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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小說選刊》2022年第1期|王威廉:你的目光(節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2年第1期 | 王威廉  2021年12月15日06:25

    王威廉,男,1982年生。先后就讀于中山大學物理系、人類學系、中文系,文學博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東省作家協會主席團成員,廣東省小說創作委員會副主任。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名譽教授。出版小說《野未來》《內臉》《非法入住》《聽鹽生長的聲音》《倒立生活》等,文論隨筆集《無法游牧的悲傷》等。部分作品譯為英、韓、日、意、匈等文字在海外出版。曾獲首屆“紫金·人民文學之星”文學獎、《十月》文學獎、《花城》文學獎、茅盾文學新人獎、華語科幻文學大賽金獎、中華優秀出版物獎等。

    責編稿簽

    《你的目光》穿越歷史的厚重與茂盛而來,帶著來自東南沿海大灣區的呼吸與氣質、奮斗與愛情,王威廉用一部大中篇完成了一次文本試驗與藝術創新,以眼鏡設計構思為橋梁,將文本與作者內心的哲思打通,浪漫與理性在敘事中水乳交融,家族記憶與個人成長在時間里盤根生長??图覈莸哪叟c開放、水上疍家的漂泊與艱辛,傳承相連的血脈基因書寫著后代當下的詩篇與續章。阿良與阿姿的相知與相愛,父親與兒子的凝視與和解,有關親情、愛情的美好故事在繼續,創業與進取的火光在燃燒,時代的目光足夠清晰,指引我們看清光明燦爛的未來。

    —— 胡 丹

    《你的目光》賞讀

    王威廉

    1

    大約五年前,我給自己定了上班時間。從那天起,我一次都沒遲到過。

    不過,請原諒我的懶惰,我給自己定的上班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如果這還遲到的話,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今天我就沒法原諒自己,眼睜睜遲到了。

    “崽,你啥時能結婚???”出門前,母親忽然提到這事。她都不是在問我了,而是喃喃自語著絕望嘆氣。

    我快四十歲了,年近不惑,卻已單身五年。自從我戒斷網絡游戲后,對現實世界的反應相當遲鈍。跟“麗影女俠”在游戲里一邊打裝備一邊肆意聊天的時光偶爾會在腦中浮現,可那個世界已經不存在了?!胞愑芭畟b”徹底消失了,仿佛從沒出現過。我和她算是在一起過嗎?我們什么都聊,包括各種隱私與禁忌,但我從來不知道她長什么樣,也許那是個男人或是AI。當陪聊軟件出現后,我越發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我是一個可悲的實驗品,無償給機器貢獻著自己的數據。

    假若母親天天念叨,日日催婚,我肯定麻木地應付著,該出門就出門,那一定不會遲到??蛇@么多年來,母親從來不問我的私生活,包括逢年過節的時候。母親的這種包容讓我逐漸覺得母親對此事是無所謂的,我也心安理得,樂得逍遙。

    但天底下哪有母親對兒女婚事是無所謂的?這不,終于來了。

    “阿媽,你怎么突然說這個?”我尷尬地笑著,伸出去開鎖的手縮回來放在褲兜里。

    “這句話我忍了六年了?!痹镜皖^編制“小兔子”的母親抬起頭,用凄楚的眼神看著我?!靶⊥米印笔腔?,元宵節才用的,但多年來母親幾乎花了全部精力在上邊。她的手工活堪稱精湛,手頭好幾個花燈都是別的地方訂購的,也賣了點錢,但那點錢跟她的付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怎么是六年?”我跟她較真起數據,這顯然是避重就輕。

    “怎么不是?”母親掐著指頭算起來了。

    母親當然不知道“麗影女俠”的存在,而且,就算她知道,她也一定無法理解。

    在“麗影女俠”之前,我談過一場馬拉松式的戀愛。我很少回憶她,不是因為我忘記了,而是因為其中有太多無法面對的青澀羞恥。于是,她的名字被我折疊進了記憶深處,那就像是一個地雷的引信,禁止觸碰。

    “這個得靠緣分,強求不來?!蔽业氖种匦路旁诹碎T把手上。

    母親忽然笑了,原本悲戚的表情被笑容覆蓋。我震驚于她的變化,不免擔心她:“媽,你沒事吧?”

    “我昨晚夢見你阿爸了,他說阿良會好的?!?/p>

    原來如此,一場夢。

    “知道了?!蔽医K于松口氣,扭開門鎖,一邊走出門一邊跟她道別。

    母親忽然站起身,追著我說:“崽,你阿妹和妹夫今年一直湊錢想買房,需要付首期,你幫幫她啦,借錢給她?!焙眉一?,這不是我想聽的。倒不是我不想借錢給妹妹,而是原本就不需要花那么多錢去買房。要是父親還在的話,就不會有這個事情。我不想在剛準備一天工作的時候,想起苦命的父親。

    “阿媽,這種事晚上再聊吧,我遲到了!”我真急了,匆匆忙忙從家里逃走。

    我開著新買不久的電動汽車,向“國際眼鏡城”駛去,不一會兒我就看到了它的目光。眼鏡城跟別的高樓大廈不同,它是有目光的,因為在它正中的顯著位置上,鑲嵌著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樓房那雙看不見的眼睛通過它,探望著周圍的一切。我總覺得它能看穿我的心思,我想些什么,它都知道。于是,我便在心底跟它默默對話。它總是鼓勵我,讓我在它的肚子里好好工作。我在鎖好車門、鉆進電梯之前認真思考它的建議,然后在電梯上行時告訴它:那就今天再試試?就今天。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我看到店牌“合金目光”穩穩掛在那里,心里感到踏實。我掏出鑰匙,打開店門,室內的燈自動亮了,無數眼鏡對著我,無數隱藏的眼睛望著我。我的目光避開它們,落到墻上的那幅書法作品上:“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边@是詩人顧城的名句,也是我的鎮店之寶,來買眼鏡的客人都會看到,因為我在它旁邊放的是視力測量表。我幫他們驗光的時候,這句詩就會自動投射到他們的視網膜上,從而進入他們的內心。很多客人都會對我好感大增,從而更愿意在我這里買眼鏡。

    這座大樓里有上百家眼鏡店,在哪家買不是買?買的時候一定要讓人家對你有認同感。這樣說來,這好像是我的商業營銷策略,其實也不全是,我喜歡在發呆的時候反復讀那句詩,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給我鼓勁,盡管我對那勁頭是什么、往哪里使并不十分清楚。

    我看著顧城的詩,想起母親此前的質詢,竟然又陷入了回憶。

    “麗影女俠”消失后,我不僅要戒除網癮,還得療愈情傷。我至少明白了,愛情確實是可以完全抽象的。為了打發時間,我鉆進圖書館讀小說,管它是不是世界名著,就近拿到什么讀什么。我給自己定的規則是,不管是否喜歡,必須讀完。后來我有個發現,凡是印象深刻的,多半還真的是世界名著。這讓我對自己的品位有了那么一點點信心。

    紙張比起屏幕來,對眼睛還是友好一些,但即便如此,我的視力還是持續下降,已經三百多度了。眼看著世界越來越虛幻,我決定給自己配一副眼鏡。

    我找到老同學國麟,他在眼鏡城里開了家很大的店。我們的關系非常好,小時候一起在泥巴路上光著腳亂跑,讀中學時一起逃課,長大后又讀同一家??茖W校。畢業后,他逐漸變成了一個極為穩重的人,按部就班地生活,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孩子;而我,還是沒什么長進,一份工作經常干不滿半年。

    “你隨便挑,我送你!”他指著一排排眼鏡,從近視鏡、老花鏡到墨鏡,甚至還有潛水鏡,應有盡有,怪不得他的店名敢叫“眼鏡帝國”。

    “那我不客氣了?!?/p>

    我摩拳擦掌,挑了半天,可總覺得在款式方面沒有眼前一亮的,都太大眾化了。沒看到那種富有獨特設計感的,不免略略有些失望。

    “國麟,你不近視,不戴眼鏡,所以你還是不理解戴眼鏡的人?!蔽姨袅艘豢钍綐舆€算穩重的眼鏡,遞給他的同時忍不住說了真話。

    國麟不惱,我確信再過幾年他就會變得跟廖叔一樣嚴肅,誰讓他們是親父子呢?可我跟父親之間有什么相似之處呢?我忽而心底閃過這樣的念頭。

    “是的,阿良,我承認,我肯定沒你理解戴眼鏡的感受,我就是純粹把眼鏡當商品來賣?!眹胂駥Υ腿艘粯?,認認真真把包裝袋整理好遞給我,可語帶譏諷道,“兄弟,要求那么高,你怎么不去當個眼鏡設計師?”

    眼鏡設計師?那不僅要懂光學,懂合金材料,懂加工,還要懂藝術,我怎么行?我最多跟國麟一樣,開間自己的眼鏡店。這是我們這里的勢,也是我們小人物的命。我們這里,十個人里有五個都在賣眼鏡。三十多年前,廖叔趁著改革開放的契機,創辦了我們這里的第一家眼鏡廠,很有可能也是深圳的第一家眼鏡廠。從此,這個產業在橫崗像滾雪球一般,越做越大。等我記事的時候,便經常聽到廖叔對遠道而來的客人介紹說,全世界六到七成的眼鏡都是這里生產的。我倒是想以此為家鄉驕傲一番的,但他那表情嚴肅刻板,鄭重其事,毫無炫耀,跟當年談論水稻產量沒什么區別,我也就沒必要自作多情了。更何況,其中也沒有我的絲毫貢獻。

    開了自己的眼鏡店后,除卻上班路上的微弱興奮,其他時間我依然感到極度乏味。即便是多賣了幾副眼鏡,多賺了千把塊錢,也不能讓自己真正開心起來。我只能靠給自己安排行動表來活著。行動表不是計劃表,計劃表每個人都做過,是為了某個目標而安排工作。而行動表則是對時間的連續性失去了感覺,必須要把每天的瑣事寫在紙上,比如喝杯水,叫外賣,丟垃圾……這類破事都一一在列,然后再照著上邊的指示去行動。完全是按圖索驥。這自然不是失憶,這是一種停滯和麻木。

    唯一能讓我感興趣的,竟然還是眼鏡設計。

    進貨的時候,看到有些造型板正的眼鏡,不免想到如果在這里或那里調整一下,應該會好很多。再后來,就想如果我能為自己設計一款造型獨特的眼鏡該多好。每天的生活千篇一律,而眼鏡卻能傳達出不一樣的東西。國麟的譏諷在耳邊響起:你怎么不去當個眼鏡設計師?我越想越惱火,我怎么就不能當?我在本子上畫著草圖,想象著眼鏡的樣子。

    但很快,我就陷入了迷茫。每一個環節都讓我舉步維艱。尤其是遲到的今天,節奏感全亂了。

    這時,走進來一個女人。

    店里每天會來很多顧客,我都會象征性地招呼一下,但這個女人與眾不同,我看到她的瞬間就感到了某種緊張。她披著長發,身形瘦削,穿著飄逸的黑色長裙。她的步伐輕盈,氣質優雅,尤其讓我眼前一亮的是她戴的眼鏡。這自然是我的職業習慣,對別人臉上的眼鏡總是會不經意地多看幾眼。她的眼鏡款式與眾不同,鏡片的弧度很大,從她鼻翼下緣飛掠而過,提升了她的臉部線條;鏡腿上不僅有細膩的手工雕花,上邊還懸垂著細細的銀色鏈條,從兩鬢繞到白皙的頸后。當她轉頭的時候,鉑金鏈子就垂放在她的鎖骨窩里。而且,鏡片后的眼睛很美,顧盼傳神,煥發著明亮的光澤。她在店里轉了一大圈,挑了一款眼鏡拿在手里。她把自己的眼鏡摘下來,輕輕放在柜臺上,然后對著鏡子試戴起來。那一瞬間,我鬼使神差,沒有征詢她的同意,就把她放在柜臺上的眼鏡拿在手中端詳起來。

    她回過頭來,看到我拿著她的眼鏡,臉色突變,本能地叫了聲:“欸?”

    我從來沒被顧客呵斥過,我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不妥的。我想趕緊放回去,可心一慌,手一抖,她的眼鏡瞬間做了自由落體,掉在地上。地面是大理石的,眼鏡碰在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音,并隨即彈出去挺遠。幸好鏡片是樹脂材料的,否則一定會粉身碎骨。

    “對不起,對不起……”我腦袋里一片空白,已經尷尬到了驚懼的程度。我趕緊蹲下身去撿眼鏡,可肥胖的肚腩抵抗著我的控制,我竟然摔倒在了地面上。我顧不得許多了,爬到了眼鏡前,伸手將眼鏡緊緊攥住,仿佛這是只會隨時逃走的兔子。我起身,將眼鏡遞給她。我勾著頭,滿臉通紅,狼狽到了極點。

    我的狼狽引發了她的惻隱之心,她說:“沒事,沒事,是我剛才反應過度了?!彼w細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眼鏡,說,“因為這是我給自己設計的第一款眼鏡,所以它對我有著特別的意義……”

    聽到這是她自己設計的眼鏡,我心中的角落被瞬間照亮,竟然暫且忘記了自己的狼狽,聲音發顫地問她:“你是眼鏡設計師?”

    “我是設計師,我設計眼鏡,也設計別的一些飾品,包括珠寶,”她應該是為了彌補剛才的失態,在很有耐心地跟我說話,“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眼鏡設計,也許是因為我自己近視,有這個剛需?!闭f完,她對我微笑了一下,嘴角出現了兩個酒窩。

    “我也是……”

    “你也是設計師?”她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迷惑。

    “我也是……近視眼?!蔽疑焓植蛔杂X地扶了扶眼鏡。我戴著這款大路貨,完全不敢提自己有多么向往眼鏡設計。

    “看得出?!彼⑽⒁恍?。

    氣氛有點緩和,我便大著膽子說:“我就是特別喜歡你的眼鏡。我開眼鏡店這么多年,很少看到你這么有個性的眼鏡,所以有點激動,剛剛沒經過你同意就……真是抱歉?!?/p>

    “那你還是懂一點的?!彼@才認真看了我一眼。

    我們對視,我這才看清她在眼鏡后的臉是偏瘦的,而毛茸茸的大眼睛顯得有些憂郁。當然,那憂郁絲毫沒有妨礙她眼睛的神采。

    “冒昧地問,你是在哪里工作?”我跟她說每一句話,都得鼓足勇氣。

    “這些年我在香港,主要是讀書,學設計,前不久我才從香港回到廣州,”她沒有移開目光,繼續看著我說,“因為我家在廣州,接下來,我想做的是品牌,自己的設計品牌?!?/p>

    我自開店以來,沒少聽到什么馬上要創業之類的話,可我第一次遇見要創業的眼鏡設計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體,對她說:“實不相瞞,我特別想學習眼鏡設計,但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老師,你是我知道的第一個來我店里的眼鏡設計師。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想當你的學生,我可以給你提供各種眼鏡材料,”我頓了一下,壓低聲音,“用最低的成本價?!?/p>

    這番話像是在我心里演練很久似的,終于擺放在臺面上。我怕她不信,趕緊指著一款最常見的鈦金眼鏡框報了一個價。我已經瘋魔了,我居然在自己拿貨價的基礎上還打了個八折。我確信,她跑來眼鏡城進貨,肯定已經在其他店里了解過了,絕無可能碰到如此低的價位。

    果然,她很有些吃驚,眼鏡下的銀色鏈子微微顫動著。

    “咦?沒想到你……”她似乎覺得接下來的話不妥,又咽回去了,干脆說,“你真愿意給我成本價?你的材料質量過關嗎?我可是專家,你騙不了我的?!彼煌蝗缙鋪淼暮檬屡糜悬c亂,用裝腔作勢來掩飾她的小心思。她在商業上還是不夠成熟,估計連我都不如??磥?,她說自己畢業沒多久要創業之類的話一定是真的,這讓我對她的好感陡然上升。

    “我騙你干什么?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蔽野涯抗饴湓诹祟櫝堑脑娋渖?。她的慌亂讓我替她難為情。

    “先不急著感謝,我都沒教你什么?!彼驹谀抢?,扭頭又打量了一圈我的店,目光從顧城的詩句上滑過兩次,然后說,“那就一言為定!”

    我微笑著掏出手機,正想加她微信,她卻從小包里掏出一張名片給我?,F在名片已成了稀缺物,我雙手恭敬接過,看到她的名字:冼姿淇。右側用更小的字寫著“設計師”三個字,下面是她的聯系方式。

    “我叫何志良,叫我阿良就好?!蔽耶斆鎿芡怂碾娫?,看著她存了我的名字,心中才踏實。

    “謝謝冼老師?!蔽亦嵵仄涫碌卣f。

    她反而被逗笑了,但她的笑容很短促,很快恢復了嚴肅的狀態。她看上去知性極了,比走廊廣告上的眼鏡模特都更有魅力。

    我將她剛才試過的眼鏡放進盒子里,再拿出牛皮紙袋裝好,雙手呈給她:

    “這是拜師禮,請務必收下?!?/p>

    “不用啦?!?/p>

    “你就當這是教學用具,體驗一下,回頭告訴我感受,怎么樣?”

    我的真誠態度打動了她,她還有些猶豫,我遞到她手邊,她只得抬手接了過去。

    “謝謝,謝謝冼老師?!蔽仪椴蛔越亟o她深深鞠了一躬。

    我起身,發現她已經沒影了。我是不是表現得太過夸張了?我愣怔了幾秒鐘才緩過神來。我走到門外,往走廊兩側張望,沒看到她的身影。隔壁店的賢嫂對我投來疑惑的目光,我頭一縮,像烏龜一樣回到了店里。我坐在柜臺前,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努力成為眼鏡設計師。

    停了一會兒,我又寫道:

    午餐減半,開始減肥。

    剛剛跌倒在地的丑態在我腦海里翻騰,這讓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看大理石地面。

    在顧城詩歌的旁邊,有面鏡子,我從來不會主動去照,每當一不留神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時候,我總以為有客人進來了。這些年來,我的姿勢都是癱坐著的——癱坐著打游戲,癱坐著讀小說,癱坐著看店,整個人胖了幾圈,臃腫不堪。要不是有眼鏡遮擋著,黑眼圈也會暴露無遺。因此,我從來不會考慮戴隱形眼鏡這種東西。

    冼老師在為自己設計眼鏡的時候,也會考慮遮擋一些隱秘的信息吧?

    我似乎還能感覺到她在我店里留下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憂郁又是因為什么呢?

    ……未完待續

    本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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