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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文學》2022年第3期 | 胡學文:南方(節選)
    來源:《四川文學》2022年第3期 |  | 胡學文  2022年04月12日07:43

    黑色塑料袋,纏著黃色膠帶,我扯了幾下,未開,于是尋了剪子豁破。老槍寄來的雜志,發表了他的小說。我掃掃目錄,心跳突然變快,手指有些不聽指揮,翻了一下。翻至第31頁,標題《南方》,感覺有些熟。我閱讀量還可,沒什么目的,亂讀,《紅樓夢》《三國演義》《天龍八部》《盜墓筆記》……能列出一長串,也讀外國小說,《安娜·卡列尼娜》《洛麗塔》這些都讀過。想起來了,有個叫博爾赫斯的,寫過同樣題目的小說。自認讀懂了,后來搜了網上的解讀,反糊涂了。從此不再關注他人的評論,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反正不搞研究?!赌戏健返闹魅斯羞_爾曼,我名胡爾曼,或許是這個原因,我對這篇小說記憶較深。

    老槍的《南方》是寫我的,當然沒用真名。年齡、身高、長相與我高度吻合,背的包也是墨綠色,也斷了一根背帶,旅程更是如此,從昆明乘坐直達麗江的長途大巴,臥鋪,晚八點始發。我讀了幾百部小說,成為其中的角色還是第一次。但往下讀,發現不大像我了,越往后越覺得離譜。

    放下雜志,我立刻給老槍打電話。我并不惱火,只是有些失望。老槍嘎嘎笑著,喉嚨里好像夾了竹片。老槍說他寫的是小說,沒有虛構和想象,還是小說嗎?我的講述只是個引子,他可沒答應替我寫個人傳記。我啞口。老槍又一陣嘎笑,說他是按藝術邏輯寫的,而不是生活邏輯,況且并沒有丑化人物。這倒是,小說中那個人跟令狐沖有一拼。我尷尬至極,舌頭就有些僵硬。老槍說改天請老兄喝酒,便掛斷電話。

    我有些后悔。不該給老槍打這個電話,又想,原本就不該跟他講的。老槍是皮城小有名氣的作家,還在省里掛著什么虛銜。老婆弄了個酒廠,他沒參與,一門心思寫小說。某個機緣,我和老槍相識,之后喝過幾次酒。那天老槍要送我兩瓶,毫無來由,我自然不收。旁邊的朋友勸我,說老槍并不白送,是要用酒換故事,你講個故事,就當資費了。我順口道,真裝一肚子故事呢。孰料次日老槍便約我見面。我原本覺得好笑,但老槍水波樣的目光浸濕了我,遂講了心中如野草生長的麗江之行。那些野草日漸蓬勃,搞得胸腔鼓脹脹的。講出來,感覺確實好多了。如果僅僅是這樣,我或許并無太多的期待,但老槍極其興奮,連連說牛,是好小說的料,為此還專程去了趟麗江。玉龍雪山、束河古鎮、瀘沽湖、玉水寨……甚至比我轉的范圍還廣。老槍不靠稿費生活,不然,寫一篇小說,大動干戈,天曉得喝多久西北風。是的,正是老槍這份投入激起我的渴望,但……

    權當玩笑,權當沒這事吧??晌倚睦锓置鞫轮?,那株野草又蠢蠢欲動了。我推開窗戶,深深地呼了口氣。忽有人影閃過,再望,只是樹枝在搖曳。一只灰色的鳥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叫聲略顯急促,似乎在呼喚同伴。

    那個念頭就是這時翻涌起來的。是啊,為什么不寫下來呢?好與不好無關緊要,至少能做到真實敘述。

    飛往昆明時,我并沒有前往麗江的計劃。并非抽不出時間,我所在的單位半死不活,錢不多,閑倒是富余。我的缺點或曰優點是不愛動,更喜歡安靜地待著,沉迷于小說世界即是最大享受。再者,我也沒那份心情。

    前妻的地址我費了些周折才搞到,但不知真假,萬一有誤,可能就白跑一趟。我當然不想白跑,就算大海撈針也要試試。撈上來,怕要幾個月甚至更久。我只打算待半月左右,不超過二十天。我相信命運,如果兩三周仍一無所獲,那就是上蒼的意思,我把下半輩子全搭進去也沒用。

    地址是對的,次日上午便找到了前妻。半年未見,她竟胖了,或許是剪了短發的緣故,臉半圓而不是細長。我突然立在面前,她沒有絲毫驚訝,只是朝我身后望了望,或以為我帶著浩蕩的隊伍殺來的。計劃的時日整個作廢,半天都不需要。從見面到離開也就二十分鐘,若不是那個男人禮貌地遞給我一支煙,而我強裝鎮定,硬是將煙吸盡,也許幾分鐘就結束了。

    突然就歸心似箭。要說,半年前我和她就已結束,可我始終懷著一絲歉疚,當然還有別的。我做了種種假設,但沒有……回到賓館即收拾東西。也沒什么可收拾的,水杯、洗漱用具,還有讀了一半的《罪與罰》。這時才發現背包的右肩帶斷了。我愣愣地盯著,感覺頗為詭異。昨天出機場還背著,直到進房間。不知怎么就斷了,什么時候斷的。盯了好一會兒,我暗嘲自己過敏。也許早就斷了,或將斷未斷,沒發現而已。這么個工夫,我改了主意,去麗江玩玩。不是想去麗江散心,更無其他幻想,而是覺得來回飛近十個小時,只為吃個大嘴巴實在是太虧了。當然,要說是自我慰藉或犒賞,也未嘗不可。

    我沒有告訴老槍我去昆明干什么。老槍倒是問了,我說這不重要,老槍倒也識趣,沒有追問。我的講述從昆明長途汽車站開始。

    我買的是晚八點始發的長途大巴,雙層臥鋪。我在距車站三百米遠的餐館吃了一碗牛肉米線。中午吃的是排骨米線,這或許是昆明之行僅有的收獲,然后將斷了一根背帶的包斜挎在肩上,目光漫無目的。還不到七點,早著呢。昆明之行讓我不快,但不得不說春城之名不虛。三月中旬,我所生活的城市樹未頂芽,而昆明的街頭花朵飛艷。來時穿了毛背心,去見前妻時仍穿著,那是她織的?,F在,背心在背包角落窩著。秋衣夾克,仍有些熱呢。

    快至車站時,呵斥聲刺入耳朵。路人引頸,我的目光也追過去。車站人流稠密且雜,中國的大小車站都如此。我在某個城市的火車站買了把傘,被訛一百塊錢。我并不想圍觀,可恰巧經過,遂駐足。

    斥罵的是個四十開外的漢子,身材魁梧,頭發雜亂,臉色紅赤,顯然喝高了。被罵的是穿綠衫的少婦,也就三十歲的樣子。臉瘦長,竟與前妻有幾分像。漢子似西北口音,粗澀沙啞,聽不清罵些什么,只看出他要拖拽少婦離開。少婦不肯,沒有憑依,只是緊緊抱住男人的腿,給人的感覺,是她不肯放男人走。她一聲不吭,就那么吸附般扎在地上。男人拽她,她便抱得更緊。

    圍觀者低聲議論,但無一人勸阻,個個袖手。我往前挪了一點,看得更清楚了。我當然不是為了看得更清楚。我說不上是出于什么緣由。顯然,少婦的余光瞥見有人靠近,她抬起頭,目光飛快掃了一圈。眼睛倒挺大的,這使她的目光柔弱中夾雜著難以描述的沖擊力。我幾乎要沖上前了,只需兩步便可站在她和男人身邊。此時,男人又是一聲暴喝。我聽清了,他說的是走。他更怒了,先前只是揪拽少婦的衣領,現在扯住少婦的頭發。少婦的臉仰起來,目光正和我相對。沒了沖擊力,如狂風中的枝條,沒有章法地抖。但她的手臂并未放松,男人幾欲傾倒。

    在老槍的《南方》里,“他”見義勇為。后來的故事基本與我沒什么關系了。我是那么想過,但終究還是往后退了。七點半就要檢票,我怕誤了車。這當然是表面的理由。我是個懦夫,向來如此。博爾赫斯的《南方》里,達爾曼撿起了高喬人扔到腳下的刀,而胡爾曼,就是有人把刀塞進手里,恐怕也是先嚇到自己。

    胡爾曼是安全了,但……

    床鋪很窄,勉強躺得下。車上發了一次性鞋套,目光隨意溜溜,整車人應該都套了,但氣味還是不大好。更難受的是我擺脫不了少婦的目光,平躺側臥,睜眼閉眼,紛亂的枝條噼啪亂響。頂燈熄滅,她沒有消失,而是更近了,我幾乎能聽到她的呼吸。

    車到麗江,已是清晨。我不知自己睡著了沒有,似乎瞇了那么一會兒。有一個瞬間,似乎看見前妻了。她坐在地上,被粗蠻的男人扯拽著頭發。明明是揪她的頭發,我的頭皮開裂般地疼。正要護頭,手指觸到玻璃。我仍舊摸了摸腦袋,確信自己在車上。

    走出出站口,便有手持木牌的男女圍上來,問要不要住店,我說不要,余人散去,只有一位婦女尾隨,說農家旅店,如何如何。我沒理會,徑直走。她仍跟著我,執著地介紹。一路顛簸,腹中空蕩,我本欲離車站遠些再進食。婦女黏得緊,便拐進旁側的餐館,要了一碗粥,一屜包子。吃飽喝足,看看表,二十余分鐘。出餐館特意掃了掃,沒看見招攬生意的婦女,走出不足兩米,她突然現身,似乎剛剛在某處藏著。我甚感驚訝,故意笑了笑,我說了不住的!婦女說,別看是小店,條件不差,很干凈的。我問多少錢,婦女說六十,管早飯。倒是不貴。見我遲疑,婦女立即道,大哥去看看嘛,好就住,不滿意可以不住。我盯住她,圓臉,彎眉,膚色略黑,嘴唇微厚,眼神活潑,面相透著樸實。她不再推銷,擺出滿臉的笑。我再問遠嗎?她說不遠,有三輪載我過去,旅店距四方街不到一百米,去酒吧街也近。我點點頭,彎眉婦女歡喜道,大哥等我一分鐘,我這就來。

    從車站到旅店有相當一段距離,但我并不覺得遠。陽光溫煦,空氣鮮凈,雜亂的腦袋頓時清爽許多,我倒寧愿彎眉婦女多繞一段。磚拱式門樓寫著“水云間”三個字,不由想起瓊瑤,有那么一年,我狂讀她的作品。走進院落,眼睛,不,應該說整個人突然被照亮。是一座四合院,古樸典雅。但照亮我的并不是房屋,而是院子四周盛開的花朵。多是菊花,雪白、金黃或淺粉、深紅,花瓣不大,密密匝匝,隨時炸裂的樣子,若不是被根莖拽著,或許就飛到空中了。我的目光移到角落,翠碧肥厚的葉子間,幾朵零零星星的紫花?;ò甑念伾吘壣钪胁繙\,花蕊是凹進去的,像五角形的酒杯。我問彎眉婦女這是蔓長青花吧,她點點頭,說看來大哥養過花。我沒承認也沒否認。前妻喜歡養花,從陽臺到客廳,大面積被花盆擠占,幾乎無法下腳。我奚落她就差在衛生間養了,沒料次日衛生間一角就長出了綠葉??磯?,吸夠,目光終于滑移。院子中間石子鋪就,周圍四只蝙蝠,當中是個福字。彎眉婦女說這是四蝠拜福圖。又恭維說瞅大哥的面相就是有福氣的人。登記住宿時,我問彎眉婦女,你讀過瓊瑤的小說?彎眉婦女茫然地看著我,我趕緊道,沒什么,隨便問問。暗忖店名該是她丈夫起的。忽又覺得妄猜好笑,沒讀過瓊瑤,未必就想不出店名。我倒是讀過,可若是開店,恐怕也想不到水云間。

    原打算躺一會兒即出去游逛,可能是太疲倦了,當然也可能是太放松了,竟然沉沉睡去,醒來已是午后。手機顯示有個未接來電,陌生號碼。不出門,手機常常數日聾啞,你想安靜它偏要嘶鳴?;負艿乃查g,我突然想,可能是前妻打來的。自從用上手機我就沒換過號,她定然記得。接通那一刻,心臟驟停,如罪犯等待宣判。掛斷,我搖搖頭,自嘲神經過敏。

    吃過午飯,我溜達到四方街。早聞四方街四季潔凈,纖塵不染,果然名不虛傳。細觀石條,竟然隱約有身影,堪比銅鏡了。但終有細紋,不至于滑。轉了一圈,周圍多成雙結對,不免心生寂寞,隨便鉆進古巷。小巷也有游人,但安靜許多。走走停停,目光拉長或縮短。父親是木匠,對家具榫卯、房屋結構均有研究,他若來麗江,定能說出其中機關。我沒那個本事,僅僅是走馬觀花。街巷星羅棋布,迷宮一般。我倒不急,沒人等我,我也無須等人,消磨時光,也任時光削我。

    黃昏時分,我返至四方街。問了幾個人,不然只能在迷宮中打轉。中午吃得簡單,晚餐奢侈了一把,點了兩菜,酸菜魚,雞豆涼粉,灌下兩瓶啤酒。彎眉婦女在門樓下站著,我和她閑聊了半刻,她推薦了幾個景點,還說如果需要租車,她可以幫著聯系。我說沒想好,明日再說。確實沒想好。沒那么急的。

    彎眉婦女沒有誆我,水云間距酒吧街很近,站在院里隱隱能聽到歌聲。那聲音仿佛有魔力,終將我牽拽過去。河水靜淌,兩岸皆是酒吧,行數十米便有一座流彩小橋。左顧右盼,品酒的演唱的彈奏的,聲音飛出來便匯成另一種河流。浸于這樣的河流,人多半會興奮的吧,但我不會。我不屬于這里,感覺一下足矣。

    我尋出《罪與罰》,漫長的夜晚,小說無異于珍饈。還好有這一愛好,不然生活將更加無趣。反過來講,或正是因為癡迷小說,我成了無趣的人。

    讀了幾頁便放下。前妻不時閃出來,搞得我總是串行,昆明之行掐滅了我僅存的一絲幻想,我與她不會再有任何瓜葛。她將從我的生活和記憶中徹底消失,我以為。孰料她不管不顧……其實是我,終究是放不下。在街巷溜達那陣兒,她就時時閃出來,我硬是摁回去,已經結束,再無意義。此時我無能為力,任由她來回飄蕩。過往如衣袖帶起的風,挾著沙粒飄拂。誰都有鬼迷心竅的時候,我踩空了?;蛟S是小說讀多了,那一刻我中了邪。我不想細說,回憶很痛。

    午睡起來沖過澡了,我決定再洗洗,把雜念沖進下水道。水花亂濺,我輕聲念著拉斯科爾尼科夫、阿廖娜伊凡諾夫娜……初涉外國小說,人物的名字就如打了結的繩索,怎么讀都是疙瘩。讀得多了,不再感覺那是外國人名。沖洗完,我長長地舒口氣,整個人輕松了許多。但剛捧起小說,利箭突然射入,不是前妻,而是綠衫少婦。我嚇了一跳,《罪與罰》差點掉落。我阻止不了,不敢阻止,任由利箭穿行。她與前妻極像,某一刻,她竟真的變成了前妻。

    就在那時,伴隨著利箭,我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前妻定是受了恐嚇或中了咒語,我雖找到了她,但她不再是先前的她。她話外有音,我卻未能明白。那個男人的眼神、他點煙的樣子都有些古怪。我在昆明長途汽車站前遇到的場景并非偶然,而是上蒼的暗示。我甚至有給前妻打電話的沖動,令我焦躁的是,我不知她現在的手機號。

    明天一早即返至昆明,我如是想。但清晨,我即意識到念頭的荒唐。中咒的不是前妻,或許是我。又沒睡好,一半是雜念兀橫,一半是午夜隔壁住進一對男女。男的不停地打電話,嗓門又高,我兩次敲擊墻壁。

    吃早飯時,我在樓下撞到那對男女。東北口音,均五十上下。男的搭訕,聊了片刻。飯后,我與男女拼車到虎跳峽。來回兩百,比住店貴多了,拼車還劃算些。男女均拎著包。男的解釋,老家有事,必須趕回去,晚上的飛機,正好玩一天,不然白來了。我想到昨夜他說航班來著,原來在訂票。男人說昨晚吵著你了吧,不好意思啊。我輕笑,沒事的。

    崖壁如削,濤聲如雷。特別是水浪與狀如猛虎的石頭沖撞那一剎,震得耳膜發顫。因相貌欠佳,所以我不怎么喜歡照相,但彼時想留影了。四顧,忽然瞥見一個人影,不禁呆住。旁邊有游客讓我讓讓,我挪了挪,那個身影已然不見。我沒有再尋,更沒有發愣,那一綹雜念轉瞬被水浪沖得干干凈凈。

    我和那對男女在定好的時間會合,返至束河古鎮,各自游玩。我沒待太久,不到五點便返回水云間。這一天,真是累呢。

    斜陽染抹,花香騰漫??偷暧袔追址燮G和虛幻。院里靜靜的,只有一只黑貓在矮凳上臥著。我賞了一會兒花,慢慢挪進屋。待我拎壺換熱水,彎眉店主正好接了客人回來。彎眉店主和我打招呼,我應著掃一眼,正好與那位女客的目光相遇,不由愣住。以為揮之不去的雜念又讓我生出幻覺,可那細瘦的臉分明是綠衫少婦,雖然她換了紫色襯衫。她的目光平靜,稍一頓便移開了。

    回到房間,才發現壺是空的。但我沒有馬上出去,斂息屏聲,聽得綠衫少婦——就這么稱呼她吧——入住了,才輕手輕腳移出去。不僅鬼祟,而且緊張。

    夜晚,我在旅店對面的餐館隨便扒拉一口便急匆匆溜回,仿佛有什么緊要事等著。寂寥、大把的時間、骨白的燈光及那本《罪與罰》,無它。沒聽到綠衫少婦離開,也許她要等夜色更濃一些才出去,也許她累了,已經躺下。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與我沒有任何關系,可我控制不住,思緒被狂風挾卷,漫天飛舞。她沒與那漢子同行,兩人自是分開了。他沒困住她,她甩脫了他,也許她是偷偷逃離。我突然一凜,那漢子有可能追來,她再次被擒。推理小說中的情節紛至沓來。

    ……

    以上皆為節選,詳情請參閱《四川文學》2022年3期

    胡學文:男,1967年9月生。中國作協會員,江蘇作協專業作家。著有長篇小說《有生》等五部,中篇小說集《麥子的蓋頭》《命案高懸》等十六部。曾獲魯迅文學獎,《小說選刊》全國優秀小說獎,《小說月報》第十二屆、十三屆、十四屆、十五屆、十六屆、十八屆百花獎,《十月》文學獎,《鐘山》文學獎,花城文學獎,《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獎,《中篇小說選刊》獎,《中國作家》首屆“鄂爾多斯”獎,青年文學創作獎,孫犁文學獎,魯彥周文學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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