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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邊疆文學》2022年第11期|鐵柔:鐵柔的詩
    來源:《邊疆文學》2022年第11期 | 鐵柔  2022年12月06日08:21

    鐵柔,男,本名陳磊,1986年生于云南宜良。參加首屆《星星詩刊》“大學生詩歌夏令營”,首屆《人民文學》“新浪潮”詩會、第10屆《十月》詩會。詩歌見《詩刊》《十月》《人民文學》《十月少年文學》《青年文學》《草堂》《邊疆文學》《滇池》《星星詩刊》《詩歌月刊》等刊。獲第9屆《滇池》文學獎,2014、2018昆明文學年會獎等?,F居云南祿勸縣。

     

    《夢想之詩》

    有時它是信訪局

    里面坐著無形

    而忠實的傾聽者

    有時它是便民服務中心

    從任何方向都可以進入

    就像去平原上的一個村莊

    有時它是監獄,精神病院,戒毒所

    進去的人越來越少

    出來的人忙著擁抱,生活

    白晝和夜,家里或散步途中

    從一條鯽魚聊到海嘯的威力

    有時它是沒有用的廟宇

    但或許應該去看一看

    老舊而巨大的柱石,壁畫

    雕像,以及從天窗射進來的光

    尋回一種敬畏?——?

    一種可以讓人自愿下跪的力量

    黑暗原野上奔馳的無頭騎士

    在每個人心中播撒下的

    孤獨和罪?——?它們提醒你承認

    自身的渺小,局限與脆弱

    并直面那些閃亮而嚴峻的痛苦

    那些散落在眼皮底下的

    石縫中冒出的新草

    有時它是廣場,并非所有人

    都在跳廣場舞。一個孩子

    在角落仰望一顆無名之星

    有時它是地球

    一個有些偏差的圓

    在公轉。當你行走的時候

    它也在自轉,聽到咣當的聲響

    暗室里一扇久違的門打開

    琥珀色燈光,一杯熱飲

    窗外飄著柔和而神秘的雪

    你就在里面。因新奇和激動

    再次出走,收集雪

    為一個雪人再次出現

     

     

    《失蹤的啞巴小舅》

    電視里,考古隊員打開遠古石棺的瞬間

    我感到他在客廳某個角落里

    眼睛像平安樹的葉片

    喉嚨像那只養了八年,沉默遲緩的龜

    伸長脖子,仿佛要對我說點什么

     

    另一次,驅車回鄉

    我的焦慮在無數紅燈前燃燒

    擋風玻璃外,他化身為一朵云

    靜靜地陪著我耐心等待

    倒計時歸1轉為綠燈

    穿過人潮和街道

    去追那個吆喝聲漸遠的冰棍貨郎

    買回一支冰棍,無聲地遞給我

     

    多少年,滿世界都有他的消息

    卻從沒見他在失蹤地再次現身

    亦如他聾啞的命運,混跡喧囂

    需要我用一生去尋找和辨認

    去和每一個迷失自我的人

    善意地溝通

     

    “你像我失蹤的啞巴小舅”

     

    沿著樹木垂直的傳送帶

    進入即將亮起的星辰的爐膛

     

     

    《中秋夜,搭同鄉車返回祿勸》

    前些日子你離了婚

    正如小喜村收費站過后

    一切又回到了零

    我們是同鄉,我并不擔心

    車燈迎來的彎道

    今晚,月亮像你一遍遍播放的

    《怒放的生命》

    流逝的山野,灑滿月光之瓣

    在這團聚的時刻

    我們卻在漂泊,我們

    總在漂泊,像為奔赴另一場團聚

    那里有洶涌的山,山重水復的山

    無法直眺的山,讓你沉實,敬畏

    必須用心去發現的山

    生活著眾多物種的山

    你新的戀人也許正隱居其中

    同樣,她也在漂泊

    只為等你。那里更有普渡河

    兩岸懸崖,互拋飛吻

    穩住了汛期的河水

    和進入峽谷不知所措的風

     

     

    《聞祝立根兄騰沖奔喪回昆》

    電話掛斷,但你的聲音沒斷

    入冬后的寒氣,如蠶絲吐進窗縫

    洗衣,拖地,俯臥撐時

    我突然害怕撐不住

    你的聲音沒斷,我開始捧讀

    一本未看完的書。我陌生的你的

    親人,仿佛又活了過來

    隱身在漢語段落相間的空白里

    這些密密麻麻的字,像從你內心

    的蟲洞爬出,壁立在她身旁

    破折號后投來你妻子會心的笑

    多么難讀,又多么好的一本書

    因為你的聲音沒斷

    我想起老六詩集發布的夏沫蓮花酒吧

    正剛,我,還有你,一座

    敦胖悲苦的教堂,近在眼前

    胸中的鐘聲卻傳了這么久

    我想起夜深,你送我投宿麻園

    一家城中村旅館,下著雨

    我背著雙肩包,像一次返鄉

    我想起我羈留在金沙江邊

    金子由夢中流出,變成了沙子

    變成生死無以細數的跋涉

     

     

    《大理某客?!?/strong>

    ——?致雷平陽老師

    夜已深,大伙都喝醉了

    但你似乎沒醉

    坐于庭院石凳,像孤獨的貓頭鷹

    打開兩只電筒

    好像擔心,我們在入夢途中滑倒

    還是那個石凳,第二天早晨

    你還坐那兒。你拒絕了夢

    還是孤獨,比夢更有分量?

    讓我誤以為是一尊無暇安眠的石像

    是一尊石像,而且,陽光從蒼山下來時

    你只允許臉的局部探進去

    像渺小的蜜蜂探入一朵敞開的花

    它們多么珍貴,它們

    卻不是流淌的金子

    大半的臉還在暗處,側著

    望向蜂巢的群山下,螻蟻般的生靈

    他們不會飛,我們

    也不會,一生,就是一生

    像蒼山不知何時崩落下來的石塊

    但落在哪兒都有個坑,一生

    足以守護一顆心,不要鈣化

    搏動著才有向外擴散的體溫

    所謂美,猶如洱海中鼓起背脊的島嶼

    孤獨依舊,猶如風吹過時

    蒼山倒影碎了,順便傳來蒼山的哭聲

     

     

    《謁蘭茂墓》

    活著時,望聞問切

    “做事見心,開言顯道”

    油燈下寫《滇南本草》

    如今你只是沉默

    墓冢,像一只倒扣的藥碗

    如今我害懷鄉病,混亂分裂心

    在你墓前,想去你采過藥的藥靈山看看

    而你早已有了泥土的盔甲

    扁柏的近衛軍,秋風錦囊中

    穿葉射下的滿地光斑,亮而溫暖

    猶如宇宙剛剛爆炸出人間

    請允我這有罪、有病之人

    與你的墓對視一會兒

    以短暫的沉默回應你永久的沉默

    看看你周圍:四照花,性苦、澀、涼

    清熱解毒,收斂止血

    紫薇,能吸入有害氣體,活血通經、祛痛

    繡球花,用于心臟病

    梧桐,治須發早白

    甚至有稀世的珙桐

    可消腫,抗無可救藥的癌

     

     

    《冬日晴空》

    已經很久沒抬起頭

    周身環繞的山,是我的耳朵

    看不見你,但可以聽到

    你翻越山脊時

    疲憊但倔強的腳步聲

    嘆息或嘯叫落向谷溪

    谷溪淙淙,沿崖壁送還聲聲清啼

    已經很久沒低下頭

    給一群螞蟻讓路,它們

    只是想出來曬曬太陽

    多么卑微,沒有時間冬眠

    勤懇活在汽車壓裂的路縫里

    它們是被遺忘的,儲物柜里的霉斑

    卻兀自移動,接吻,生機盎然

    已經很久,沒在冬風中顫抖

    回應體內的寒潮

    迎著路人,生發雪人的微笑

    他們是我融化的部分

    河邊白楊樹冠,鳥巢空空

    像我的眼睛,已經很久

    沒泛起淚水,真正的痛定會泛起淚水

    沒有痛,是否根本沒有在愛?

    天藍得一塌糊涂

    一輪暖陽,似我漏斗的心

    蒸餾著整個漫長冬季

    冰塊釀造的酒

     

     

    《堅冰》

    過去,我的哀戚像深冬

    水洼上一層薄薄的冰面

    像任性的孩子,在玩具,糖果

    和廉價承諾的逗哄中止住哭泣

    而現在正步入不惑之年,我感知到

    自身背負著一塊來自極地的堅冰

    悖論是,我卻不能將其完全融化

    我不能讓自己完全蒸發于虛無的空氣

    寄望未知的世紀化雨落下,或者

    成為一件冷硬的物品,骨血消散

    我需要它,如同需要生命晦暗的時刻

    如同需要一個夾雜著瑕疵,裂紋

    來歷不明的水晶球,讓我看到

    來自不同時空里的你的堅冰

    他的堅冰,我們的堅冰

    需要它警醒我的無知與麻木,警醒我

    承受極光偶現前漫長的夜

    需要領罪,夜里睜著眼沉思

    如何在夜空下無人的稻田

    做個盡責而快樂的稻草人

    如何在失眠中,領略肅穆壯麗的冰山

    ——?看啊,電視熒屏里它們抱在一起

    為地球儲備著最后一點不可動用的

    潔凈的水源

     

     

    《長江三日游》

    逆江而上??洼單膊?/p>

    喘不過氣的螺旋槳上方

    隔一層鋼板,安放著我的床榻

    那么多我,變成漩渦

    隨江而沒。那么多我

    貼著江面,撞向兩岸崖壁

    那么多我神情漠然,如寒鴉

    捂著內心的黑,瞟一眼神女峰

    那么多我,以為用相機拍下的就是美

    那么多我開始還忘情地

    嘯叫幾聲,繼而

    在這座移動小島上

    忘我三日于陌生的

    旅游觀光客的身份

    那么多我,那么多逃離的我

    冒牌的我,虛妄的我

    他們不知道

    關于山重水復外的目的地重慶

    我只記得一個人

    一個穿紅皮鞋的小女孩

    小時候,作為我家的租客之一

    常從耳房那間跑出來喊

    “小磊哥哥,我來找你做作業哦”

    鮮辣重慶話,木板樓,紅皮鞋

    桌面下,膝蓋碰觸膝蓋

    一起埋頭,攤開小楷本

     

     

    《金沙江往事》

    一只蚊子俯沖下來

    我舉起雙手準備合拍

    它掉頭提升,呼嘯而去

     

    呼嘯而去的還有星辰

    那是大風之夜,它們像刮飛的證據

    往稀薄的高空逃命

    我在山里做一名鄉村教師

    沒什么大不了,沒什么需要掩蓋

    神靈也顧及不到之處

    我有卡夫卡全集

    還有很多雙明澈的眼睛

    等著黑板落字

     

    與我相依為命的是一棵老核桃樹

    核桃在大風中掉落,擲地有聲

     

     

    《陌生的光陰》

    細雨像奶奶的皺紋

    石沙河,搓衣板一樣流著

    春風瓦浪,天藍得像個少女

    幾個娃娃赤條條站在河邊

    像抽水泵朝對岸沖尿比賽

    建忠沒平時熱情,擦肩后繼續趕路

    故意不讓我知道魚好釣

    腋下魚尾,泄露了他小小的私情

    多好的一天,魚兒游上淺灘

    舉辦小鎮苦難者流水席

    他墻上漂亮的亡妻有魚吃了

     

     

    《掌鳩河》

    大魚,在水底散步

    被電死了

    小魚,在水中嬉戲

    被電死了

    魚卵,枕著水草睡覺

    被電死了

    電魚者,背上背著兩千伏的電瓶

    被電死了

     

    掌鳩河的水仍然流著

    雨季,兩岸蘆葦長的比人還高

     

     

    《失蹤的人》

    湖南,廣東,上海,北京......

    幾乎全國各地來電

    問我認不認識楊惠文

    我說不認識

    不認識他辦信用卡時

    擔保人的身份證號碼為什么是你

    我說我不知道

    不認識為什么

    留的是你的電話,你們是朋友

    我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之后,發來警示的短信

    要我承認認識楊惠文

    這樣能減少債務

    我沒有回復

    我怎么回復

    我知道的真的太少

    那個什么都知道的我失蹤了

    像氣球一點點泄露

    窗外,又一輪秋風卷起落葉

    我暗自吃驚

    楊惠文從某個角落,朝我漸漸走來

     

     

    《家園》

    天很冷,我們圍爐吃著火鍋

    滾湯煮開牛肉,粉條,土豆

    當辣椒的辣和花椒的麻

    把體內寒氣逼至額頭

    變為一條解凍的河流

    我們談論起各自的生活

    粉條已經煮爛,牛肉再煮

    就老了,土豆要夾生的才好吃

    我的鏡片被升騰的熱氣蒙住

    挪開一點,又被窗縫冒進的冷氣

    凝結如淚溢

    但尚未冷到凝淚成冰

    火鍋的安慰,也尚未讓窗外

    那棵枯零之樹滿面紅光

    我們活在真實的夾縫中

    我們活在寬闊的夢境里

    唯那枚裸出樹杈的鳥巢

    有無翅膀棲落,靜默如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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