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山西文學》2022年第5期 | 人鄰:塵世筆記(節選)
    來源:《山西文學》2022第5期 | 人鄰  2022年05月24日08:36

    魯生在東北。父母生下他后,因孩子多,也因一個親戚家沒孩子,遂將魯送給了那家人。

    魯的父母后來因工作遷到西北。留在東北的魯長大了,后來不知因什么入獄。出獄時,養父母已經雙雙去世。單身一人的他,找到了西北的親生父母。親生父母和魯的弟弟住在一套不大的房子里。弟弟有什么想法,不知道;弟媳呢,是不滿的??僧吘故怯H生的,父母只能說,自己的孩子,又能怎么樣呢。

    魯住下了,在外面找了一個什么活干著,早出晚歸。我時常在樓道里見到他,粗蠻的一個漢子,憨憨的。后來,周末他休息的時候,認識了在家門口開小賣部的一個女子,店里沒顧客的時候,倆人常在門口的空地上,打羽毛球。

    一天,有人說,魯給抓走了,說是偷了那個女人小鋪里的香煙。很快,又有人說,魯判了三年。

    那個女人,跟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魯的父母沒辦法,弟弟管不了這事。也許,是管了,偷了東西,他們也沒辦法。從此,魯不見了。

    好幾年過去,肯定比三年多,魯沒有回來。我也沒問過魯的弟弟,這樣的事,人怎么問呢。偶爾會想起這個人來,憨憨的,幾分粗蠻,沒文化,卻有幾分力氣。

    這個人現在哪兒呢?也許,他回來過,回來,又不得不走了。除了這邊,他只能回東北??礀|北那邊,有誰呢?

    隔壁

    隔壁新近租住了什么人,本不關心的,幾年來不知換了幾茬子人了,可這次租住的人卻有些奇怪。

    近一個月了,只偶然見到其中的一個,這些是什么人,幾個人,做什么的,幾個年輕男女,要么屋里沒人,要么就是聚在屋里爭吵個不休,且忽然又“噓”一聲那樣,壓低了聲音。

    見過的那個人,躲著我那樣,見我在他身后上樓,立在樓梯一邊,不走了,裝作摸出打火機,要抽煙。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把臉轉了過去。等我上去,關上門,才聽到他試探的腳步聲。他猶疑著上樓,迅速開門,似乎在擔心我忽然出來。開了門,他趕緊幾乎是慌亂地關上了門。

    鏤空的鐵門里,是一道木門,偶爾,門沒關嚴,門縫里,也沒有燈光,可還不到關燈睡覺的時候。

    這會兒,沒有聲音,人在黑洞洞的屋里,做什么呢?

    可忽然一下,“咣當”,窗子給誰猛然推開了。推開過后,屋里依舊靜靜的。

    笨笨

    笨笨是一條狗,一天,被別的狗咬了。

    笨笨的媽媽,這媽媽是狗的女主人,一個年輕女人。有心臟病,醫生交代懷孕危險,于是,有人給她送來了笨笨。

    那條狗咬笨笨的時候,女人就在場。笨笨慘叫著,女人拼命護著,可那條狗咬住笨笨,就不松口,把笨笨的脖子咬壞了。

    女人給笨笨換藥時,笨笨忍著,低低地嗚幾聲,就不嗚了。

    女人一直哭。女人哭的時候,笨笨把頭轉到了一邊。

    空房子

    石階下面,石頭的圍墻里,有幾間房子。

    似乎有人住著,也似乎無人。門鎖上,是灰塵,可門口的落葉,并沒積存著,只零星散亂的一些,人掃過一樣。

    這房子的主人,也許只是好幾年,才悄悄回來一次。天黑了,也并不開燈,只靜靜待著。走了的時候,靠窗的那張椅子,空留著一個灰塵的印子。

    他,也許是她,留著這房子做什么呢?

    院子里還有幾棵樹,一棵柿子樹,還有幾個柿子,孤零零的高處掛著。

    筆記

    收拾舊物,見一個筆記本,翻開一頁,是一個地址:盛泰家園11號樓一單元五層(左)手。左手還是右手,有涂改過的痕跡,不好認定。

    這是誰家的地址,自己似乎是沒有去過的。

    也不認識居住在那里的人。

    這個地址,為什么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想不起來了。

    少年

    少男少女,愛了。愛得很真。不知道什么是愛的時候,才會這樣,愛就是愛。女孩子的父母要帶著她移民了。女孩自然也知道那邊好,父母是為了自己好??伤岵坏媚莻€男孩子。畢竟是小,十四五歲,也不敢跟母親說。女孩子夜里一個人悄悄哭。

    臨行的前幾天,父母出去辦事,男孩子來看女孩子。怎么辦?女孩子哭著。

    要不你殺了我吧!女孩子說。男孩子搖頭,只是哭。女孩子去拿了一把水果刀,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就出不去了。女孩子抱著男孩子,男孩子也使勁抱著她。女孩子把刀捅在自己的肚子上,流血了。男孩子把刀搶了過來,也捅在自己的肚子上。

    刀子扎得不深,送到醫院的兩個人很快就好了。

    女孩子好了,跟著父母移民出去了。

    有錢

    朋友跟我說過一個人,掙了不少錢。那時候,還沒有私人買小轎車的。他跟我這朋友進城,包了一輛大轎車。司機怎么也不明白,就你們倆人,包這么大車?

    我朋友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老板,有錢。

    朋友經常見他,見人就給五百塊。再次見到,又給五百塊。還想著把市里有權辦事的處以上干部的父母都養起來。

    去外面吃飯,有誰說哪道菜好吃,他就大叫,服務員,把那個菜,再上兩盤。

    去北京,國際飯店吃飯,八十年代五千塊錢一桌。菜上齊了,脫一只鞋,腿蜷在椅子上坐下,叫服務員,來點蒜,又叫,醋,醋!

    后來這人去了哪里,消失了。我的朋友再沒見過他。

    作家

    建國初,政府號召農民入社。讀過幾年書的某人,想寫小說,就寫了一篇《入社》。因寫得太差,編輯部不要。后因形勢變化,將標題又改為《界碑》投出去,一家編輯部有政治任務,發現了稿子,喜出望外??筛遄硬恍?,于是趕緊讓編輯連夜下工夫修改。小說出來,幾十家刊物轉載,某人成名了。

    去北京開作家代表大會,閑暇時候,他要去看看天安門。當時有供人游覽觀賞的環線專車。這個車可以循環坐,某人沒事,一直沒下車,坐了好久。他回來對人說,一共有六個天安門。他大概坐了六圈。

    代表住的賓館,床頭上有按鈕。服務員帶他入住時候交代,有什么事情就按一下。晚上沒事,看著那個按鈕,他想試一下,按按,服務員會不會來。他按了一下,服務員來了,問,什么事?沒有事。一會,又按,人又來了。問什么事?他說,沒事。

    某人在鄉下時候,習慣裸著睡。夜里內急,不知道房間里蓋著蓋子的馬桶怎么用。急了,知道外面的走廊上有廁所。拉開門,看看,走廊里沒人,光著身子,幾步跑到斜對面的廁所里。內急解了,廁所出來時,房間的門,卻風一吹,鎖上了。

    光著身子,沒法在走廊里待著,又趕緊跑到廁所里躲著??捎植荒芤恢贝趲?,于是拉開廁所門,探頭叫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叫,就喊,哎!聽見女服務員出來的腳步聲,他又趕緊把頭縮回廁所。服務員走了,他又拉開門,喊,哎!

    黑貓

    養過一只黑貓。養過,其實也不算是,那黑貓不過是時常來,待一陣,走了。這黑貓,算是我家的,也算是不知什么人家的。

    黑貓不是一般的黑,黑黝黝,兩只眼睛在光色里轉換,似乎是黃的,也似乎泛著綠和藍的熒光。

    黑貓只是待一會,屋里院子里走走,與人不遠不近,與人的關系,可以算是“貓在”。每每看它,它也看我,看一會,轉身,它不屑一樣地走了。

    它唯一與人親近的,是“打秋千”。夏天,家里是竹門簾,黑貓跳起來,爪子掛在上面,來回悠著。

    后來,黑貓不見了。后來,有人說在哪里還見到它。

    它怎么不來了?不來,也是一種“貓在”吧?

    一家人

    那家的女人正在灶房里忙著蒸菜疙瘩。菜疙瘩可以用好多種菜,最好的是芹菜葉子,看著薄,卻緊實,耐蒸。

    芹菜葉子洗凈,晾晾,均勻撒上面粉。面粉多了,菜疙瘩黏成一團,少了,凈是菜葉子,不好吃。女人另灑一點堿面,略微一點即可,堿面是為了蒸出來的菜葉碧綠好看。真是有心。

    拌好的芹菜葉子,手抓著,抖松一些,好上籠蒸,菜葉子少,蒸七八分鐘,多的,蒸十分鐘。

    蒸好了,一碗一碗盛好。蒜已經剝好,加了鹽,搗成了蒜泥。蒜泥里加醋,入少許香油。另熗了加了芝麻的辣椒油。紅紅的辣椒油,喜慶得很。

    這飯食簡單嗎,好像。復雜嗎,也好像。

    女人做好,回屋子里,看著我跟她的男人說話。

    飯桌后面的墻上,是兩個鏡框,里面是一家人和親戚的照片,有些已經很舊了,是幾十年前的照片。滿月的,周歲的,小學的,中學的,也有工作了的人。許多地方的農村都看重這個。鏡框里不會缺少家里任何一個人,故去了的人,也都留在上面。

    男主人出去做什么,見桌上有個本子,我說,看看?

    女人說,行么。

    翻開一頁,寫著:

    張正明同志:

    要努力學習,以優異成績取得她人的信勝(任)和愛護。

    這兩行字,該是這家的男人張正明的妻子,也就是這個剛剛蒸了菜疙瘩的女人寫的。什么時候?為何寫了這個?

    看到我盯著那一兩行字,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隨手接過本子,出去了。

    多好的一家人啊。

    夜戲

    戲臺上,夜戲正演著。

    打鼓的人,手緊,一緊,再緊。隨著剛剛出來的那個女子在臺上的迅速游走,一緊再緊,又忽地松了。

    唱戲的女子,隨著那鼓點緊走,她停下的同時,鼓點“篤”地點了一下,就停了。

    追光燈,追著她的頭頂照著。她再次走起來的時候,那圈光在她的頭上依舊追著照著,人走得急了,那光圈稍稍慢,就照在急忙動著的腳踝上。

    她唱了一些什么,我聽不懂。只是覺得曲調高高低低,悠長,也短截,斬釘截鐵。有什么一句唱完,絕望的樣子,而后忽然就起了大風,大雪落下來。

    我從人群中擠出來,稍稍靠后。轉頭,百十米處,已經看不清了,只有隱隱音樂聲,和臺上朦朧的面孔。

    不及細分辨,臺上的燈光忽地大亮。人群潰散一樣,呼呼涌過來,涌過去的人群,消失在夜幕里。

    臺上,還有人,幾個人面目模糊,無聲息的人,在收拾,好像在收拾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個夜晚。

    ……

    此為節選部分,全文刊登在《山西文學》2022第5期

    【人鄰,祖籍河南。畢業于北京大學中文系。出版詩集 《白紙上的風景》 《最后的美》,散文集《殘照旅人》《閑情偶拾》(與畫家韋爾喬合作)《桑麻之野》《找食兒》,藝術評傳《齊白石》等。詩歌散文收入多種選本。獲星星年度詩人獎等獎項?,F居蘭州?!?/span>

    无码中文字幕人成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