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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草》2021年第3期|詹文格:古道驛站
    來源:《野草》2021年第3期 | 詹文格  2021年06月29日06:37

    1

    霜花滿地,殘月在天。夜色里,一匹奮蹄疾行的奔馬,如同箭鏃一躍而起,射入蒼茫的夜空……那是一幅寫意的古畫,遙望天穹剪影。彼時,西風猛烈,大雁南飛,對于星夜兼程的奔跑者來說,人與馬都裹挾在水氣氤氳的風浪里。

    那些背負使命的奔跑者,心中只有馬不停蹄的記憶,因而漠視了沿途的風景,扼殺了無邊的浪漫。每遇人困馬乏的時候,多么希望能有一個暫停的按鈕,讓身體止步于奔跑的極限,就連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馬,也渴望前方有一處歇息的驛站,就像大地之上的休止符,讓跌宕起伏的奔涌,迂回止歇;使一往無前的激流,驟見頓挫。

    在沒有鋼鐵機器的年代,唯有從驛站中尋找歷史的演進,從月牙一樣的馬蹄中辨認時光的刻度?,F在我們無法忽略驛站對生活的深度介入,對現實的強勁推動,它成為史書里的記憶或象征。從軍事驛站、鹽道驛站、絲路驛站、茶馬驛站,到當下的心靈驛站、生活驛站、情感驛站、文明驛站、養老驛站……每一次驛站的組合都萌生一層新意,就像雨后鋪滿河灘的卵石,反射出潮濕的幽光。

    高鐵時代,速度改變了人流物流的概念,我還記得第一次進入“菜鳥驛站”的印象,當激光掃描儀藍光一閃,耳旁便有疾風呼嘯而過,那種快馬如風的感覺異常神奇,神奇得無法描述。我后來多次回味過那種神奇,可是一直無法說清那種神奇來自何方,究竟是文字轉換的幻影,還是大腦萌生的想象。

    處在足不出戶,盡享便利的年代,我喜歡關注飛奔的身影,那些情感內斂,收納萬物的驛站,如同千手觀音,覆蓋了無數的前塵往事。朝發夕至的速度不僅為生活輸送了能量,同時也給工作注入了動力,穿越緩慢的時光,輕而易舉地顛覆了家書抵萬金的古典時代。

    風來雨去,月升日落,然而驛站就像速度的另一種補償,釋放出生活的焦慮、企盼和不安。在速度如閃電的當下,驛站從傳統的詞語中頑強復活,如同露水濡染草尖,和煦輕柔,順著蜘蛛網般的毛細血管,滲進生活的每一個毛孔,濕潤每一寸干渴的肌膚。

    在歷史的天空中,驛站像一行繁體漢字,在意象的勾連中成為續接古今的通道。在追懷過往的詩行里,總會有一些難忘片斷,杜牧擅長詠史抒懷,他在群星閃耀的唐代詩人中,最早探問驛道的來路,從他《過華清宮》的詩意里,可以驗證陳寅恪先生的“以詩證史”的論述。假如杜牧不留下“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這些詩句,后人便難理解唐玄宗與楊貴妃的驕奢淫逸,也不可能知道杜牧途經華清宮究竟看到過什么,想到過什么。

    荔枝是楊貴妃的最愛,《新唐書·玄宗貴妃楊氏傳》中有載:“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驛傳送,走數千里,味未變已至京師?!?/p>

    歷史是粗線條的簡體書寫,如同國畫的大寫意,淡墨如水,過程輕淺纖瘦,但涵蓋卻異常深厚。只要輕輕翻動幾頁脆黃的薄紙,歷史就跨越千年,甚至一個短短的破折號,也暗藏刀鋒,讓無數的生命在橫線背后消亡。

    舊時的家園,滄桑的世事,早已淡若云煙,無人知曉在傳送貴妃的荔枝中,有多少差官走卒累死,有多少神駒驛馬倒斃,那些天葬的尸骨全都失散在通往長安的路上。一條飛箭響馬,血汗綿延的長路,最終被一張肥碩的大嘴吞沒……

    回望華清宮,眺望驪山,佳木蔥蘢,花繁葉茂。那些層疊有致,富麗堂皇的建筑掩映其間,宛如一堆錦繡;當“一騎紅塵”飛奔而至,只有妃子知道,供其口腹享用的荔枝到了,故欣然而“笑”。這種動用軍備驛馬的大行動,別人還以為是傳送緊急公文,實則為了幾顆討人歡心的荔枝。這種驕奢享樂的宮廷生活,給后來的安史之亂埋下了禍根。

    宰相之孫的杜牧,手法高明,他放棄直面描寫,繞開宏大主題,以細小的截面來隱喻現實。細讀慢品,這樣的表現手法要比直接描寫玄宗倉惶出逃、馬嵬坡悲情慘狀要含蓄隱痛得多。從詩的字里行間,我們能讀到清麗俊朗,不事雕琢,在曉暢中深含寓意,給敘述留下足夠的想象與懸念。當讀到“無人知是荔枝來”這種點睛之筆時,瞬間恍然大悟,那種情景意象,空間留白,顯現了晚唐詩歌的巍峨高峰。

    2

    翻開厚重的詞典,尋找確切的注釋:驛站,古代供傳遞軍事情報的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放下詞典,我感覺如此簡潔明了的釋義,讓驛站這個出現在蒙元時期的詞匯落入孤獨與平淡。

    好在歷史遺留了清晰的線索,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找到了驛站的記錄。在周朝就設有烽火臺及郵驛,用于傳遞軍事情報;到了漢朝,每三十里置驛,由太尉執掌,可見驛站在那個年代何等重要。

    歇息處就是能量的加油站,在動物界我相信同樣也有驛站的存在,某天,我在行走的途中看到無邊的蘆葦蕩里和大樹的枝丫上滿是鳥窩,那些鉆戒一樣精致的窩巢應該就是情感的盟約,飛鳥的驛站。

    作為地面的附著物,驛站生長于大地之上,然后又消失于泥土之下。1990年,位于河西走廊重鎮的敦煌懸泉發現疑似盜掘跡象,經考古發掘,懸泉置就是那個時代的國家郵驛。

    在考古現場,人們除了重見驛站的辦公、住宿、馬廄、瞭望臺等完備設施外,還發現了包括書簡在內的文物達萬件之多。由漢至魏晉,懸泉置一直發揮著作用,魏晉廢置后,至唐再次啟用為懸泉驛,宋以后,懸泉驛淹沒于歷史的風塵中。

    自張騫出使西域,到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再到解憂公主和親,漢帝國歷經三朝,終于將勢力范圍擴大到了河西走廊及西域,其間的艱難困苦,不懈努力,都在驛站中留下了絲絲縷縷的痕跡。

    遙想在盛唐的天空下,驛站幾乎遍地開花,陸驛、水驛、水陸兼辦驛,以三種形式覆蓋疆土。那些壯觀的驛站,宛如大唐的中樞神經,讓長安這塊帝國的心臟與每一個角落緊密相連。

    那是一個威風浩蕩的時代,驛卒所騎的驛馬在脖子下懸掛了特制鈴鐺,這種特殊標志不僅是權力還是象征,以便驛卒在馬上飛奔時,下一站的驛卒能聽到遠處的鈴鐺聲,除了讓途中人等回避讓道,其最終目的是要對方提前做好出發準備,確保文書指令以最快速度完成傳遞接力,此舉頗有擊鼓傳花的意味。

    順著疾奔的馬蹄,遙看歷史,那些遠去的背影揚起的縹緲煙塵早已消散。唐朝,那是一個驛站最多,驛路最長的時代,全國共有一千六百三十九個驛站,兩萬余從業人員。朝廷交由兵部駕部郎中管轄,節度使下設館驛巡官四人,各縣由縣令兼理驛事。如此盛大的機構,自然逃避不了詩人的慧眼,當時不少詩人把這種盛況寫進了精致的唐詩。如王維的“十里一走馬,五里一揚鞭”;岑參的“一驛過一驛,驛騎如星流”;趙嘏的“鳧鹥聲暖野塘春,鞍馬嘶風驛路塵”。這些場景逐一再現鞍馬趕路,疲于奔命的境況。

    到了宋朝驛卒由兵卒擔任,規模已不如唐朝。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記錄了當時驛況?!绑A傳舊有步遞、馬遞、急腳遞三等,急腳遞最遽,日行四百里,唯軍興用之。熙寧中又有金字牌,急腳遞如古羽檄也,以朱漆木牌鑲金字,日行五百里”,身在前線的岳飛一日之內就接到過十二道金牌。

    元朝疆域遼闊,為了維護龐大的帝國,再度強化驛站制度。馬可波羅所著《馬可波羅行記》里記載:“所有通至各省之要道上,每隔二十五邁耳,或三十邁耳,必有一驛。無人居之地,全無道路可通,此類驛站,亦必設立……”

    明朝在驛站方面有了變化,另外設立了遞運所,加強了物流信息。萬歷以后,驛站制度弊竇叢生,大小官員往來時,常常任意勒索馬夫,而且公器私用,腐敗亂象十之八九。崇禎年間因而有裁驛遞之舉。李自成就是因驛站被裁而失業,憤而加入高迎祥的農民軍,最后成為農民軍領袖,攻破北京,顛覆王朝。

    清朝共設驛站一千七百余處,京師設皇華驛,軍機處公文上注有“馬上飛遞”字樣。規定日行三百里,假如遇緊急情況,可以日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不等,最快的達到日行八百里。因十萬火急,狂奔到站時,常有人仰馬翻之事,俗稱“六百里加急”或“八百里加急”。

    3

    驛站像一個符號,既是具體所在,也是虛擬所指。一個暑熱蒸人的無聊下午,我在通往野地的荒涼山洼中,翻到了詩人錯河的一首詩作,頓感滿身清涼,眼前發亮。

    那首詩的標題叫《驛站》,我記住了中間一段:“從生到死/只是兩座相連的驛站/每一個人都是信使/踏出了中間的平坦/集合所有人送來的信息/就決定了人類要把什么樣的信念/傳遞給下一站/……每個人都跋涉在生死這座驛站/你帶著命運的信件/自己卻不會偷看……”

    驛站,這個古今共用,中外互通的名詞,出現于世界各地。波斯御道、日本宿場、美國驛馬快信,這些都是驛站的血脈,在日韓語系中最終演化為車站的稱呼。

    一個沒有國界的名詞,它貫通的是人間悲喜,煙火氣息。古戲里問斬刑場常能聽到馬蹄聲起,由遠及近,一聲斷喝:刀下留人!那毫厘之差,足見兇險。如果沒有快馬驛道,加急趕送,定會人頭落地,性命難?!?/p>

    1993年,美國藝術家奧利弗·克米特出版了畫冊《驛馬快遞》,他描繪出了美國西部快速遞送,郵件服務的場景。這種快馬郵遞方式從1860年開始,將大西洋和太平洋海岸之間的郵件傳輸縮短了十天左右。這種出現在美國的早期郵遞方式,由于公司規定騎車者體重不得超過125磅,所以他們通常會雇傭年輕男孩,甚至未成年人。騎手們需要佩戴手槍與號角,讓騎手穿過危險地帶用于防身,號角用來嚇跑強盜,手槍用來安全自衛。

    騎手每隔十五英里就更換一次馬匹,當騎手到達時,馬廄會準備一匹新馬上路。騎手需要在兩分鐘之內下馬,轉移好郵袋,重新啟程上路。

    可惜如此疾速的快馬,它的腳步還是趕不上時代的變化。美國西部的驛馬快遞只存在十一個月的時間就閃失消散,它的功能被電報這種無形的飛毛腿取而代之,后來這項業務迅速被浪漫化,并成為美國西部傳說的一部分。

    《西游記》是一部與驛站密切關聯的作品,菩提祖師傳授悟空筋斗云,一個筋斗就有十萬八千里路程。有這本事,人家當鋪兵、送文書、遞報單,不管在哪里都能尋到一口飯吃。

    西行路上,師徒四人,作者沒有寫他們過上神仙日子,而是安排了九九八十一難。衣食住行是遠行的必備,就連化緣乞食,吃喝拉撒也一樣不少。一路上,他們屢遭暗算,充滿曲折。想來那些風波不少都因驛站而起,八戒最喜歡說的是:師父,我們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晚上一旦歇息下來,正適合妖魔鬼怪嫁禍陷害,人妖之間兒女情長。

    師徒所到驛站,風情各異,在各種算計中,就像鋪排有序的階梯,讓情節步步遞進,給讀者塑造了一個有妖、有盜、有情、有義、有詩意和遠方的浪漫時代。

    當有關驛站的故事從眼前匆匆飄過時,我的耳畔突然傳來鄭智化的老歌《驛站》:走一回看看這悲歡人間,愛一次嘗嘗是什么滋味。他低沉的嗓音讓人回想人生過往,那些或濃或淡的畫面,如電影鏡頭,時遠時近。驛站不僅能傳遞物質,還能傳播思想,漂泊者都懂得,其實每一座城市都是一個驛站,有些驛站讓你流連忘返,有些驛站讓人過目難忘。

    我從北方到南方,從鄉村到城市,屈指數來已經有過三十多次的搬家經歷,那種浮萍般的動蕩生活,無比渴望停泊的驛站?;叵胱唏R燈一樣更換的出租小屋,不知熬過了多少人生的孤寂與荒涼。

    斗室之內,窄門小舍,那就是漂泊者的獨立王國。作為這個空間的暫時擁有者,我模仿傲視的老鷹,在這個狹小的密室里帝王一般遍地搜尋。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尋找什么,很快從墻上發現了前任或前幾任遺留的痕跡。有時是一串電話號碼,有時是一行莫名憂傷的文字,有時是一段難忘的警句。

    從窗戶探出頭去,能看到封閉孤獨的出租屋像一排鴿子籠,層層疊疊。這些沒有溫度,沒有色彩的居所,被冷硬的鐵皮瓦,被厚實的磚塊無情地隔斷。在冷風入隙,夜雨敲窗的時候,像一葉孤舟,渴望某種依靠。在空寂無人的地方,幸虧有過客遺留的痕跡,讓一個思鄉者的逼仄空間變得饒有情趣,那一刻,我心頭像有水流緩緩漫過。

    沒有加班的晚上,我躺在床上翻看閑書,看累了,合上書本,塞進枕下。此時,雙目微閉,眉頭緊鎖,開始天馬行空地放任想象。有時隨同一張小貼紙去虛構猜測,揣摩那些曾經的棲居者,那些離去的故舊,如今漂到了何方。他們并不知道,后來者會把前任視為氣息相通的室友,在斗室內尋找他們的氣味和體溫。無論他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們都在這個共同的驛站里安放過肉體,放飛過心情,打發過或悲或喜的時光。

    世事往復,歸來與離去,想著人生如同一場漫漫長旅,旅途中會讓人倏然落淚,也會讓人惆悵迷惘。但是只要進入歇腳的驛站,哪怕木屋再簡陋,空間再狹小,我們也能清除身上的塵埃,卸掉肩上行囊;品一杯熱茶,喝幾盅小酒,重新意氣風發,輕松上路。

    4

    我曾經對驛站的理解非常局限,認為它就是歇腳的地方。自從與友人參加觀鳥活動,我對驛站的邊界迅速拓寬,認清了一個詞語的外延與內涵。

    如果是一個遠行的旅人,面對難忍的干渴,前方一口水井,一棵老樹,一塊安放屁股的頑石,它們都是我們的驛站。對于所有的生命來說,匆匆過客留不住一個影子,遼闊的大地其實就是萬物的驛站。

    某日,路過一家旅行社,從動態的電子廣告牌上迎面撲來一群飛鳥,鳥群一閃而過,但已經留下了它的高貴和華麗。當我停下腳步的時候,屏幕已經亮出了“觀鳥驛站”四個閃亮的大字。

    鄱湖觀鳥是近年的旅游熱點,鄱陽湖是我國第一大淡水湖,也是國際性的重要濕地,同時還是亞洲最大的越冬候鳥棲息地?!佰逗B,知多少,飛時遮盡云和月,落時不見湖邊草?!边@是鄱陽湖冬季候鳥壯觀場面的寫照。每年約有六十多萬只候鳥來此越冬,白鶴、東方白鸛這些稀有鳥類占全球總數的百分之九十八??缰拊窖?,萬里遠征的鳥類,把鄱湖視為它們心中的天堂驛站。

    在心靈與地理兩端,驛站可以將距離無限延長,也可以快速縮短。從觀鳥驛站延伸,驢友們很快邁向了觀雪驛站。從碧水連天的南方,到皚皚白雪的北方,是誰在充當沿途的驛站。

    幾年前一個雨夜,我與野游的旅伴尋秀探險,在一個山區搜尋民俗客棧,面對空山新雨的夜色,突然有天籟般的歌聲從山道上迎面而來。那種帶著花腔的男聲似水輕流,每一句都箭鏃一樣射入心房。

    懷舊如秋的驛站??!你是凄涼的天,北去的雁;你是刺骨的風,不歸的信;我來回踱步,孤寂如癡呆……

    歌聲越來越近,伴著夜風,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撫摸著我的雙耳和面頰。我趕緊退居路旁,面帶微笑,恭迎歌者,我害怕站在路中的身體會擋住他飄揚的歌聲。

    歌聲消散之后,我往里移步,按亮手電,驟見路旁有一涼亭,木柱結構,青石鋪地,如同古時驛道,這夢游般的景色使我愣住了好一會。

    想著此間山明水秀,不沾一點都市的塵埃與喧囂,太過難得。當時便決定清晨再來,次日重返,果然是一截極具年代的驛道,雖然被時代的變遷掐頭去尾,但僅存的一截足可證明身份。此時,晨風吹拂,頭頂有飛鳥從樹陰中匆匆掠過。我放眼望去,涼亭、驛道似乎已在時間之外,我看到歷史踉蹌而過的影子。影子閃過,無數的先人消失在驛站的后頭。

    當火車轟隆隆開來時,驛站早已遠去,遙望過往,在驛道的連接處,如同蜘蛛布網,無論腳下還是遠方,大地之上,沒有一個驛站可以孤立存在;沒有一條驛道筆直到底。它與周邊的山川河流,村舍田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正因為有深度的聯系,才能讓無數的驛站彼此相連,抵達最終的遠方。

    我深信,汗水鋪就的驛道,那是極簡主義的先導,多少年沒有人來看過路邊的花草,沒有腳板親吻過石上的青苔。目光落回現實,在深受擠壓的城市,面對汽車爆滿的街道,我受不了迷宮般的幽閉,除了躲避與退讓,留下的只有驚悚和恐懼。

    古驛道上,無限懷念遠去的騎手,他們在出發之前都敞開了胸懷。正如一首詩中的句子,我無比認同:世上除了家,便是驛站與荒原。心安處是家園,念家處為驛站。遙想八百里加急,已凝固成銹蝕的鐘擺。詩里回憶,透過詩化的文字,我似乎聽到了差官和馬匹在時光的驛站里喘息。驛站起處,所有的陳年往事都已消弭于時代的狂瀾,在電光火石的圍剿中落荒而逃。

    作者簡介:詹文格,男,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在《人民文學》《小說選刊》《散文選刊》《作家》《天涯》《山花》《青年文學》《北京文學》《小說月報·原創版》等報刊發表或轉載。出版有長篇紀實、小說集、散文集七部。曾獲“恒光杯”全國公安文學獎、第二十四屆孫犁散文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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