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收獲》2021年第4期|宋迅:瀑布旅館(節選)
    來源:《收獲》2021年第4期 | 宋迅  2021年07月30日08:43

    編者說

    “我”在交誼舞班上認識了一個女孩叫李夢魚,酒吧聊天后,兩個人漸漸產生好感?!拔摇毕蛩v述,自己曾有過一個女友,那個女友在莫名消失前,曾講述兒時跟著研究UFO的父親到處去尋找異人異事的經歷。正當兩個人的關系漸入佳境的時候,李夢魚突然也消失了,因為她發現了“我”前女友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瀑布旅館

    宋迅

    “你覺得外面是真的在下雨嗎?”女孩似醉非醉地看著我。

    已經凌晨了,外面下著瓢潑大雨,斜對桌兩男三女一直在搖色子玩“信不信”,我看到其中一個男的在桌下悄悄摸對面女孩大腿。

    女孩沒等我回答便開始透露她掌握的真理。她認為人一切感知都是神經電信號帶來的,快樂、悲傷、醉酒后的頭痛、女孩嘴唇的濕潤……全都是以電信號的方式傳遞到大腦讓你感知,假如你能掌控這些電信號,那就意味著,你可以用意念創造一個世界。

    “但很可惜,大多數人想象力都不夠?!彼槌鲆恢繜?,用一個漂亮的維納斯造型的打火機點上火,“上帝很可能就是世界上想象力最厲害的那個,我們都活在他老人家的想象里?!?/p>

    “我想象力還可以?!彼@番話讓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絲被冒犯。

    “說不定我就是你想象出來的,一切都是幻覺?!彼坪醪]注意到我的不滿,“但對我來說,人生意義就是去證實那些懷疑?!?/p>

    “我們能換個話題么?”我說,“聊點別的?!?/p>

    “好吧,”女孩倒也大度,嫻熟地吐出一口煙,“你有女朋友嗎?”

    她半小時前才約的我,簡短地發了條消息,說可能有些冒昧但還是想問下我現在是否有空出來喝一杯。我回,哪位?我沒她號碼。太乙真人。她很快答復,老被你踩腳那個。

    我們是學跳舞認識的,交誼舞。有一天行里例行聚餐時正好看到電視在放交誼舞的國際比賽,我心血來潮地對它產生了興趣并意識到必須及時把握這種轉瞬即逝的熱情,于是當晚便從網上找了一家成人舞蹈學校,每周一下班都雷打不動地坐半小時地鐵去學跳舞,連續去了兩個月,盡管周一是我最忙的一天。

    她是我同學,第二節課才來,舞蹈學校里大家都用網名,她叫太乙真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短發齊肩,不愛說話,但也不是沉默的類型,跳舞談不上認真也談不上不認真,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坦白說她并不是班上我最想一起跳的那個,但正因為沒什么特點,竟讓我覺得有些與眾不同。

    所以盡管我剛剛關燈躺下,還是重新穿上衣服出了門。

    我搖頭。

    “那情人呢?”

    “情人?”我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不好說?!蔽液攘丝诰?,斜對桌這局到了白熱化?!笆€五?!币粋€女孩喊。那男的還在摸。

    “不好說?”她皺了皺眉。后來我了解到她沒有失戀也并非心情不佳,只是單純想在周末找人聊聊天,雖然上課期間我們一次也沒聊過并且已經結課兩個多月了。

    我們的聊天開放直接,百無禁忌。她說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把和別人的每次見面都當作最后一次,她告訴我電話是從老師那里問來的,之所以找我是因為我在跳舞時從不使勁摟她腰。她還說了許多關于自己的事,她是一個無戲可演的演員,等戲的同時在大學進修文學課程,最近在看一些大部頭的書,雖然很難懂,但她還是會盡力去理解。比起看書她更喜歡在生活中進行觀察,在這個過程中她會像變色龍一樣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注意到自己,但她苦惱的是周圍嚴重缺乏讓她有興趣的觀察對象,大多數人她只見一次便可以想象出他平庸乏味的一生?!斑@個打火機就是我們一起去希臘旅行時買的?!彼€說到了腳踏幾條船、后來不幸車禍離世的前男友。

    “為什么不好說?”她聊完自己把話題轉向我,談論自己時的毫無保留讓她的任何發問都顯得理直氣壯。

    “因為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p>

    “突然不見了?”她滿臉疑惑。

    “不好意思,酒吧要打烊了?!本瓢衫习逭{輕了音樂,挨桌打招呼,那男的把手收了回去。

    “她是怎么不見的?”她彈彈煙灰,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還有酒嗎?”

    我從冰箱給她拿了瓶青島。出了酒吧,她問我家在哪兒,我說就在附近。她問可不可以去我家躲躲雨順便接著聊聊,我答應了,雖然我從沒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

    一年前,燃消失了。

    不是逃債,也不是感情破裂,更不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誰開始談婚論嫁,和對方或者別人。這甚至不是她第一次消失,第一次是三年前,消失了三個月,回來后沒說去了哪兒,我也沒問,我們繼續約會,做愛,就像什么事也沒發生;第二次是兩年前,消失了半年,所以她這次消失我竟多多少少覺得理所當然。

    “她消失前都有什么預兆?”

    “沒有?!?/p>

    “一點兒也沒有?”她審視著我。

    我搖頭。

    “很愛她?”

    我不置可否。

    “那你有沒有找過她?”

    我沉默。

    她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還能想起她最后對你說的話?”她問。

    “雨還在下?”那天燃醒來后問我,大雨下了一夜,還沒停。

    “嗯?!蔽艺f。

    “像夢一樣?!彼粗巴?。

    “那是什么?”女孩拿著酒瓶走到陽臺上,看到了我親手打造的最引以為傲的雨林缸。那是一個兩米多長的大缸,名為深山見瀑,積水鳳梨長勢良好,鐵線蕨青翠欲滴,寶石蘭已經發出了新葉,缸內景觀豐富,布局錯落有致,林中那個霧氣縈繞的微型瀑布則是點睛之筆。

    “這些都是你弄的?”她俯下身,欣賞我的杰作。

    “嗯?!?/p>

    “這個瀑布很有意思?!边^了好一陣她說。我想起燃第一次來我家也盯著瀑布看了半天。

    “你知道怎么分辨現實和夢?”她問我。

    我看著她。

    “在夢里,雨可以把衣服淋濕?!迸⒄f著伸出手,放在那個瀑布下,任水流沖刷?!暗俨疾粫??!彼淞诵┧?,又倒回缸里,對我笑笑。

    我遞給她紙巾,打開旁邊的玻璃門,給露露喂了幾只蟲子,那是一只一歲的雌性高冠變色龍,性格安靜溫順,喜歡在我肩上趴著一動不動。

    “我最近在想一件事,”她看著那個叢林中的瀑布,“愛很可能只是種幻覺?!?/p>

    “嗯?”我愣了一下。

    “如果愛不是幻覺的話,”她轉頭看著我,“你為什么不去找她呢?”

    “你說是那就是吧?!蔽谊P上玻璃門。

    她揉揉眼睛,沒有繼續往下問,也許她早已見慣,每個人都會有幾個消失的情人不是么?他們憑空而來又憑空消失,從來不會在你生命里留下什么真正的痕跡。

    她望了望窗外,雨絲毫不見?。骸敖裢砟茏∧慵颐??”女孩滿臉疲憊地看著我。

    洗完澡,我讓她睡客房,她卻問我可不可以陪她一起。

    “我們不是非得做愛不可,對吧?”我和她并排躺在床上,她轉過身看著我。

    在我點頭后她又看了我半天:“只是和你確認一下,”她輕松而友好地笑了笑,“我已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p>

    “晚安?!蔽肄D過身去,閉上眼睛。

    “她叫什么名字?”過了一會兒,她迷迷糊糊地問道。

    “燃?!蔽艺f。

    她輕輕打起了鼾。

    之后的一個月我都沒再見過她,也和她沒聯系。那個月里我見了熱心的工會大姐介紹的兩個女孩,并和其中一個上了一次床,給雨林缸補了幾尾魚,駕照考試過了科目一,看了十五部電影,感冒一回,胖了三斤。

    那天也是個陰沉沉的天氣,快下班時我給一個中年女人取了筆數額不菲的現金,又幫她給國外讀書的兒子電匯了筆美元,忙活半天才完事,她連句謝謝都沒有,罵罵咧咧起身就走(罵她兒子)。我剛喝口水,一個戴墨鏡的女孩過來坐下,沖我笑笑。

    “我一進來就看見你了,”她摘下墨鏡,“沒想到你在這兒上班?!?/p>

    “辦什么業務?”我無心和她聊天,主任正好巡視到我面前。

    這工作我干了整整五年,盡管上司是個欺上瞞下的雜種,但我實在不愿意換工作,因為那樣一來勢必還得進行一系列復雜的面試,而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刨根問底,況且即使換了個工作,也很可能會落到另一個雜種手里,雜種總是更容易當上領導。

    她要開戶,所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李夢魚。她也知道了我的,高逸——工牌上寫著。

    “一會兒有安排嗎?”她隔著防彈玻璃看我有條不紊地操作業務,“請你吃飯?!?/p>

    “還有半小時下班?!蔽野咽跈鄷f給她,“右下角簽字?!?/p>

    “那我就在這兒等你?!彼鞯睾灪?,戴回墨鏡。

    ……

    (選讀完,全文刊載于2021-4《收獲》)

    宋迅,1986年生于貴州習水,2013年獲臺灣《聯合文學》短篇小說新人獎,創作迷霧河系列小說十余篇,作品見于《山花》《青年作家》《十月》,代表作《去南方》《綠血》《最后的夏天》《瀑布旅館》,現籌備長片電影處女作。

    无码中文字幕人成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