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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文學》2021年第9期|殘雪:同類(節選)
    來源:《天津文學》2021年第9期 | 殘雪  2021年09月26日08:26

    南風吹過來時,白色的、細細的花瓣就落了一地,從窗口望出去,某些生動的記憶便爭先恐后地復活了。其中有一個記憶的場景覆蓋在其他的記憶之上,因為那里面有閃電的強光一次又一次地刷新那場景。我凝視著地上的白色和樹上的新綠,心中的渴望又一次漲潮了。那種很特殊的渴望,我心中只有過一次。

    那件事發生在平原地區。我現在也是住在平原地區,周圍有很多野生的蘋果樹和梨樹。我已經在平原住了很多年了,不知道是為了紀念那件事呢,還是等待那件事再發生,或二者兼有。至于事件的主角她,我是不可能弄清楚她的意圖的。其實我對她的唯一印象就是她不算太老,這算不上什么印象,我之所以這樣概括,是因為我不知道應該如何來談論她。

    一開始她是一個小小的白點在遠方的地平線上移動,像這些花瓣中的一瓣一樣。那時我所在的地方光禿禿的,只有碎石和爐渣。我也不知道這里原先是采石場呢還是鋼鐵廠,反正現在基本上都沒有痕跡了。那個小白點,正向我所在的方向移動了,我預感到我們的匯合。我在那人的視野中是什么樣的?一個灰斑點?我點燃一根紙煙,抽了一口,站在原地耐心耐煩地等。我不能走開,因為時間不多了,快要天黑了,天一黑她就看不見我了。我已經在這荒無人煙的處所過了好幾天,睡在那邊的一個破草棚里,現在這里居然出現了人(也許是獸?),這該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吧。不知為什么,我很快就確定了那白點是一個和我性別不同的人,一個女人。我干脆坐在石頭上面等,因為站立太久也很費勁。

    “茫茫的荒原?!蔽覍ψ约赫f,仿佛為了將我的思緒送向對面那個人。

    那白點變成了一塊白斑,扭動了幾下,停留在原地。哈,現在是她在等我了。天已經開始發灰了,我必須趕緊。我立刻扔了煙頭,踩滅了,朝那個方向走去。我知道她離得不近,但天黑前我應該走得到。天黑前,我們可以將彼此看清。

    但我估計錯了。我僅僅走了幾分鐘,天就驟然黑下來了。唉,那個白色的標志一下子消失了。幸虧我對周圍很熟悉,可以大致憑記憶朝那里走。我想,她大概不會離開吧,可我又想,我憑什么相信她不會離開?可能她根本就沒看到我。我在黑夜里匆匆前行,我很想喊幾聲,但一想到前面有人,我就害羞地閉嘴了。

    “茫茫的荒原?!蔽矣终f。

    有人在回應我,不太像是幻覺,也不太像是真的。

    我走了很久,的確是很久,在這廣闊的地方兜了一個很大的圈子。我的方向感一貫很強,我先是確定自己到過了她所在的那一點,然后才兜圈子的。我應該將她圈在我走過的圓圈里了。對于她來說,這難道不是一種情緒的傳送嗎?我一直在向她傳送我的情緒,剛才發生的事讓我明白了她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這昏沉的夜掩蓋著她的意圖。

    我還要不要繼續兜圈呢?我感到如果我停下來的話,那會是要冒停止發送信息的風險的——對于她那極度敏感的耳朵來說,我的腳步聲是同她內心某種東西的搏動相連的吧。

    我在兜第二圈了。情況有些變化:因為夜深的緣故,每一點細小的響聲都被放大了。沒錯,她在圈子內,我聽到類似嘆息的聲音,也許不是嘆息,是深呼吸。那個聲音總是在我的右邊,忽大,忽小。我想,如果我一直往右走的話,我就會走出荒原,而她就會消失。所以我要一直繞著她兜圈子。如果那聲音真的是嘆息,那是不是失望,因為我不同她匯合而失望?可是我要怎樣同她匯合?如果天不是這么黑,我大致看得到她,我就會直奔目標而去了。而現在,即使方位感很強如我這樣的,也不敢冒這個險。啊,我看見了幾個小星星,可是它們發出的光那么弱,根本無濟于事。她又嘆氣了,這次聽清了,是一聲長嘆。我朝右邊沖動地喊了一聲:

    “喂——我在這里!”

    ……

    (節選自《天津文學》202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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