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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紅巖》2021年第5期|玉珍:從這種火焰,到那種火焰(節選)
    來源:《紅巖》2021年第5期 | 玉珍  2021年09月27日09:58

    玉珍,1990出生于湖南炎陵,作品散見于《人民文學》《十月》《花城》《作家》《詩刊》《長江文藝》《青年文學》《漢詩》等刊,出版有詩集《燃燒》等。

    從這種火焰,到那種火焰

    從劃火柴到火柴熄滅我們得到了火,也失去火。使我們失去火的是劃火柴的動作,是燃燒,但也是火柴本身,因為火加速了我們的文明,而文明加速了火柴階段的文明,因為火柴文明想要比火柴更好更高的文明,推動文明的是野心,所以野心也帶來了火柴一部分的滅亡。存在帶來滅亡?;鸩翊蜷_的光明使靈魂的盲眼看得更多更遠,“更”的哲學和命運使人陷入“更”的命運中,更具野心,更高速,更智慧(或不擇手段),更好,更更好。更是沒有止境的。人類的“更”消滅它各個時代而用進步的榮耀為之披上裹尸布,繼續往前,給新石器時代裹上,給火,給火柴,給農耕文明,給工業文明……裹尸布的歷史:蓋上一種,告別一種,從一朵火焰到另一朵,從一種火焰到另一種火焰。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或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幻,若隱若現,直到,電子火焰,虛擬火焰,意念火焰,夢境火焰,共享火焰,記憶火焰。思想火焰指引我們的未來,這是唯一不被替代與熄滅的,我們還在進化……

    到廣場上去

    金色的流光傾瀉在廣場上,那頭的大廈頂上還剩半顆太陽,雖然人來人往,但均勻的金黃帶來寧靜,那種寧靜的沉重的晚色,接近傍晚的光芒,漸漸烏黑的過程被人堆驅趕,匆匆地,很快就進入灰暗的夜色。

    到廣場上去,周邊有一切你需要的商鋪,如果不做別的,就光在廣場上散步也行,一些人走向廣場的人帶著這樣那樣的無聊,一些興高采烈充滿激情,我們就是去打發時間的,帶著去人群中得到解放的愿望,如果一百個無聊的人走向廣場,其中的九十九個會成為剩下那個的樂趣與解脫,而任何人都會是剩下那個和九十九個中的一個。人群打發了頭腦空空的無聊,打發了一個沮喪或空洞的人的時間,如果他人的存在被認為實在無趣,或激發了某些矛盾,罪惡,痛苦,那也是沒辦法的。廣場是釋放矛盾的地方,也產生矛盾。

    到廣場上去。廣場就是個喘氣的地方,拿來用肺,用眼睛休息的地方,你發現任何地方都井然有序遵循嚴格的規則與隊列,而在廣場,人們烏泱泱一片隨意地涌入,帶著他們在別的公共場合所沒有的麻木或無所謂的神情。

    人們討論一天的遭遇,當他們離開廣場他們又與人講述在廣場上聽到的一切。廣場與家是兩個不同的容器。有些東西要去廣場上吐出來讓它們隨風而去。有些東西要去廣場上尋找和解決然后進入家門。

    占領這個廣場必須夠早,但太早了也沒意思,下班之前的廣場,太陽光略顯浮躁,挨著下班的車流空氣里布滿灰塵,不早不晚太吵,夜深了就空曠。如果你不夠有深刻的遠見,會為今天看到的場面而失落沮喪,巨大平坦的公共大海,上面漂浮著震耳欲聾的劣質音響中的歌曲,音色和節拍都有些夸張粗暴,仿佛在里頭掙扎踢打,要從那黑色壓抑音箱中掙脫而出?;蛟S廣場從不屬于寧靜和孤獨,就算休息和思考也是伴隨嘈雜的。你沒法在那兒找到伊甸園和沉思的角落。

    但這是一部分的快樂,是他們消遣的最大出口?,F在填充在它四個角上的,是中年婦女遛彎大爺街舞滑冰少年游戲的孩子爹媽,以及漫步慢走的中年人,甚至有約好見面的情侶與相親對象,你能夠料到廣場從空空蕩蕩或集體暴躁象征自由充滿熱情的廣場,變成4個角落喧嘩的斗爭,他們高亢的嗓音和歌聲,那種節奏,那種點拍,那種不知道屬于落后還是先鋒的民間藝術正一展風采,另一部分是庸常的,人來人往,踩在它上面的是無數平凡或苦難的人生。

    每個時代每個年齡的人擁有他們頑強的習慣與價值觀,相互間并不妥協。雖然互不侵犯,但充滿各自高昂而野性十足的宣誓,仿佛在向他人顯示這是他們的地盤。為了使自己的聲勢大到可以獨領風騷壓低雜音,音量總顯得撕心裂肺,連整條馬路那從不歇息的繁忙與復雜看起來都像聽話寂靜的林間小路。

    廣場迎來送往,一部分人穿過廣場就像在培養自己做一個先知或觀察家,她們會在見到朋友時隨口講出又在廣場上見到了什么奇特搞笑的事情。而那一小段旅程的精彩熱鬧甚至讓人們聞到了世間的某種氣味,人們的表情,聲音,物價,小玩意兒,孩子們的多少,老人的多少,一片一片涌來,涌來他們的故事。

    不是任何廣場都一樣,一千個廣場遵循一個原則,但他們有一千種表情,我老家縣城最大的那個廣場在一個公園的正前方,它的樸素在在于小而接地氣,老人孩子們在廣場上散步,放松地笑,路過棉花糖手藝人和小吃攤,廣場不僅被拿來使人放風遛狗散步帶孩子,更發揮了小小的便利和陌生人之間樸素的交流。少量的幾個攤位恰到好處,點綴了那塊平面。

    學生,服務員,清潔工,教師,會記,作家,記者,商人,扒手,混混,奸商,推銷員,應有盡有,廣場從沒打算做一塊干凈清高的處女地,它包羅萬象。更吸引各色復雜的人。它就是24小時營業的無門檻集市,低配版集市,不過其市場性和紀律性在約定俗成之上更懶散,自由,允許絕望的嘈雜。你發現任何地方都是井然有序遵循嚴格的規則與隊列,而在廣場,人們烏泱泱一片隨意地涌入,帶著他們麻木或無所謂的神情,摩肩接踵也好不修邊幅也好,不去管他人的指指點點。

    飯后是廣場復活的時間,上面布滿了吃飽之后要散步的人,然后他們的空閑會將整個廣場貼得滿滿當當,將他們一天的壓力或無聊融入人群,跳舞的人配合廣場舞的節拍使勁將壓力和空虛跺在地面上。

    一般情況下,能進入他們耳朵使身軀跟隨舞蹈的就是偉大的音樂,就是人的音樂,他們愛這種樸素,它勝利在足夠的直接淳樸營養稀少不給人壓力苦惱,僅僅是為了快樂和打發時間。

    你不可能獨自擁有一個廣場,也不可能命令使寂靜或高雅覆蓋這廣場或附近的公園,喧鬧是他們唯一的休息,他們的選擇僅此而已。當所有人涌向那里,無非證明了他們的選擇是對的,因為那是個討人喜歡的地方,那地方為更多人的到來而渲染快樂的氣氛。至少在痛苦的年代,獨處永遠只屬于痛苦者和思想者,要超越所有廣場人民的,屬于路過廣場而用鷹隼或深淵眼去看人臉的人,或那些遠遠在喧鬧之外只被神理解的人,何況他們當中何況還擁有2/3的遭受無妄之災的短命鬼或平庸之才。

    在廣場中央巨大石像的座機下面,唯一能讓人停留片刻的是露天電影,雖然它通常播放的是極其平庸或狗血的影片,但這已經是平常老百姓的快樂,畢竟大多人只會去不遠處的電影院看電影??吹阶诘厣弦缘貫橄缘貫橐蔚霓r民工和普通人,你會產生一種干凈的感動。這是廣場中最動人的一幕。他通常也能延續得更長。在亢奮的舞蹈和重金屬音樂中,他的聲音小得像一聲蛙鳴。但觀看者一點不覺得厭煩和痛苦,盤腿或就這么隨意地坐在地上,像個天真無邪無欲無求的孩子。

    然后在廣場東西南北四大金剛隊伍悉數退場后,廣場上結實而絡繹不絕的人潮開始瓦解,朝向四面八方,稀疏地散去,聲音也逐漸像碎掉的玻璃消失在夜色中,像一鍋冷卻的沸水被關火,逐漸消停了下來。

    銷聲匿跡之后,電影還在播放,觀看的人擁有最后的仿佛童年的情景,當他們看完最后這個電影離開廣場,月亮在上空凝視著一切,很溫柔,有時候天上沒有月亮。

    碎片時代

    我們以半碎片形態進入碎片時代,某些東西在粉碎,驟然消逝于靈魂沉睡之夜,某些東西在崛起,加速另一些東西的粉碎,一夜間碎片布滿天空,使信念最強者都感到驚慌。但人是適應力很強的動物,直到接受,熟悉,習慣,改變,并研究碎片的理論,找出權宜之計。從沒有哪個時代比現在更碎,從沒有這樣的世界空氣里,語言與消息粉末般飛得到處都是,一切遭際像原子彈炸開后的毀滅物到處都是,物理數學與化學,哲學玄學與神學,發展使它們劇烈相撞,空氣中難懂的知識飛得到處都是,而人類仍按照并不突飛猛進的方式生活。我們需要的夠多嗎?并不太多,雖然浪費而奢侈,卻跟不上科技瘋狂的幾何程度進化。大家會越來越碎越來越碎,用這方式碎得正常正經和認真,碎得充滿想象和理想,碎得完整而鄭重其事,碎得有條不紊一意孤行,我們會越來越碎,我們身邊的東西也是,大家習慣并喜歡上這樣的生活,這其實是我幾年前的生活,我當時覺得不能這樣活著,后來覺得能不能要不要這樣活著已經不完全被我掌控,我們所處的碎時間,碎信息社會,所用的碎閱讀經驗,碎記憶片段,破碎的自己和意識形態開始研究起碎片哲學,處理好它,生活的壓力和凌亂會好很多。我們能隨時書寫碎片意識,經營碎片生活,處理碎片問題,這么做并不完全與碎片同流合污,也許是意識的自救和誠實,是它的善良和主動,我們與碎片建立友誼,并創造新的更有價值的碎片,以適應被割裂的注意力獨立的分工,我們要做的想做的太多了,越來越多,被那些拼命往前的人類的碎片驚嚇,帶動,甚至盲目地跟著狂奔,為了不被孤單地遺棄在后面,時間更快,鞭撻著行程。古老的焦慮成為新鮮的,學習和休息相互沖突,繪畫與遛狗沖突,烹飪與拳擊沖突,健身與哲學沖突,音樂與買菜沖突,吃飯與戲劇沖突,詩歌與時尚構想沖突,相互間獨立,想變得最強,燃燒著時間,分散著精力,為了在某個時候用上。你什么都想知道,因為你看到那些不懂的不太高興,而那些能懂的可能更讓你不高興。怎樣才能高興起來?完全不懂,到死,或者懂得更多,學到老。

    碎片吞噬我們,也被別的碎片吞噬,看上去不是那樣龐大的一塊,卻讓人如臨壓迫,想構建個王國來抵御它。一抓一把的東西就是知識嗎?沒有完全讓人安心的知識,只有讓人愁苦的知識!讓人知道但還不是智慧,知道增加了靈魂的重量,甚至將成為空虛的累贅,但知道是對無知的認知與監督,有知者又總比無知的那些更覺得自己無知,知道使人越想繼續知道。我們被吞噬在無底的自我要求中。另一方面的墮落,放縱,麻木與遲滯,又因毫無起色而使人內心破碎。在這個時代之后是什么?我想另一個完整而較圓滿的世界將被建立,而我是看不到的,也許我的孫子都看不到。那是幾百或幾千年后的事情。那時人能夠描寫并嘗試,人的靈魂成為碎片是什么,這會像你掰開幾瓣橘子那樣平常。那時候,掰開它你又能合上去,重新使它成為一個橘子,甚至,讓它重新回到樹上。人將明白它的破碎和完整能達到怎樣的程度。我們在短短幾十年研究自身所能窮極的東西,碎片方便了我們攫取,順手可得,爆炸得四處都是,習慣了撈著什么是什么,或在麻木的景觀轟炸中迷失方向,墮落到底。碎片一定使某些人的一生破碎不堪,使做一件事的強烈信念碎成很多無用的事,使將少量理想的聚精會神碎成無數善變的貪念,使對一個人的真愛碎成對無數人泛濫的無愛,使一種高敏感度的天賦異稟和真摯碎成極其麻木的庸庸碌碌,使純真激烈的性格純度降低到毫無特征的面目全非,使一種人的真切面目消失在時間的頻繁打擾中。其實時間還是時間,被打擾的人的心靈不受寧靜的控制,人沒有寧靜了,也沒有自己,甚至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有一些東西飽和了,另一些太饑餓,很難平衡。農耕時期山水之中的樂趣又那樣遙遠,哪怕一顆心被碎片攪擾得食欲不振甚至厭食,人們也不愿去飽覽自然的風景。一部分自我在生活呼嘯而過的冷漠喧囂中容易極端,或徹底空虛,焦慮不寧地心神恍惚,焦急地想要認同,或用獻媚換取虛無的認同,存在也像虛無,或獲得還嫌不夠,要盯著別處的,不屬于自己的,用以此短暫刺激的曖昧追逐空虛中的虛榮與激動,追逐那可憐的看似和平的表象,因為碎片削弱了時間的趣味與信念感,越來越多的不可承受孤獨,越來越急不可耐或氣急敗壞,沒有安全感,沒有穩重的人格。碎片帶來我們驚慌,厭倦,選擇困難與視覺疲勞,碎片也挑選明亮的眼睛和大腦。不過這也不那么可怕,得到與失去,破碎與完整,經驗與失敗,錯位與糾正,它們總是相互促進。這樣的生活逼迫我們做出一些事情,當夜深人靜我坐在桌前,知道很多個我回到了我的身上,很多的碎片,我得集合她們,有的在辦公室有的在街上有的在山里有的在海里有的在日記本里有的在電腦有的在夢游有的在回憶有的在垃圾堆上有的在池塘邊有的在林間路有的在亂葬崗有的在天橋有的在超級市場有的在新聞故事里有的在交通站有的在花園有的在美術館有的在田野里有的在樹上,所有的我回到我身上,在睡前,我召喚他們一次,我寫了點兒東西,我們在碎燕麥那樣的茶杯里看到自己,喝下去,喝下我們自己,我們處理碎片,有時很累,一切都為了使靈魂完整。

    ……

    (全文載《紅巖》2021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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