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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東文學》2022年第9期|程多寶:人性折射與多重悲憫情境 ——淺談中篇小說《人字梯》的悲憫情境
    來源:《山東文學》2022年第9期 | 程多寶  2022年09月15日11:14

    百度“人字梯”,解釋有點龐雜,這里剪輯一二:人字梯:也稱折梯,用于在平面上方空間進行工作的一類登高工具;因其使用時,前后的梯桿及地面構成等腰三角形,看起來像個“人”字,故形象地稱之“人字梯”。實用的人字梯分有固定和活動兩類。固定人字梯是人們臨時搭建工具;活動的人字梯是將兩個梯子的頂部用活頁連在一起,移動時可折疊使用,由于它的靈活性,故廣泛應用于臨時登高操作……

    之所以如此摘錄,旨在有助于筆者淺談中篇小說《人字梯》之時,讓讀者對“人字梯”——在這部小說起到隱喻作用的重要道具,有一個準確認知。

    人到中年事業有成的“我”(某大學歷史系竇教授),與蝸居在家、重病高危的中年農民工明義,本是一對孿生兄弟。弟弟明義自小患病,因鄉村治療條件滯后耽誤,生活舉步維艱而陷入人生低谷;我逃離故鄉后成功進入城市安居樂業,因為一度對明義“施舍”未能連續,于是與明義之子鐵軍十多年來斷了來往。直到接到侄子鐵軍的電話,“我”才得知:明義因維修燈具,不幸從人字梯上失足摔亡?;丶冶紗势陂g,心生愧疚的“我”含淚復盤了自己與明義兄弟二人的人生際遇,以及通過內心感應與深刻剖析,察覺到了明義之死果然事出有因:原來,“我”與鐵軍這對叔侄,甚至包括明義自己,對于明義之死各自深藏心理隱疾……

    ——這是青年作家王玉玨中篇小說《人字梯》呈現的大致故事情節走向。

    我們欣喜地看到,王玉玨呈現的“我”和明義——這對看似極為大眾臉譜的城鄉兄弟,雖說蕓蕓眾生間似乎司空見慣,但卻被作家塑造成了“眾人一直想寫而沒有寫出”的人物形象;甚至可不可以這樣一說,為當下的底層文學人物群雕增添了不可低估的兩張臉龐?!度俗痔荨纷允装l于《江南》2021年第1期頭題以來,引起評論界廣泛關注,先后被《小說選刊》《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小說月報·大字版》《中國作家網·優選中短篇》《作品與爭鳴》等相繼轉載,足見這部小說給文壇帶來了一定的沖擊。

    相互支撐,緣何不能維系

    以兩條分腿支撐所構成的“人字梯”,在這里可以被我們理解成:人的左右雙足互為支撐,或互為犄角。

    這部中篇以《人字梯》作為題名,許是作家考慮到這種梯子以“人”字開端的寓意:小說,寫的就是人性,以兩條分梯之腿構建了幾十年的“兄弟情緣”,只有相互支撐互為犄角,才能永不坍塌。

    然而,隨著小說情節的發展,似乎應驗了讀者起初的擔心:看似人字梯極其形象地詮釋了這種相輔相成的人物關系,遺憾的是,故事結局不可避免地呈現出了悲情撕裂的一面:這種不對等的相互支撐,不僅難以長久維系,而且稍有波折,自我坍塌在所難免。

    誠然,有著“堅硬內核”的小說,向來可遇而不可求?!度俗痔荨凡粌H“核”之堅硬,而且加上作家共情共鳴式的講述,使得這部小說退一萬步說,即使不能呈現完整的故事情節走向,也完全具備了令人震撼的藝術張力。復盤《人字梯》的故事情節,我們不難發現:以小說主要視角呈現的“我”(明義之兄,鐵軍之伯父)接到侄子的報喪電話之后,回故鄉奔喪前后的內心糾結,已經給這部作品定下了悲憫的情感設置。這種糾結,存在于兄弟二人無法溝通的城鄉矛盾之間,既有家庭誤會的裹挾,又有明義之死真相的撲朔迷離之憂,還有“我”與鐵軍這對伯侄之間封存多年的“寒冰”如何消融?

    這種一波三折的情節設置,足以吊起讀者的閱讀渴望。

    小說開篇之初,一系列的懸念設置,如同一團亂麻,結滿了數不清的疙瘩,直到大結局以冰釋前嫌的方式最終呈現——作家王玉玨借用了一把凌駕于人情人性人心之間的“人字梯”。這把梯子的架設,既有看似堅若磐石的表象,又隱藏著風雨飄搖的隱患。小說情節布局的老到與人物形象塑造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作家恰到好處地把握了這個“度”:以共情與體恤之心,講述了一個非常接地氣的當下中國城鄉情感糾纏與撕咬的另類版本的“兄弟連”。

    故鄉是什么?不僅是“一張小小的郵票”,在竇氏兄弟看來,是一根延伸開來的無形臍帶,即使咬斷了也是一輩子忘不了的疼痛?!皟蓮埬様[在那兒呢,百分之九十沒走樣?!保ㄗⅲ罕疚淖源酥蟮姆滤巫煮w,均引用于小說文本,下同)有道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何況還是那種似乎心有靈犀感應的孿生雙胞胎兄弟。對于因多年腦瘤難以根治而痛不欲生的弟弟來說,或許失足而死成了最好的一種結束痛苦的方式,以此倉促告別人生,能讓所有親者少了愧疚,“所有的死法里頭,還是意外讓人最容易接受?!倍?,對于包括“我”在內的那些沒有親臨現場的人來說,明義之死只說是遺憾,甚至還有些緣于他自己的“逞能,自不量力”。

    如此一來,這倒是成了明義之死的不二選擇。

    雖然親情血濃于水,然而,生活重負讓人感覺到,不在一個階層的人,即使是血親,諸多看法恐怕一生也難以茍同。在這里,我們不妨提出設問:本來可隱喻為兄弟情深的“人字梯”,為何不能牢固地維系這份血緣之親,成為彼此一生的互相支撐?換句話說,這種從小寄存的犄角格局,為何很難維系?命運迥異的一奶同胞雙親兄弟,殘存的親情血戀如何救贖?

    這其中,固然有著生活環境所帶來的際遇之變,同時也有著個人三觀形成的格局之差?!拔摇迸c明義的少年時代,因為少不更事,同時兩人又是一對沒有走上社會的親兄弟,雖然也有身體、學習、生活等諸多方面的差異,但兩人還是同在一個屋檐之下,更何況一時也沒有離開父母雙親的呵護,這種心理落差似乎并不明顯。隨著兄弟兩人步入社會,特別是各自成家之后,嫂嫂、弟媳等新的家庭成員的涌入,自然而然的人之本性便愈發顯出本來面目。從小說文本里我們不難發現,“我”只是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大姐二哥。面對明義的喪事,二哥出差在外一時難以速回,小說里給了先期趕來的大姐一個簡短的精彩呈現,那就是在喪禮上失聲痛哭,而且還成了“這是一整天來最體面的哭聲,很感染人?!?/p>

    坍塌,非左即右

    然而,親人之死的悲傷,僅僅成了一種痛苦的宣泄,甚至大姐的痛哭流涕看似發自內心,但多少也是為了給外人一個交待。明義的病情,多年來成了整個竇氏家族的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出于特殊的雙胞胎兄弟之情結,“我”對明義曾有過數次的鼎力相助,明義也因此對我產生過一種天然依賴。在這部小說里,作家王玉玨讓親情、道義與倫理等諸多元素“拼盤”,以一場近身肉搏式的心靈拷問,審視親情坍塌前后的“人字梯”。

    不妨,我們再換個角度思量,如果“人字梯”潰爛的不是左腿(明義),而是右腿(“我”);或者說,那只“青梅竹馬的瘤”一開始沒有長在明義的腦子里,而是潛入了“我”的頭顱,讓“我”與明義的人生經歷來一場AB面的對調,人生的結局又是如何的一場洗牌?

    可能,大姐“最體面”的哭聲依舊如故,在我的家里,極有可能化為無聲之淚,只在“我”與女兒苗苗(因為多次出錢出力救治明義,夫人與“我”矛盾激化)的心里洶涌開來。也許“我”不會像明義那樣決絕,即使內心萬念俱焚,卻依然面對群巒之上傾瀉而下的陽光報以微笑。這也是我所處的人生階層所決定的,盡管“我”與明義成了這把“人字梯”的左右兩足,這種血濃于水的親情來自于命中注定的安排,對于兄弟二人來說,無論是左是右、非A即B——我倆既沒有選擇也沒得選擇,如同病毒與解藥不期而遇,出世之初即從娘胎身上帶來,成為一生依附的胎記。

    一對雙胞胎兄弟來到人世,初看形同兩張幾無區別的白紙,幾十年之后,一個人前顯貴,家境殷實;一個身體重病,卑微煎熬;一個人中龍鳳,一個土里微塵。身為大學歷史系主任的“我”——竇教授,與人漸老邁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農民明義,面對誰都不可避免的生老病死,似乎也沒有什么不能調換的。誠如作者在一次的創作談中所言:既被親情所傷,最終也被親情療救。

    因為貧窮、病痛而形成天壤之別的人生之旅,弟弟明義與侄子鐵軍一家人對“我”抱以成見,由敬而遠之發展到幾成反目,原因就是痛苦層層加碼的現實重擔,最后強壓到了明義那副苦不堪言的柔弱之肩。這部作品全程彌漫的悲憫設置,顯示了作家塑造悲劇的用心所在。畢竟兩人是孿生兄弟,人情世故方面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面對明義這樣一個弱者,所有的親情無法決絕,逃脫不了的同時,必須承受道義的良心譴責。作為兄弟姐妹,一方有難,八方慷慨,只不過能力大小而已。然而,當這種看似沒有希望的救贖行動,最終使得親情陷入泥潭,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時,一方面“我”不得不考慮君子顧本……好在明義倒也有所體諒,并渴望著臨死前兄弟一面冰釋前嫌。然而,由于病重導致的記憶差錯,曾經有過的一次上門傾訴,最終淪為與我遺憾地擦肩而過,這也使得明義一度曾經復燃的生命之火,只能以一聲嘆息式的自我泯滅。

    當故事情節漸至高潮之時,小說似乎無形中隱現了一個疑問,這個疑問讓“我”一度也產生懷疑,從而推動了小說情節往更深更撕裂之處游走。

    有過鄉村生活經歷的作家王玉玨本人,對于其塑造的幾位底層人物角色的安排,在這部作品里顯得游刃有余極具用心,當然不會放過這一挖掘人性的良機。他的筆鋒如一把犁鏵,直插人性肌理深處耕鑿,即使對方血流如注,作家依然冷靜如初,不把讀者心里激出地震海嘯不會收手?!白约旱纳喜∷肋€顧不過來呢,哪還有工夫管別人?!泵鎸γ髁x不慎摔亡造成的既定事實,“我”也如釋重負,是“我狠了狠心,決定干脆把話說透,說透了好,大家都省事?!?/p>

    如此一來,前面我們所設想的換位思考,只是兄弟兩人幾十年人生際遇之后的一場假設。即使“我”與明義互換,或者任意兩人的一次互換,這根看似牢不可破的親情“人字梯”如果不會坍塌,只能是我們的一廂情愿。

    時代的一點灰,落在每個人頭上,都會成為一座山。不管最后潰爛的是這架“人字梯”的左腿還是右腿,或者說另一只相對完好的腿,到后來只能是一種坍塌,不可避免的坍塌。

    這樣的坍塌或早或晚,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

    各自深藏的“隱疾”

    隨著小說漸至高潮,我們這才發現:原來,“我”與明義、鐵軍這三個人,在這場生離死別面前,各有不便公布的隱情?;蛘哒f,對于明義自導的這場有預謀的死亡告別,小說里的三個主要角色人物,都是各自心理患有隱疾之人。

    人的緣分大致分為三種,一是血緣,二是地緣,三是業緣。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的緣故,與親情血緣捆綁的“我”與明義兄弟兩人,以及“我”與鐵軍的叔侄之間,面對著無可逃避的索取、指責與背叛,以及家庭倫常夾縫間的褶皺、隔閡、滯澀、誤解與無助,原以為“明義之死一了百了”的統一口徑,如同一場可以“療傷”的大雪,遮掩了世間的猙獰與丑陋:“像大風過后的院子,干凈空曠得連一片樹葉子都找不到。我等著?!?/p>

    然而,殘雪總有消融之時,當一切水落石出無法遮掩之時,親情之痛何以面對?畢竟,明義患上重病的這么些年,大姐、二哥還有“我”都搭進去了。雖說,大姐與二哥條件不差,即使明義的孩子鐵軍后來的日子并不貧窮,就因為“我”與明義是“手拉著手一起來到世上的親兄弟” ,再加上小時候明義曾經為我有過的數次擔當,所以,那只裝修民工無意間遺留下來的人字梯,成了等同“我”的精神枷鎖的一副十字架。

    究竟是體面地病死家里?還是……是一種“意外”的自我了斷,結束自己這條不再拖累親人的生命?明義肯定有過極為痛苦的內心掙扎。以這樣的一種自刎方式了結一生,在苦難深重的底層民眾之間,多年以來見怪不怪。哀,莫大于心死,這只由裝修民工無形之間遺棄的一架人字梯,作為道具的巧妙運用,使得一個人看似莊嚴而神圣的死亡之旅,在明義這里卻只能草率收場?!拔摇迸c明義,成了人字梯的左右兩只腿腳,一只可能沒有想過放棄,而另一只早已自我淪陷。

    這里,人性之悲人性之惡,再次得到了進一步的呈現。

    “我承認我自私,我承認我沒骨氣,但是沒辦法……”因為“我”的愧疚之舉,使得侄子鐵軍多年與我敵視之后,終于有了理解與寬容;或者說,成了鐵軍對于現實生活無奈之下的一種和解?!八凰懒酥?,我們怎么辦?我媽怎么辦,小玲呢,我們一家呢?說我們把人逼得都跳樓了,以后叫我們怎么活……”出于“墻倒眾人推”的心理,面對近乎一座村莊的“共同謊言”,盡管人們一度是善意的,但因為“我”心之不甘,通過走訪、取證、判斷等心理思量,面對明察秋毫的“我”,鐵軍的內心漸至坍塌。當鐵軍得知我“這個耿耿于懷了這么多年的三伯,其實也很可憐,跟他爸爸一樣的可憐,丈夫沒個丈夫的樣子,男人沒個男人的樣子”之時,良心譴責性地出現了自我救贖,使得明義之死大白于天下:“我爸爬到人字梯上往下跳的時候,我看見了,我是親眼看見他跳下去的……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使勁地喊了他一聲爸。他轉過臉來看著我,朝我擺了擺手,笑著跟我說,他說我先走了,你好好的啊鐵軍,你和你媽你們都好好的啊……”

    作為明義來說,一生下來“病魔纏身”。上天不公,何錯之有?然而,這種災難最終卻無可逃避地讓最為卑微弱小的明義獨自吞咽。當世態炎涼的最后一根稻草,終于使他窒息與絕望之時,甚至連發妻——鐵軍媽媽都為自己留了后手(與常叔的那段微妙情感),也是人性使然?!懊總€人都嫌他多余,嫌他礙事,嫌他麻煩……只能這樣,對大家都好?!睂τ诿髁x而言,人世間已無留戀的必要,如何離開,而不讓家人良心感到譴責,成了不二選擇的明義,于人生終點再次釋放出可貴的人性光輝……

    各自深藏的隱疾坦陳于眾,其實也都是那樣的似曾相識:因病致困、空巢老人、病中消亡、職場誘惑、夫妻反目……唯有每人到了不可避免的死亡終點,那個看似神圣而莊嚴的生命驛站,在明義這里成了一種無情的消失——人性之間的那個無處躲藏的“小我”,特別是“我”因數次為了這份兄弟之情,承擔了過多的財力與情感付出,以及“我”因情感問題誤入歧途、被妻子劃入“考驗期”之際,即使面對孿生弟弟的人生燈火即將熄滅,也只能身心麻木聽之任之:“坐墊還沒有撤走,就像剛剛還有人在那里坐過……”然而,“我”與明義又有著不可逃脫的血緣親情,面對著“坐墊前面正對著的,就是那把人字梯”,內心折騰煎熬不說,靈魂永遠難以安放。

    一部看似篇幅有限的中篇小說《人字梯》,波濤洶涌之處直逼人性卑微,于無聲處之間呈現出多重主題:既有對“死亡”問題的探討,也有關于親情和解與原諒、尊嚴之死與茍活之生,父親與兒子之間的相互救贖,親情與血緣滋生出的愛恨情仇,以及淡忘與和解……

    近年來,我們欣喜地看到,青年作家王玉玨的創作領域之廣袤無疆,人性挖掘之氣象萬千,高質高量之風生水起,筆觸滲透到更為細微的人性世界……相繼在一些知名的純文學大刊發表并屢有重要轉載之余,在《人字梯》等多部重要文學作品里我們發現,王玉玨在他所擅長的特別情境里,于細密與紛雜的世相之間,洇染悲憫與溫馨的創作之路與探索方向前景廣闊。

    由此,我們期待著他創作出更為深邃的藝術精品,為中國當代文學史呈現出不可低估的人物形象。

    【作者簡介:程多寶,中國作協會員,專欄作家。曾在《解放軍文藝》《北京文學》等70余家純文學刊物發表中短篇小說百余部,有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海外文摘》《鄂爾多斯·小說精選》《作家文摘》等轉載;收入《北京文學短篇小說年選》《安徽省文學年鑒》《新中國70年微小說精選》等選本叢書;近20次被評論名家專文推介。著有150萬字長篇紀實《二野勁旅》(合著)一部,小說集《流水的營盤》《江流天地外》等;曾獲《解放軍文藝》雙年獎、《橄欖綠》年度獎、延安文學獎、長征文藝獎等若干獎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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