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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港》2022年第8期|程多寶:飛魚(節選)
    來源:《文學港》2022年第8期 | 程多寶  2022年08月23日16:16

    1

    天外飛仙似的,夢境里那只箍著銅圈的腰子盆忽地一閃,正是燈火闌珊之時。又一次坐進課堂,小丁不知道如何對同桌解釋“飛魚”的絕世美味,直到那只腰子盆時不時地打眼前劃過,泛起暗香淺淺。七(2)班同桌時小羽,鎮上的漂亮女生,小丁私底下送了個“小魚兒”的雅號。兩人認識幾個月,不咸不淡。

    鈴聲響起,到了中餐飯點。小丁舔了舔嘴角,暗香還在,辣辣的?香香的?或者酸酸的……如果以老師范讀小魚兒作文舉例,那就是一個五味雜陳。

    之所以聊起飛魚,緣于小魚兒嗜好。天知道,剛上初一的女生,難道屬貓不成?十二生肖哪有這種屬相?十一二歲的丫頭片子,饞魚如命不說,還獨愛鱖魚,“口味重”啊。鱖魚,價錢好貴的,上品相的那種,大飯店早就盯上了,一斤半上下一尾的,一斤三四十塊錢,她家既不開礦也說不上土豪暴發戶,憑啥呢?

    小魚兒杏眼圓睜:其他的吃不慣,一聞就吐。味蕾記憶?我也不曉得。唉,媽媽慣壞了唄。要不,給你一塊,像不像你的飛魚?

    那天,學校食堂后面,一片坡地,綠草萋萋。小丁拗不過同桌盛情,夾了一小塊魚尾,紅燒鱖魚。盡管小魚兒母親烹調手藝極為講究,佐料一樣不少,但還是沒有鄉愁的味道。

    飛魚,只有封江的那種鱖魚,才是老家人嘴里的“飛魚”?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小魚兒一知半解。這個實誠的鄉下同桌,數學與自己半斤八兩,畢竟英語、語文兩門課,自己能甩人家幾條街。小丁鄉下讀的小學,英語幾乎零基礎,趕不上城鎮學校倒也無可厚非。作文寫作方面,經過交談發現,小丁幾乎沒讀過課外讀物。如此一來,小魚兒猜出幾分,估計自己從家里帶來的紅燒鱖魚,十有八九不是野生的。難怪小丁奚落過,“一嘴的飼料味?!?/p>

    可能礙于情面,小丁給了個不靠譜的表情,一轉身與其他同學談笑風生。他們這個班住校生,沒心沒肺的追風年紀,午餐哪有心思坐在食堂安分守己,動輒捧著飯碗扎堆草坡。這所鄉鎮初中,位于城郊接合部,私立性質的民辦中學,前些年升學率蠻飆的。小丁這樣的鄉下學生,住校生鳳毛麟角,若是走讀每天往返,時間費在路上不說,家里一個爺爺,村人喊老丁的那個,身子骨病怏怏的,的確管教不了多少。

    老丁身子骨雖說漏氣,好在還能對付日子。老丁與兒子大丁電話里合計過了,小丁選擇住校,貴就貴點。大丁這些年多在外地務工,好像前一陣子感覺是在上海浦東工地,每年打卡回家的款子還行。大丁隔三差五電話過來,視頻時小丁有次只是哼哧幾聲,眼前重疊著每周日傍晚,一輛白色寶馬停在校門口,與雍容華貴的美少婦揮別后的時小羽,步入女生寢室的背影漸行漸遠,如一尾愜意的魚兒,出沒于潮水般彌漫的校園林蔭道。

    也不知怎么想出來的,是不是時小羽款款而行的步子,如魚兒游弋?小丁這才想起“小魚兒”這一綽號。有次,時小羽居然心花怒放:謝謝啦,中國好同桌!小魚兒,本姑娘喜歡。

    所以,那個燈火闌珊之夜,小丁忽地夢到了那只腰子盆。這種盆子,長長的彎彎的兩頭翹,橢圓身子中間一道金色銅箍,形狀如只豬腰子模樣,更多用途算是小船的替代品。稻堆山山腳之下,一條綢帶般蜿蜒的水陽江,算是長江支流。這一帶屬于圩區,溝河塘汊縱橫,水鄉人的兩條腿,一條趿拉的是鞋子,另一條只能是船。這種一人挑著即可下水泛舟的腰子盆,家家都有。只不過魚塘陸續承包到戶,小丁家的腰子盆閑置存放農具的小屋。鄉下人過日子,處處精打細算,腰子盆囤著口糧,碩鼠不易得手。

    大丁外出務工,腰子盆讓人一時難以想起。記憶里,大丁是搞魚好手,那只腰子盆經常在他的肩頭搖曳,墜在另一頭的自然是大半簍子的魚。當然了,有時是只大桶,半桶活水散養的魚兒,一路跳著不甘的舞蹈。小丁記憶里的美味魚兒,特別是那種封江鱖魚,就是大人們掛在嘴邊上的“飛魚”,大多是父親三九天里“摸大冷”或是“摸小冷”時的戰果。相傳,這兩項“鬼門關轉圈”的“兩摸”絕活,出了稻堆山還真難以撞見。對于丁氏家族來說,更是獨門絕技。別說大丁得了祖傳,老丁壯年那當兒,可是方圓十里名不虛傳的“老摸”。

    2

    小丁想的是,要是小魚兒吃到飛魚,哪怕一次口福,會不會認同自己?或許有可能在語文和英語這兩門課上拉自己一把?比如說,如何提高作文寫作,要是順帶著講講背誦英語單詞的技巧,豈不是美事?說不定中考下來,兩人一起考入好的宣城中學,再次成為同桌也不是沒有可能。

    小丁的英語,小學沒什么基礎。加上自己讀的還是最后一屆五年制?,F在的七(2)班,小丁英語“傻白甜”。更擔憂的,小魚兒似乎說了,她的寶馬媽媽有了新計劃,說是準備安排進城就讀,到宣城市環城西路一帶新創一家公司,那里毗鄰宣城中學,那可是省重點示范高中……

    其實,沒必要轉學。新環境,一時半會適應不了;再說了,我們學校直接考宣城中學,比其他學校還容易些,那種“兜底指標”名額,自己要是語文、英語兩門課咬緊了,將來物理化學生物等課程,自己不信出不了彩……有次,小丁漏了一句,小魚兒一臉的云淡風輕。如此一來,即使以后挽留不住同桌,讓人家品嘗一回飛魚美味,也算難得同桌一場。

    飛魚,純天然純野生……封江的那種鱖魚。小丁一度不知道如何修辭,這方面小魚兒可是行家里手,人家是學習委員兼語文課代表。那個嘚瑟的瞬間,小丁似乎有種眩暈的快感。小魚兒的碗里,還剩一小口米飯,“那……說好了?紅燒鱖魚,下星期,我等著,饕餮一把,過把癮……”

    “饕餮”這兩個字,小魚兒發出的聲音,是悅耳的那種。愣了片刻,小丁還不明白這究竟是哪兩個字呢,眼前早就沒有了小魚兒的身影。

    3

    父親不在家的日子,對于小丁來說,大丁依舊在家。只不過,眼前晃來晃去的這個父親,是一位更老的父親。不是么?父親的父親——爺爺老丁這些年所盡到的,依舊是另一種父愛,或者說是父愛傳承。

    在孫子面前,老丁從來沒有說過“不”字。拋開隔代親這一層,更重要的是小丁自小沒了母親,兒子大丁幾乎在外打工,眼下疫情原因,又是萬里之遙,一時半會的見面想也別想。既然孫子的同學想吃一口飛魚,老丁即使咳嗽起來如拉風箱,哪怕這把老骨頭丟在江里,就是折了沉了,那也值了。

    封江鱖魚,在水陽江這一帶,往年曾經貴為貢品。若不是皇帝老兒口諭過的,誰還敢稱“飛魚”?

    “爺爺,算了,三九天呢?!毙《⌒奶鄣糜行┡铝?。

    “孫子,你爺爺說起‘摸大冷’,稻堆山誰敢吹牛?”

    “要么,明早上街,去新河莊,買幾條,小點的,也行?!毙《∧罅四筚N在胸口的口袋,那里還存著10元錢。10元錢,能買幾片魚鱗?父親當年承諾過,不管大考小考,進一次全班前三,獎勵10元;考上全校前三,獎勵50元;要是第一,100元——紅彤彤的那種大鈔,毛爺爺語重心長的那種目光。

    因為小魚兒的存在,王者地位不可撼動。撐破了天,小丁也只是閃爍了一次,而且只能是數學課一次小考。

    “現在,哪能買到‘飛魚’?長江禁漁十年,漁民統統上岸。真有膽大的敢下水‘兩摸’弄到幾條,市里的大賓館,早就聞著味兒趕來了?!崩隙〉目人砸幌逻B著一下,小丁在灶屋里做作業時感覺到了,爺爺正在騰挪腰子盆里的口糧。

    爺爺老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摸大冷”了,看來這次,蹲在腰子盆里,去水尖頭那一帶摳石頭縫?

    正是三九天。三九四九冰上走,三九四九狗咬手……這些,小丁怎不知道呢?當然了,他知道的可不止這些。特別是小時候,看過好幾次,爺爺“摸大冷”時的神采。

    那——可是爺爺大半輩子里難得的高光時刻。

    4

    如果征集“非物質遺產”類鄉風民俗,稻堆山一帶的“摸大冷”因其驚險、刺激,成為漢子爺們大顯身手的絕活,早年一度盛行,足有資格寫進縣志。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窮?要不,哪個漢子爺們愿意潛入三九天的江水深處,以熱哄哄的身子對抗刺骨寒冰?

    記憶里的那天,爺爺沒有咳嗽,一次也沒過。一邊還與岸上說笑之際,突然一個猛子沉入水底,半晌也沒看到冒頭。天臨三九,封江鱖魚被魚販子們炒出天價。只有“兩摸”才能摳出那些藏在石叢中的飛魚,特別是“摸大冷”的這種。

    快要扯開嗓子哭喊的當兒,不遠處的水面,剛才似乎還有一層碎玻璃似的薄冰,突地升出一股水花,像是一捧白菊怒放。那天“摸大冷”的漢子下餃子似的,稻堆山跟來了七八個,只是老丁最為年長。那朵菊花升騰開來,水泡支支吾吾。本是冰嘎嘎的天滴水滴凍,水花叢中冒出頭來的老丁,雙腳踩水,嘴里叼著一枚亂擺的魚尾,先出水的左手舉起一條,等到右手冒出來時,還有條更大的魚兒……那個造型,類似戲臺上的武將亮相。

    爺爺如蛟龍出水,岸上的小丁立馬點燃篝火,這是必須的,刻不容緩。好在那種巴根草還是暑假那會,從稻堆山的山坡鏟出的一塊塊草皮,攤了幾個太陽,曬成鍋巴樣的嘎崩脆。一點即燃的火堆,因為草根粗壯特別抗風。當然了,“摸大冷”漢子必備的還有燒酒,那種悶一口像是火一樣燒穿肚子的烈性老白干,以及一件寬敞的大棉襖。

    貓著身子的小丁,就是為爺爺做下手活的。再鋼鐵的漢子,要是沒一把火烤,沒一口酒灌,沒有烘得熱乎乎的棉襖包裹,哪個還有膽子再“摸”一次?也就在那次,小丁忽然看到,上岸的爺爺一路跌跌撞撞,一出水就蒼老得有些特別。那三條魚兒迅即被扔進大桶,濺出的水珠落在小丁肩膀,轉眼間成了冰坨子。爺爺像是踩著彈簧,私處似乎突然沒了,如同縮進身子,倒是寒風中的兩排肋骨清晰可見,像是鐵路上的枕木,又像電視上看到過的琴鍵,那種拉開的叫手風琴的樂器。

    跟過一回,小丁凍得受不了。在心里,他一次次地喊著不怕凍不怕死,誓死也要做個秤砣,跟屁蟲一樣掛在爺爺的影子后面??墒?,河面上很快被凍僵的波紋,還有呼嘯的山風直咬耳朵,讓小丁有些小便失禁。

    你……曉得這份苦,夠了。好好讀書,考大學,成為公家人,坐辦公室,有空調。到爺爺這個歲數,老了,做不動了,有退休工資。這番話,爺爺說過好多遍,每說一回忘不了責備一回大丁。也只有小丁這次提到腰子盆時,爺爺這才吐露實情。為什么好長時間沒見父親?原來,大丁為掙大錢,去了遙遠的地球斜側方:非洲,阿爾及利亞。

    去那么遠?難怪好幾個星期都沒視頻。小丁嘆了口氣。

    國家派遣,勞務輸出,掙得多,美元結賬。爺爺說的這個,小丁知道一些。好多稻堆山青壯年出了國,合同一簽就是三年。那邊苦了三年,有人城里買商品房,還有的鎮上置辦二手房商鋪,甚至還有的光棍條子,帶回了外地打工女子做老婆。

    父親……會不會也買一個?自己會不會有了繼母?像是看出小丁的顧慮,老丁連忙說,不會的,我兒子,老子心里沒個數?我們只想城里買房。那時候,你能到宣城讀書了。就是考不上宣城中學,還有二中三中,真要是差分,花錢也要買進去。

    小丁態度明確了,現在還不想去。與小魚兒約好了,他倆即使考砸了,也能拿到宣城中學“兜底指標”。要是上了二中三中,那就等于初中三年懈怠了?!鞍职忠钦婺軖甏箦X,不如請家教,一對一的那種?!蹦欠N家教廣告滿天飛,這所鄉鎮中學通往城區的公交車上,雷同的廣告詞讓候車的孩童們,哪個不是朗朗上口?

    停了停,小丁又補了一句:一對二,也可以。

    可是,即使一對二,小丁也要AA制。上次,小魚兒劇透了,寶馬媽媽有這個打算,準備從城里帶名師過來,大不了……多踏幾腳油門。

    小魚兒的媽媽,真的帶來家教名師?與其這樣費勁,會不會讓她轉學?想起寶馬輪子每次掠過校門口,風一般酷勁,小丁想到的是盡量挽留小魚兒,比如承諾的飛魚,就是誘惑,甚至沒有之一。

    只是,爺爺身子骨今非昔比,走三步至少咳嗽一聲,有時還是一連串的?!懊罄洹钡臐h子爺們,到頭來又有幾個不是涼了肺?那股寒氣進了身子,怕是后半輩子也脫不干凈。爺爺這才六十出頭,身子如同朽木,要是一碰,小丁生怕碎成一地……

    突然間,爺爺笑了笑,好一會兒,沒見一聲咳嗽。小丁知道,這是爺爺自行憋氣,如同重溫當年“摸大冷”時的水底憋氣。聽說孫子在女同學面前有過這么一次承諾,老丁決定重出江湖,哪怕鋌而走險,只要將來孫子考上宣城中學,他這把老骨頭,值得拼一回刺刀。

    爺爺難得的胸有成竹。小丁知道了,這回有了腰子盆,爺爺金盆洗手之前,準備來個“摸小冷”。

    村里,難得看見幾個精壯勞力,有的進城務工因為疫情一度不讓回來。要不然,何苦爺爺賭上這么一把?

    5

    稻堆山腳下,那條蜿蜒而去的水陽江,說是長江支流,其實只是一條長河。多少年了,河堤還是冬季興修水利時不斷加高夯實的土埂,每到汛期,存在或大或小的隱患。長長的圩埂但凡有個轉彎地段,為了護住外埂泥土不至于被雨水與激流沖刷,自下而上用石頭層層疊疊地碼成城墻般堅固的壁壘,遠遠望去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形,那就是人們所說的水尖頭。當地人知道,季節“進九”之后,那些狡猾的鱖魚、鯰魚、昂丁魚等,一般躲到浸入河底的水尖頭石叢縫里蟄伏,不食也不動。

    這其中,這個季節以“兩摸”搞到的鱖魚,必須赤手抓捕方可得手,因而一度成為稀有“飛魚”。如果“兩摸”漢子們看到的是那種淡淡的黃綠身子點綴幾枚黑斑花紋的鱖魚,即使手上被魚鰭劃出血口子,倒也忘了疼痛。

    仿佛打了雞血一般,老丁重操舊業?!懊±洹苯^技,其實就是身子陷進腰子盆里,兩手探進石頭縫叢,以手掌熱量吸引魚兒自投羅網,比的就是定力和耐心。老人古話,別看魚兒冷血,石頭縫里悶久了,特別是寒冷的三九之夜,它們熬不過人。

    可是……三九嚴寒夜半三更的,高高卷起兩只袖管敲破薄冰,硬生生地插進水里,扎骨的滋味會讓全身麻木。直到上岸后身子暖了好一陣子,酥痛感覺這才還原。也只有這樣,魚群感到人手熱量,漸漸偎依過來,直到被人捧出水面,它們也很難扭動一下身子。

    哈,飛魚,原來也是不能飛的呆子魚——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等到那捆巴根草,好不容易攏成幾堆,小丁的手指伸不直了。那是一點就著的引火好料,火苗子往上直躥,風兒幾乎罩不住。攜帶的幾只防風打火機,幸好還有一只能用。這次,小丁特地背了幾根硬柴,等到火堆燃起,讓火星子在風里盡量多亮一回紅嗓子。說不定爺爺一會兒出了腰子盆,烤火、咕酒、披棉襖……少不掉一陣與風兒較勁的咳嗽。

    小丁往水尖頭望去,那只瘦小的腰子盆,月光下看不真切。爺爺呢,怎么沒了身影?聽動靜,像是趴在腰子盆里,好半天沒動彈。人魚之間正在對峙,爺爺雙手插在水里,卡住了,還是被魚鰭劃破了?

    忽地,小丁慌了,胸口突突地跳,身上的血流狼奔豕突,居然感覺不到冷了。直到逼近那邊,這才看到一束光,清白白的光柱,從爺爺叼著的手電筒里射向水面。爺爺身子幾乎貼進水面,腰子盆另一頭翹成仰角,像一條靜止的飛魚懸停江面。爺爺探進深水的身子,似乎沒了雙臂?風兒起勢,江面不時打著旋渦,裹挾而來又忽閃而去,似乎要一件件剝光小丁厚厚的棉襖棉褲。

    不由地縮了縮身子,小丁忽然間覺得自己無依無靠。仰了仰臉,好圓的月亮,像極了母親的臉,只是世上最為親切的那張笑臉,面如滿月的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忽地,月兒像是一伸手,捋了一大把絮云,一堆堆云絮歸攏,瞬即遮住滿天滿地的光亮。天色陰了,母親沒了,月亮閃了。是不是月亮不忍心,天寒地凍的,空蕩蕩的江邊,竟有如此死磕的爺孫倆!

    老丁嘴里的那束燈柱,忽地往這邊掃了一下。那是爺爺發出的信號,轉場?這個水尖頭,一無所獲?爺爺能不能熬得下來?小丁的心里緊了緊,有誰躲在里面,一上一下地抓?

    準備升火,烤棉襖溫酒?還有身邊那只大桶,大半桶水還要不時地晃蕩一下,要不然一會兒上了凍,怎么養魚?

    ……………

    節選,全文刊于《文學港》2022年第8期

    程多寶,在《解放軍文藝》《北京文學》等70余家純文學刊物發表中短篇小說百余部,有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海外文摘》《鄂爾多斯·小說精選》《作家文摘》等轉載;收入《北京文學短篇小說年選》《安徽省文學年鑒》《新中國70年微小說精選》等選本叢書;近20次被著名文學評論家專評。著有150萬字長篇紀實《二野勁旅》(合著)一部,小說集《流水的營盤》《江流天地外》等;曾獲《解放軍文藝》雙年獎、《橄欖綠》年度獎、延安文學獎、長征文藝獎等若干獎項。中國作協會員,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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