦理退休手續。我家小孩舅沒等到辦理退休手續那一天,就得絕癥去世了。

    這兩天柴一夫高燒轉低燒。早上醫生查房說,低燒退下去,就能出院了。一般情況下,骨折病人要在醫院住上七八天。前兩天做各項檢查,確定手術時間。手術后第三天換藥,再觀察兩天,病人就能出院了。柴一夫的情況特殊,他想在醫院多待兩天。醫生說,骨科治療今天就結束,你在這里吃不好睡不好,哪有在家方便哪?骨科病床緊張,醫生說的也是實話。柴一夫喀喀喀地咳三聲說,我肺部有炎癥沒好透。醫生說,今天拍一下肺部CT看一看,沒問題就回家吃一吃消炎藥。柴一夫問,我這個樣子,走不能走,連動也不能動,怎么回家去?醫生說,從醫院叫一輛救護車。

    隔日是星期一。我一大早丟下妻子,去單位處理雜七雜八的事。十點半鐘回病房,我見柴一夫的病床空下來。我心里疑惑,就算柴一夫出院,也不會回家這么早呀。我妻子說,早上醫生查過病房,肺科醫生來會診,說CT片子顯示他的肺部有問題,叫他轉到肺科做進一步檢查。不一會兒,護士拿一臺紫外線燈,擱在柴一夫的病床上,拉上病床四周圍簾,在那里用紫外線殺菌消毒。

    我問,柴一夫的肺部有什么毛???護士說,不清楚。汪丫妹問,是不是新冠肺炎?護士說,要是新冠肺炎,骨科病區早就被隔離起來了。我妻子問,是不是肺結核?我妻子早年做過護士,知道肺結核會傳染,隱隱地有些擔心。護士不答話,閉嘴走出病房。

    我看得出來,護士知道柴一夫肺部有什么毛病,只是不愿說。我心里一驚,但愿柴一夫不會有大毛病。

    …………

    節選自《百花洲》2023年第2期

    【作者簡介:曹多勇,男,1962年出生,現為安徽文學院專業作家,安徽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出版長篇小說4部,中短篇小說集6部。在《人民文學》《當代》《十月》《中國作家》《作家》《山花》《天涯》《鐘山》《小說界》《大家》等刊物發表中短篇小說300萬字。長篇小說《美麗的村莊》(與人合作)獲中宣部第十屆“五個一工程”獎?!?/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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