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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山西文學》2021年第11期|鄭金師:春潮(節選)
    來源:《山西文學》2021年第11期 | 鄭金師  2021年10月27日08:15

    鄭金師,女,1994年生,廣東茂名人,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小說作品散見于《清明》《安徽文學》《作品》等雜志。

    這是一棟建在384省道旁邊的房子,在它的北邊10公里處,是高涼城的城區;往南走20多公里,則到了另一個地級市橘城;往西邊,是一大片栽滿橘紅、番石榴的低矮山坡;往東邊,不到一小時可見到一片廣闊的海域,在晚風的吹拂下,奶白色的泡沫浮在海灘上。

    江誠剛從網上看到這棟四層樓的房子時,倒不是被它那光潔透亮的白瓷磚吸引,相較之下,他喜歡淺灰色的瓷磚,認為那樣的顏色既耐臟,又實惠,如果讓他裝修這棟房子,他會拆掉門口的圍墻,好讓視野更開闊。江城看中的是這里的地理位置,他是橘城人,從老家過來,30多分鐘即可到達,更重要的是,門前是省道,他到任何一個鄉鎮去擺攤,都十分方便,要是缺貨了,驅車往省道走幾公里可以拐入高速路口,上了高速,他就可以投奔嫁到鳳城的大姐了。

    現在,在搬進這棟房子后,江誠還沒能適應這里的生活。夜里急速閃過的車流聲將房子震得抖個不停,每當他洗完澡躺在床上,隨著車流飛過,床也微微顫動,這感覺像極了他和張蕓蕓在車里打鬧的場景,那是他們曾經最熱衷的消遣方式。他喜歡刺激,追求自由隨性的生活,這與他成長的環境相關,父母都是生意人,從小他跟在父親的卡車上,從一個鎮子到另一個鎮子賣水果,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覺得這樣的生活方式最適合他。她卻不然,離開時她說:“你的車子太爛了,我不想一輩子跟著你流浪,忘了我吧?!狈质趾笏忌狭耸〕堑拇髮W,江城最后一次看到她時,她穿著大紅色的長裙,被一個矮她兩公分的男人擁在懷里,江城猜測那個男人家里很有錢。

    點燃一支煙,煙霧瞬間蔓延在房間里,江誠凝視著冉冉上升的煙霧,在這白色的煙霧中,他仿佛看到空氣里彌漫著的塵埃顆粒,它們透過窗戶爬進來,占據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直到探入他的鼻腔和呼吸道里。打開手機,他想找人聊聊天,卻發現通訊錄里沒一個合適的人,過去玩得好的伙計,全都往珠三角打工去了,混得好的,香車美女不離身;混得差的,早已銷聲匿跡在朋友圈。而他屬于混得差的那部分,賣陶瓷品,美其名曰創業、做生意,實則不過在與漫長無聊的日子做抗爭,混口飯吃而已。他翻看微信的聊天記錄,前幾天小鎮上一個年輕女孩來買陶瓷杯,他厚著臉皮加了她的微信,通過好友申請后,他發了一句“在嗎,靚女”,至今卻沒有收到回音。

    江誠想起第一次到小鎮賣陶瓷品,由于路途顛簸,加之車速較快,瓦鍋經碰撞爛了十來只,碗、杯子和碟也無一幸免。他停下車清點損失,看到滿車的碎片渣子,恨不得將所有的陶瓷品都摔破。這個不祥的開端讓他的生意一直沒有起色:買陶瓷品的人遠遠比想象中少。過去他和父親穿街走巷賣水果,看到賣陶瓷品的地攤人頭洶涌,大喇叭自動播放價格信息,人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攤位,搶著買餐具過年過節。然而他低估了疫情的影響,剛入這一行,正值疫情的高峰期,政府倡議不做“年例”、少聚餐后,家家戶戶都需要的碗碟也變得不那么重要了。江誠到過幾個小鎮,幾乎每天攤位前都是冷冷清清,無人問津,即使他賣的產品種類齊全且花色獨特罕見。

    樓下客廳里堆積著幾萬塊的陶瓷品,這些年掙的錢都砸進里面了。想到它們將在這棟房子里逗留許久,像他一樣忍耐著日子的空虛和寂寥,他便懊惱不已,或許當初不該如此魯莽,一次性進這么多貨。江誠躺下來,他的眼睛直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思緒卻逃離了這個房間。他手上的香煙不知何時已經燃燼了,只剩煙頭夾在兩指之間,如同他的生命也在一點點地燃燒盡。

    “嘭”的一聲巨響突然從樓下傳來,房子也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起先江誠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等他回過神來,從床上跳下來,穿上拖鞋走到窗前。他看到漆黑的馬路中央趴著一個人,面部朝下,一輛摩托車被甩出20米遠,橫臥在馬路邊。不遠處,一個男人踩停了剎車,從小車里鉆出來,慌慌張張地跑到受傷者跟前,江誠看到他拿起了電話。這時,房東的鄰居從馬路旁邊的屋子里沖出來,他將受傷者抱起來,移至路旁。這下,受傷者的位置正對著江誠的窗戶,透過房間的燈光,他看清了那是一個長頭發的女孩,約莫20歲出頭。江誠覺得有些眼熟,他拉開窗簾,女孩的輪廓照進他的腦海里,她正是那天在小鎮上買陶瓷杯的年輕女孩,穿著同樣的白襯衫和灰色牛仔褲,在夜色中隱隱可見到紅色的血跡在襯衫上蔓延,而她倒下的路中央,已經有一片黑色的暗區,江誠猜測那是女孩剛流出來的血。

    馬路很快擁堵起來,車子陸續減緩了速度,紛紛打開遠光燈,刺眼的光亮徹底覆蓋了這片區域的黑暗。女孩的身旁逐漸被人圍起來,她那痛苦呻吟的樣子也從窗戶邊消失了。有人蹲下去探她的鼻息,也有人打電話催促救護車,除此之外,他們什么也做不了。一個矮小的婦女沖到女孩身邊,俯下身去放聲大哭,她使勁地搖晃女孩,哭聲無比凄厲?!皠e動她,會造成二次傷害的!”有人攔住她?!斑@是我的女兒,你有什么資格命令我!”婦女失聲尖叫,說完她的腳底一軟,暈倒在地。人群開始了第二輪的躁動。

    真倒霉!江誠暗自思忖。他披起外套,快速沖出房間,他必須做點什么,以避免這棟房子成為一個不祥之地,他是生意人,忌諱在家門前發生事故,即使這不是他的房子。江誠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也沒找到止血的紗布,他才想起家里連一個急救包也沒有。后來,他從面包車里找到兩瓶礦泉水,總會用得上的,他想。

    江誠趕到女孩身邊,撥開密密麻麻的人墻,將水遞給暈倒的矮個子女人。人們以為他是女孩的家人,七嘴八舌勸他喚女孩的名字,“快喊她的名字,千萬別讓她睡過去,睡過去就沒了啊……”然而江誠不認識女孩,無從喊起,他只能解下身上的外套,輕輕披在女孩渾身是傷的軀體上。矮個子女人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突然跪了下來,“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啊,她的父親死得早,我就剩她一個女兒了,沒了她我也活不下去了!”

    江誠的心底涌過一絲畏懼。女人的下跪讓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他以為她誤將他當成肇事者了,隨即發現她不過是在努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的擔憂才減輕一些。都怪自己多事,這下可好了。他的腦海中掠過一絲懊悔,但容不得思考,他扶起女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會沒事的,好人一生平安,醫生馬上就到了?!?/p>

    女人卻不肯起來,她又轉向女孩,“老天爺啊,為什么要這樣對我,6月份她就畢業了啊,為什么會遇上這種事,是我錯了,我就不該同意她這么晚出來……”說完她又失聲痛哭,幾縷白發在淚水的浸染下黏在臉上,紅腫的雙眼幾近睜不開。江誠的情緒也低落起來,他不知所措地望著女孩,心里不停為她祈禱。女孩的呼吸很微弱,時有時無,她的額頭和臉上全是傷疤,血肉模糊,凝結成暗紫色的血襯得她的臉色灰白。略去那些傷痕,她長得十分清秀,緊閉的雙眼上掛著長睫毛,眼角有一顆美人痣,鼻子和嘴巴均勻分配在巴掌大的臉上,小麥色的皮膚使她具備一種原生態的美。

    這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唯一的交集是她曾買過他的陶瓷杯,倘若沒有走下樓去,她那薄如紙的命運也只是窗外的幻影。這一刻,江誠決定要救活她。冷靜下來后,他意識到必須讓女孩的心跳恢復過來,但他沒有學過胸部按壓,他犯難了?!按?20了嗎?怎么還沒過來的?”他轉過身,問周圍的人群。有人告訴他,催過好幾次了,沒有用。過了一會兒,江誠隱隱約約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他以為是幻覺,直到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醫生們圍在女孩身邊做心臟復蘇,江誠扶著矮個子女人站到外圍,他別過頭去不看女孩。千萬要醒過來啊,他在心里祈禱。女孩被抬上擔架時,江誠和矮個子女人作為家屬一同上了車。

    救護車連夜開到高涼城第一人民醫院,江誠望著女孩被推進ICU重癥監護室,沉重的心情使他說不出話來。在這潮濕的春夜里,過道里安靜得令人焦慮,醫生們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中,伴隨著刺鼻的消毒水味,無常的命運將人們推向未知的境地。江誠想起上一次到醫院來,還是兩年前外婆走的時候,當時不覺悲痛,想到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如今看到女孩昏迷不醒,他才驚覺生命的脆弱和不可控。

    由于是交通事故,交警還沒判責,所有的費用只能由病人先墊付。矮個子女人無助地哭了,地里一年的收成也支付不起這筆龐大的費用。肇事者掏出3000元,表示手頭上僅有這筆錢。江誠是那一刻被激怒的,他攔住肇事者:“不支付完手術費,撞了人你還敢走?”他的額前青筋凸起,眼珠子如同刀子般銳利,也許被他手臂上的刺青嚇著了,小車車主的氣場頓時弱了下去。經過談判,江誠為女孩籌到兩萬余元,才得以讓手術順利進行。

    小車車主交完費后,矮個子女人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她看起來將近60歲,也許還年輕一些,因長期在地里勞作,她顯得很蒼老,凌亂的發絲里夾著一半的白發,皺紋密布在臉上,兩條腿長短不一,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她絮絮叨叨地說起女孩的事,“她以前讀書多厲害啊,年年都有十幾張獎狀往家里帶,她爸總盼著她出息,可是沒等她考上大學就去了。她的哥哥不學好,跟著別人做壞事,現在還在牢里,這個家庭已經不成形了,怎么老天連她也不放過呢,這都是命,是命啊……”

    江誠沉默著,女人的話讓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女人的悲痛是真實的,悲痛之余,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如何籌齊高昂的醫藥費,幫助女孩脫離危險。走到這一步,江誠已經沒有退路,他無法撒手不管女孩的生死,然而救人比他想象中難得多。剛送到醫院時,女人拉著其中一個醫生問要花多少錢,醫生預估了一個數字,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打開手機銀行,寥寥可數的余額連一天的住院費都不夠。

    兩個小時后,主治醫生出來了。女孩的母親累得睡倒在等候區的椅子上,這會兒也沒醒過來。江誠跟著醫生走進辦公室,他的心懸在喉嚨里。他這一生從未經歷過這種煎熬的時刻,與其說對死亡的恐懼,倒不如說對生命的敬畏。醫生將報告遞給他:多發性腦挫裂傷并腦室系統、顱骨和面骨骨折、創傷性濕肺、脊柱骨折……他試著去理解那些陌生的字眼,在他有限的知識里,他難以將這些字眼與一個年輕的生命聯系起來。接著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暫時恢復心跳了,但還沒脫離危險,后續的治療如果跟不上,很難保證能醒過來……”

    “那治好她大概需要花多少錢?”江誠咽了咽口水。

    “這個沒辦法預測,具體要看她能不能熬過這一關,如果后期病情惡化,我們也說不好?!?/p>

    “你就告訴我要準備多少錢得了?!苯\開始不耐煩了。

    “保守估計,準備30萬吧?!?/p>

    夜深了,街上起了薄霧,風無聲地吹著,寒意漸漸滲入體內。江誠的外套沾了女孩的血,他也不好拿過來穿,手臂上的絨毛在冷風中聳起了腦袋,短袖底下的那條龍變得張牙舞爪,仿佛就要從手臂里沖出來。江誠從褲兜里掏出煙盒,只剩最后一根煙,不久后的將來,也許他會連一包煙也買不起。這樣想的時候,他走到醫院旁邊的便利店里,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璋档穆窡粽沼吵鏊挠白?,看起來單薄而孤獨,他想起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的女孩,假如她站在這里,影子是否也和他的一模一樣。

    江誠掏出手機,時間顯示凌晨兩點,城市和人都已入眠,到處安靜得足以聽清他的呼吸聲。他想發條朋友圈,或約一個朋友出來喝酒,但滿肚子的苦悶最終化作無聲的嘆息?!敖?,”他開始往手機里寫字,早年的輟學經歷使他難以用鍵盤輸入他想表達的話,他用的是手寫板?!敖谏夂茈y做,錢一直回籠不了,想問你借3萬塊應應急,方便的話明天早上打進我的賬戶。阿誠?!毙畔l送出去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第二天上午,女孩的舅舅等人趕到醫院??吹浇\,他們稍作驚訝狀,隨后偷偷問矮個子女人:“外邊那小伙子是小婷的男朋友嗎?”

    女人抹了把眼淚:“是吧,昨晚到現在都在這兒陪著?!?/p>

    “小婷不小了,也該有對象了。只是這小伙子……看樣子不是同學吧?”

    “小婷從來不跟我這當媽的說這些,這孩子命苦啊,現在出了這個狀況,醒來也不知道會怎樣,只怕將來……”說完女人又哽咽了。

    “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現在既然處了也別反對了,這時候有個人在身邊照顧倒不是壞事?!?/p>

    江誠站在背后,默默聽完他們的對話,手中的一次性紙杯被他捻成一團皺巴巴的紙。他望向窗外,云層密布在灰白色的天空中,久不見陽光,大地呈現出一種哀傷的神色。江蓉說,不是姐不想幫你,近期的還貸壓力很大。聽爸說,你沒怎么到小鎮擺攤,這樣做不了生意的。你現在歲數大了,也該為成家考慮了,怎么還像過去那樣吊兒郎當呢?

    “李小婷家屬,請到一下王醫生的辦公室?!币粋€護士走過來,打斷了江誠的思緒。

    眾人抬起頭齊刷刷地望著江誠,女人也將目光投向他,眼里盡是無助,以及一絲遲疑。江誠想起昨夜簽署手術同意書時,女人不會寫字,央求他幫忙簽名,江誠猶豫不決,直到醫生再三催促,他才寫下女人的名字。這一刻,他意識到女孩的命運已掌握在他的手中,這個念頭使他的腳步變得沉甸甸,每走一步,他的內心就增加一絲惶恐。

    一陣風吹來,他打了一個噴嚏,徹夜未眠的疲倦和內心的焦慮使他的腦袋變得無比沉重,他摸了摸額頭,如同剛著火的木炭般灼熱。他的耳朵嗡嗡作響,有一霎那,他仿佛聽到了女孩的聲音:救救我!救救我!他回過頭去,發現女孩站在他的窗前,渾身是血。

    江誠嚇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公交車上。車廂里乘客不多,安靜得很,旁邊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互相依偎著,女孩將剝好的柑橘瓣送進男孩的嘴里。江誠使勁拍了拍腦袋,混沌的記憶使他想不起如何坐上這趟公交了,他按了按手機,漆黑的屏幕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已經自動關機了。

    江誠在出租屋的門前下了車,昨夜的血跡大概被沖洗過,地面恢復了原有的灰白色,幾根葉子繁茂的樹枝擺在路邊,警醒人們這里曾發生過交通事故。而在女孩躺過的位置,被擺上兩碗白米飯、幾碟瓜果等貢品,三炷香燃得正旺,裊裊煙氣在空中散開來。江誠背后一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莫非女孩已經去了?

    這不可能。他離開醫院的時候還好好的,醫生不過是催他去繳費。江誠看到貢品旁邊的黃竹葉和柚子葉,才恍然大悟。在粵西鄉下,人們習慣用黃竹葉子來招魂。女孩的魂魄在夜里摔碎了,需借助于神明,將她的魂魄喚回來。等魂魄回歸到身體里,女孩才能醒過來。江誠是不信這些的,可是想到女孩,這些貢品在他眼里有了神圣的意義。他的雙手不由得合了起來,并深深鞠了一躬。

    江誠推開一樓的鐵門,地上有幾塊碎片渣子,一只摔破的碗丟棄在碎片旁邊,他才想起昨夜下樓時不小心踢碎了它。一夜之間,這碗里長出了灰塵。江誠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碎片,幾塊碎片躺在他的掌心里,他曲起手掌,感受它們的尖銳。碎片的邊緣有些鈍,他的手掌絲毫察覺不到疼痛。慢慢地,白色的碎片在他的手中變軟變薄,成了一張輕飄飄的票據,江誠睜大眼睛,發現這些票據變成了一張張紅色的紙幣。于是他的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一切來得那樣突然。從他決定入行賣陶瓷品,到這一刻它們不再屬于他,時間的跨度才不到一年。他翻看賬目本,總的銷售額僅有4000余元,這個數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它見證了他的失敗。他想起過去坐在父親的卡車副座上的日子,無憂無慮,生活這輛小卡車,載著他穿梭于橘城的各個小鎮和村莊,打開手機放幾首DJ音樂,再點燃一支煙,搖搖晃晃便過完了一天。他想起每個晚上,收了攤之后,父親在燈下數錢的場景,大大小小的紙幣里,夾雜著豬肉的氣味、水果的氣味、煙的氣味,還有各種汗漬和污痕,父親將它們疊得整整齊齊,珍寶似的點了一遍又一遍。他總是無所謂地嘲笑道:“辛苦一天才賺這么一點兒,換了是我,準是一張張紅色的鈔票?!?/p>

    ……

    (此為節選部分,全文刊登在《山西文學》2021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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