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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人民文學》2022年第2期|王甜:你長大的那一天(節選)
    來源:《人民文學》2022年第2期 | 王 甜  2022年02月10日08:08

    王甜,七〇后,四川渠縣人,原成都軍區政治部文藝創作室文學創作員,現為自由撰稿人、影視編劇。已發表小說、散文、評論作品多篇,出版長篇小說《同袍》、中短篇小說集《火車開過冬季》《畢業式》《霧天的行軍》及紀實文學集《被一粒硝煙洞穿》。曾獲全軍軍事題材中短篇小說評獎一等獎、四川省文學獎、人民文學新人獎、上海文學獎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十五屆高研班學員。

    你長大的那一天(節選)

    王 甜

    沒有征兆,開飯的號聲在中午十二點準時響起,連值班員吹出完美的哨音,戰士們如同被磁鐵吸引的小釘子,嗖嗖嗖從四面八方飛出來,精準地扎到三連大門前的空地上。飯前的集合一般不會耽擱時間“講一下”,直接立正向右轉,殺向食堂。

    熱騰騰的大隊伍一離開,如海水退潮,唰地什么都沒了。只剩下趙之俊,像被浪頭拋下的貝殼。他的目光隨著兵們的背影走遠,身體仍在原地。他能干嗎呢?孤獨徘徊唄。他有資格徘徊,也有資格孤獨。一營之長嘛。

    他皺著眉頭,在方圓七八米的范圍內轉圈。本該和大隊伍一起去食堂的?;鶎勇?,講究的是官兵同吃同住,以表明官兵平等,你要老不在食堂現身,大家就以為你在背后開小灶了。但他不能去,去了更尷尬。

    他吃不下。

    魔芋燒鴨、藤椒魚、麻婆豆腐、筍子炒臘肉、酸菜粉絲湯,一桌的好菜。滿桌滿屋的官兵都吃得咂巴咂巴,滿足而快樂,只有營長,端起碗,像捧著塊磚頭。皺眉,嘆氣??此@樣子,別人也不好意思了,放慢了速度,不敢放開來整,不然吃得太香,像是把營長那份口福給搶占了。

    “不怪你們,”趙之俊總是苦笑著向局促不安、不停道歉的炊事班長解釋,“是我自己的問題?!?/p>

    但他無法解釋這個問題,寧可把自己剩下來徘徊。不遠處的地磚縫里居然新擠出了一莖野草,趙之俊想,我走直線過去,如果在單數步子上到達了那株草的位置,就再請假去見莫醫生。

    一、二、三、四、五……六……

    他躊躇了。下一步是“七”,目測正好踩到草邊。他想,要不要走斯文點,把這步分解成兩步呢?太明顯的作弊!他臉紅了。哪怕是跟自己賭,這樣的耍賴也是可恥的。

    你呀你,現在連自個兒都瞞不過去了。

    通信員救了他。那個十七歲的貴州兵,像接到軍令一般十萬火急地閃出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營長——大門崗電話——有人找你——”

    如得到大赦的囚徒,他完全是條件反射,一抬腿就跑起來。本該先去接聽電話,問問情況,他忘記這程序了,直接朝大門崗跑去。仿佛他不去吃飯,就是為了等這個電話,等這個人。

    大門口有千年不變的兩個崗哨。兵在輪換,哨位永恒。不管哪個兵,一踏上哨位,造型就定格了:挺胸筆直站立,標準姿勢持槍,嚴肅臉。從營區內往外看,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兩個定格背影之間,晃悠著一個正面朝向的人,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其他什么都沒感覺到,光是這點就夠讓他震驚了。再明確一下,是個陌生的、二十歲出頭的女孩。一陣風搶在他前面從營區里沖出去,沖向女孩,臨了卻輕輕拎起她的米白襯衣的一角,久久不放,好像有只小手牽著。

    趙之俊被風裹著,一點一點移近,把她一點一點放大。大到與他一比一了,足夠看到她纖長的睫毛投在面龐上的影子,還有微微上彎的嘴角弧線。

    他還是沒有認出她。

    女孩卻義無反顧地認定了他,迎上去。眼里跳出光。

    “我是顧北星?!?/p>

    如果有人給他們拍電影,這時的畫面定然十足煽情——兩個人四目相對,久久無聲,千言萬語盡在眼波流轉中。終于男主角眼神敗下來,他低頭,轉身,即將離去。女主角凄然喚道:“你還記得我嗎?”

    男主角仍然沒有回頭,冷冷道:“你走吧,別再來了!”

    ……

    假的。電影都是蒙人的。

    趙之俊在聽到“顧北星”三個字以后像被下了咒,足足有十秒鐘,對整個世界零反應。十秒之后,他活了,不管不顧地將目光砸向她的腿。

    那是一雙廣告里才有的健美、修長的腿,包裹在牛仔褲里,適度的緊繃,適度的性感。

    順著他的眼光,顧北星也在意起自己的腿來。她遲疑著將雙手分別放在大腿兩側,略微羞澀地摩擦了幾下。

    趙之俊忽然覺得肺里塞滿了沙,透不過氣來;而鼻子卻像給芥末狠抹了一把,一股刺裂的酸澀直沖眉心。他偏了偏頭,決心把淚星子摁回去。

    “你怎么……來了?”

    顧北星貼心地低下頭不去看他,輕輕說:“我請假來的?!?/p>

    完全答非所問。但趙之俊馬上說:“好,我也去請個假?!?/p>

    偏狹之地的公路,總是一樣的木訥、清冷、空空蕩蕩。兩個人一前一后,顯眼地擠在路邊上,朝遠方走去。從哨兵的角度看去,是迷彩服和牛仔褲的某種組合,打著拍子一般,有韻律地移動,移動,漸漸淡出視線。

    一般有親屬來隊探親,要么會被邀請到服務社吃小炒,要么就去離這兒最近的小鎮。趙之俊不想把女孩帶進大門,那樣太招搖了。很多人喜歡這種招搖,帶著漂亮的女友或是妹妹或啥也不是的女孩,哪怕只走上營區大門到軍人服務社這一段,沿途也會收獲到一籮筐滿滿艷羨的眼神,讓你覺得自己就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仔。趙之俊放棄了這樣一個大好機會,選擇去鎮上請吃飯,明擺著,他和女孩的關系不那么好解釋——那兩個站崗的哨兵一定就是這樣分析的。

    一路無話。再往前走大約兩百米有一個拐彎,一拐過去,就完全脫離哨兵的裸眼偵察范圍了,就算拿望遠鏡也看不到。雖然他們也沒什么怕人看到的,趙之俊還是在心里暗暗決定,走到拐彎處再跟她說話。

    這么想著,步子倒遲疑了。一百九十米,一百八十米,一百七十米……仿佛路邊豎著看不見的倒計路標。說什么好呢……只有一百五十米了。

    他忍不住回了頭,看她跟上來沒有。顧北星落在二十米開外,一見他回頭,連忙加緊步子小跑了幾步。趙之俊想說不慌,慢點,小心……但,除了不知所措地擺擺手,還是啥也沒說?!坝杂种埂?,他恨這個成語。他恨所有能夠精確形容自己的詞語。

    還有二十米。他必須想出辦法來。問她現在待哪里,做什么。如果還在讀書,就問讀哪個學校,大學幾年級了。對對,這是最正常的提問,合理的開頭。

    十米。之后是個位數,九米、八米、七米……他的嗓子眼越來越干,渴得冒煙,腦門倒拼命出汗。身體的水資源分配永遠不平衡。

    拐彎到了。哪怕五十公里的拉練,也沒這幾百米走得累。趙之俊在拐彎之后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顧北星小跑著趕上來。

    “我還在跳舞,”顧北星忽然對他說,仿佛也下了很大決心,“在跳舞,業余的?!?/p>

    趙之俊怔了片刻。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浮出身體:“跳舞啊,挺好的,業余也挺好的?!?/p>

    不。她不想業余。業余一點都不好。

    “我要當楊麗萍?!彼f。

    “不,我要比楊麗萍跳得還好?!彼中拚f,“楊麗萍只會跳民族舞,我除了民族舞,還會跳芭蕾?!?/p>

    那時她的眼睛很大,在黑暗中像貓眼一樣放出幽亮的光。漸漸地,光里升起兩簇火苗,火苗在跳舞,在炙烤。楊麗萍都沒有這樣的眼睛。

    十三年前?!?·12”大地震后第二天,趙之俊當時所在的部隊領受任務,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四川什邡的一個小鎮。說是鎮,已經沒有什么能夠證明它存在的像樣建筑物了,完全是個大垃圾場。房子要么已是一堆廢墟,要么搖搖欲墜,活物們——幸存的人、狗、貓、雞——在街上夢游般亂竄,在廢墟堆上亂挖亂刨,尋找失蹤的親人。有的人一見到軍隊就上來“搶”人,拖著戰士去一個個倒塌的房子前,哭訴還有幾口人沒出來。那是在噩夢里才會見到的場景。

    傍晚時分,趙之俊和幾個戰友剛從一個低洼救援點上來,下半身裹著泥漿,沒來得及打整一下,排長就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他們說:“你、你,還有你,跟我到古遠小學?!?/p>

    他是幾個“你”之一。

    古遠小學的教學樓塌了一大半。在塌與未塌的分界線上,一個小學生被一塊大水泥板壓住了。古遠小學原本有一批人在救援,分散作業,而這是新發現的一處,缺人手,就把趙之俊他們叫來了。

    孩子原本在一樓,地震后樓往下塌,直接讓一樓變成了地下室。趙之俊打頭,戰士們從凌亂的建筑殘留物的縫隙間鉆下去。腳沾了地,上面有人支了大號手電筒,就著電筒光,大家才看清被困的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手電光刺得她把眼睛閉起來,好一會兒才適應。

    “叔叔……解放軍叔叔……”小女孩虛弱地喊,臉上滿是灰,哭過之后,留下黑乎乎的花式淚痕。趙之俊一見她,心就揪起來。這是他參加救援以來遇到的最小受困者。他湊近女孩:“別怕,叔叔來了?!?/p>

    女孩的眼里涌起了大片的感激之潮,她沖他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咧嘴想哭;哭呢,又不愿讓人看出來,使勁地咬嘴唇,想把哭聲憋住。是個懂事的孩子。越是懂事越看得人心疼。

    趙之俊從迷彩服的衣兜里掏出毛巾來——濕的,全是他今天揩在上面的汗水。不管了,他用這濕毛巾給她擦臉,擦去眼淚與灰塵混合的圖案,擦出一張白凈、細膩的瓷盤樣的小圓臉。

    “你叫什么?”

    “……顧北星?!?/p>

    還是一張白凈、細膩的瓷盤樣小圓臉,但畢竟過了十三年,又正是女大十八變的時期。她的樣子,到底和原來不一樣了。

    趙之俊認真打量她面龐的時候,他們已經踏進鎮上最好的飯店“楓香苑”,找了靠窗的一張小桌面對面地坐下來。她知道對方在打量自己,只有假裝不知道,側過臉,朝向窗外,把院子里的一叢三角梅使勁地欣賞了又欣賞。

    不說認不出來。大了,漂亮了,是長大的那種漂亮。他想著。怎么個漂亮法,他形容不出來,也不便細看。

    哪怕是在心里自說自話,他也只說“長大”,沒敢輕易用“女人”這樣的字眼。定性般的,太嚴重了。他固執地自我要求,讓她停留在當年,作為那個小女孩留在自己的記憶里?!笆迨濉薄敖夥跑娛迨濉?,她曾這樣呼喚他。她會永遠這樣呼喚他。

    仿佛只有這樣,他的救援動機才正直、光明,他無有所圖,天地可鑒。

    顧北星告訴他,自己大學畢業了,找了一份一周只去三天的文員工作,更多時間用來準備考研。而趙之俊呢,說自己在當兵第二年考了軍校,畢業后分到這支部隊,從排長、副連長、連長、副營長到現在,新近提為營長。

    十三年的時光,好像就這么三言兩語便概括了。

    “你考上軍校后,就不在原來的部隊了,”顧北星輕輕地說,“我找了你好久?!?/p>

    趙之俊的臉發燙。他沒有想到這個。既沒想到顧北星會到處找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為此臉發燙。

    所幸,服務員及時地拿菜單過來。這位神色世故的大媽,一定把他們當成是初次約會的情侶了,熱情洋溢地推薦招牌菜中最豪華的“龍鳳呈祥砂鍋煲”。顧北星細問內容,原來是綜合了黃鱔與土雞的砂鍋燉菜,她笑得眼睛都彎了。大媽陪著她一起笑了好一會兒,顧北星也沒領人家的情。

    “不用了,不愛吃這些,還龍呀鳳的?!彼χf。

    “那你愛吃什么?”趙之俊問著,卻沒等她回答,兀自點了糖醋里脊、虎皮青椒和魚香茄子。顧北星驀地收起了笑容,朝趙之俊深深一望。

    “我最愛吃的,你還記得呀!”她把菜單豎起來,把潮紅的臉擋住一半,“說說看,你最喜歡吃什么?”

    趙之俊看看她,笑了笑。

    “土豆絲?!彼f。

    “就這一樣?”她瞪大眼睛。

    “也可以說是一系列,”他為漸趨放松的氛圍而欣慰,“青椒土豆絲、酸辣土豆絲、煎土豆絲餅、土豆肉絲蓋飯,都算?!?/p>

    她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一個土豆絲,說得跟變形金剛似的?!?/p>

    他大笑兩聲。笑聲爽朗,仿佛掙脫了一層束手束腳的盔甲,空氣順暢了,呼吸自如。他有了些許勇氣,覺得自己興許能從容以對——就像所有多年后重逢的老友。順手端起土陶茶杯喝了一口大麥茶,嘴角仍掛著一絲笑,余韻般的。

    其實,他告訴過她。

    她不記得了。

    “餓不餓?”

    趙之俊給孩子喂了一點礦泉水,又問。

    女孩點了點頭:“我想吃糖醋里脊……虎皮青椒……魚香茄子……”她閉上眼休息了幾秒鐘,又把菜單復述了一遍。

    “好,”趙之俊說,“等你出去了,我帶你去飯店吃?!?/p>

    “不,回家吃……媽媽會做?!鳖櫛毙钦f得很慢,“叔叔,你愛吃什么?”

    “我?我……土豆絲,有土豆絲就能下一大碗飯?!?/p>

    她努力地想了想,估計土豆絲對她吸引不大,她又回到自己的執念中去:“糖醋里脊……虎皮青椒……魚香茄子……”她的眼神模糊起來,張開嘴,盡力去咬靠近臉部的一個大塊的東西。

    “別別……別吃水泥塊啊,乖?!壁w之俊忙攔住。醫生說過,對虛弱的被困者,不能給固體食物,最好是流質的。他傳話給外面的人,送進來一盒牛奶,他舉著奶盒,看著她像小貓般慢慢啜飲。

    排長請來了一位戴眼鏡的建筑工程師。他是這片區域的技術權威,各個救援點都爭著請他去判斷分析現場形勢,拿出合理的救援方案。工程師頭上扣著黃色安全帽,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進行觀察,好半天沒有吭聲。他緊緊皺起的眉頭預示著這又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壓住她的是大梁的一部分,”工程師把他們聚到一邊,小聲說,“大梁不敢動,一動就怕引發二次垮塌。里面可能還有別的幸存者,再垮塌就沒法救了,還會影響到救援人員的生命安全?!?/p>

    “那怎么辦?”排長問。

    “大梁不動,從另外幾個方向挖,清理掉孩子周圍的渣塊,再把她拖出來。動作一定要輕?!?/p>

    這個方案很快得到了救援區域最高指揮員的認同。排長讓人送來幾頂安全帽和幾樣挖掘工具,四個人當即干了起來。

    趙之俊拿到了一把鐵鍬,但他不能甩起胳膊大力掄,只能把鐵鍬當成是大一號的勺子,一點一點小心刨著孩子周圍的碎渣。大約刨了半個小時,外面有人大喊大叫,請求增援,學校另一處又發現新的幸存者了,排長帶了一個戰士趕往那里,這邊就只剩趙之俊和另一個兵了,救援效率頓時降低一半。

    趙之俊聽到一起干活的戰士嘆了口氣?!皼]事兒,”趙之俊說,“要不了多久了?!彼f給那個戰士聽,也看了女孩一眼。她半閉著眼睛,像在休息,仿佛什么都不關心、不介意。趙之俊想著,這孩子還挺安靜,心態好。他繼續小心地刨著,有的時候空間不夠,鐵鍬用不上,他就直接用手刨。戴著勞保手套,仍會被殘渣里的鋼扦、玻璃之類傷到,那也顧不上了。

    “謝謝……”

    忽然傳來細微的一聲。趙之俊抬頭,孩子已經睜開眼睛,深深地望著他。他沖她一笑。

    挖掘一直進行了兩個小時,從時間推算,外面也應該天黑了。兩名小戰士終于把最后一小撮圍堆在顧北星身邊的建筑渣塊清理掉,但趙之俊聽到隊友“啊”了一聲,他趕緊提著大電筒燈往深處照看——

    孩子的左腿被大梁死死壓著,而下面,又是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兩個無法輕易挪動的大家伙把這孩子咬住了。

    糖醋里脊、虎皮青椒、魚香茄子、熗炒土豆絲。

    “動筷子,動筷子?!?/p>

    菜上來一個,趙之俊就勸一回。勸菜也不會說別的,反反復復就是那一句:動筷子。

    顧北星搶先夾了一筷熗炒土豆絲,送到趙之俊的碗里。趙之俊本來是想給她夾菜的,這樣一來反而不好夾了——就像是針對人家的舉動做出的回應,太明顯的“還情”,笨拙至極,還是算了吧。

    趙之俊拿起筷子,從碗里夾上幾根土豆絲,慢慢送到嘴里。他嚼得很慢,仿佛只是一個機械的動作,一抬頭卻見顧北星在專心地望著自己,滿臉的關切。

    “好吃嗎?”顧北星小心地問。

    “唔……好吃?!?/p>

    “不行,太敷衍了,”顧北星又夾了一筷土豆絲塞到他碗里,“要認真吃?!?/p>

    趙之俊愣了片刻,想不出說什么,只好又從碗里夾了幾根土豆絲來嘗。還是慢慢地嚼,但這一次他閉上眼,用心地體會著土豆絲的每一個特征,其味道的每一個層面:它的脆,它的咸與香,淀粉帶來的飽實感,與蔬菜類似的清爽勁……他終于嘗出來了。

    他睜開眼,感激地一笑:“我好久沒吃出食物的好味道了?!?/p>

    顧北星一直仔細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貓一般,從眼仁里升起幽暗的火焰。

    “你看你……”

    她把頭低下去時,趙之俊仿佛聽到她在細聲喃語,帶著些許哽咽。當她再次抬頭時,分明有一星碎亮在眼中閃爍,但她及時地調整了自己,甩甩頭,用一種祖母般的語氣鄭重叮囑:

    “以后要好好吃飯?!?/p>

    …… ……

    (本文為節選,完整作品請閱讀《人民文學》2022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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