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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星火》2021年第2期|黑陶:在古中國
    來源:《星火》2021年第2期 | 黑陶  2021年04月05日22:43

    淡墨般的暮色漫起

    我知道已經湮沒的、安徽省最早的桂枝書院,它在績溪,創建于北宋。眼前的這座書院,未知名字,但同樣充滿歲月滄桑?;仪嗌母叽蟠u墻,斑駁,有雨雪和日夜的深痕。墻側一棵蒼勁玉蘭,正在肆意綻放純白花朵,那么新鮮。我步入的屋內,四周書架上堆滿了線裝的中國古籍,同樣灰青色的封面,如書院外墻。

    我感覺到壓力。我環視著每一冊書。每一冊書,都是一個靈魂,仍然活著的靈魂。書頁間,寂靜卻在呼吸的無數繁體漢字,散發出巨大能量。月色似的累疊宣紙。久遠往昔,刻刀在梨木上細馳,木質的、微小的卷浪持續——神性的漢字,于是一個個顯現。黑色墨香。紅色句逗。

    無數的線裝書籍,無數的漢字,我感覺在它們中存在解決這個世界所有難題的答案。但它們從來沉默,從不主動說話。它們就靜靜處在這個世界的偏僻角落。淡墨般的暮色漫起,我走出屋子再次相逢的那一樹初春玉蘭,像一支支,尚未點燃的白色蠟燭。

    水厚則徽盛,水淺則徽耗

    練江清淺。我站立其上的歙縣太平橋,是安徽最大的古石拱橋,精確長度為279.8米。整整16個橋孔。紅色砂巖,是它的古代橋身和雄偉分水尖;橋面,已經改為新式鋼筋混凝土性質。如果是夜晚,站在橋上,可以望見北岸燈火旺盛或者零落的昔日徽州府城(那個著名的八腳許國石坊,就在其中,我在某個雨夜看過它在積水街面上的孤寂倒影)。而現在是夏日白晝。身下匯豐樂、富資、布射、揚之四水而成的練江,又是著名新安江的主要支流。山中水流,經過深渡、威坪、淳安、建德、桐廬、富陽等地之后,將在杭州灣,注入這個星球表面的浩瀚太平洋。而現時的道路,較之水系,更像是世界這個生命體的繁密血管,四通八達。南宋就有的太平橋(當時為木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重要節點。身側,古老橋身與新式橋面之上,汽車奔馳?;蘸?、蕪屯等干線公路仍經此橋。從太平橋出發:向北,可達滾滾長江邊的蕪湖;向東,能直抵煙媚水軟的南宋都城杭州;向西南,則通往火焰中成就瓷器的景德鎮。披云山莊,在太平橋以南高處。披云,披著山中的前朝白云?徽菜。筍燉肉和毛豆腐。筍燉肉特別入味。筍,青竹的前身。青竹,屬于世外;肥瘦相間的肉,則屬世內。兩相混燉,某種中國哲學式的中和。滋滋煎著的毛豆腐,有特殊香氣。毛豆腐,徽州名菜,之前是被動,現在是主動通過人工發酵,讓豆腐表面長出白毛,經過煎或炸之后,豆腐的口感、質地頓變,獨異的鮮美滋味被完全激發而出(佐以當地的辣椒醬,更是鮮醇爽口)。長慶寺塔,北宋造。練江南岸歙縣古城的風水塔。七層實心方形塔,在西斜太陽下巍峨。練江之橋與西干山之塔,正好為一橫一豎。李白當年來江邊問津、飲酒,還沒有此塔。漁梁壩。始筑于唐,明代重修。筑漁梁壩的花崗巖石巨大,有人測算,每塊重達1噸。壩旁江灘,遍布各色卵石。尋撿,相逢一尊微型石佛。漁梁壩和長慶寺塔,是歙縣(徽州府城)之巨大水口。前人有云:“徽郡山奇水瀉……漁梁一筑,明堂聚,二十年來出相公?!薄案席B石阻流,曰漁梁,宋、明咸出官錢加筑。相傳水厚則徽盛,水淺則徽耗?!比绱?,粼粼水中,充滿了我們不知的秘密。

    鄉鎮邊緣的廢墟臺基

    誓節。十字鋪。南方鄉鎮之名?!盎鹎唷??;鹧媾c青色植物葉子,兩者奇妙結合,便成獨特的、墨綠瑩潤的珠型茶葉。鄉下之火保留的植物之香,在蜷緊的葉脈間潛伏。灶火上的沸水會最終解放它們?;鹧?,植物,沸水。似乎難融的水火,在一片青綠葉子上達成統一。鄉鎮邊緣,石塊壘成的廢墟臺基,石縫間長出茁壯有力的兩株油菜。正在結出青籽的油菜。臺基一側殘存的半面墻壁上,存“海洋浴場”四個藏藍字跡。字旁,畫有模糊的粉紅泳衣女郎,挽著救生圈,走向夸張稚拙的浪花叢中。頭頂的五月晴空,高遠,萬里無云也無語。我坐在廢墟臺基邊的石階上,聆聽無數個南方鄉鎮在這種濃烈暮春時的無名沒落。身旁,那兩株青籽的油菜,正把淡淡澀涼的氣息,遞送給我。

    徽州

    ——我心尤感親切的一方地域?;罩?,仍存天地、山水、神明。當代盛熱世界的清涼故鄉。是純正古中國的一灣倒影,是仍在呼吸的一口東方精氣。

    長江,像細鱗巨魚

    從安慶往池州。高聳的、特大型斜拉公路橋下,是寬闊偉大的長江。八月下午四時左右的夏陽照耀,江面波動萬點銀光。此刻長江,像細鱗閃爍的巨魚,裸呈在天地之間——但是,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看見。

    細鱗閃爍的長江巨魚,在我的目送下,奮力向東北方向涌游,她將在南京折而朝東,最后在上海歸入大洋。

    日記

    野桃枝上的花蕾

    像一滴露水,有著春聯的鮮艷

    又濕又重的青色炊煙

    在寂靜屋頂的上空

    緩緩升起來

    再次,喚醒了一只柱礎的夢

    喚回了盛大、遺失已久的人間黎明

    文化在明清完成南移

    中國文化,在明清完成地理上的南移。試看兩組統計數據,可以證此。

    其一,明代文魁(包括狀元、榜眼、探花及會元)籍貫分布表。

    有明一代,上指文魁數量共244人,南方、北方分布如下——

    南方:南直隸,66人;浙江,48人;福建,31人;四川,6人;廣西,2人;貴州,0人;江西,48人;湖廣,8人;廣東,6人;云南,0人。

    北方:北直隸,7人;山東,7人;山西,4人;河南,2人;陜西,9人。

    核計為:南方215人,北方29人。

    其二,清代狀元籍貫分布表。

    有清一代,共有狀元114人。其中順治九年(1652)和十二年(1655)系滿、漢分榜,各有一名狀元。同治四年(1865)的狀元崇綺,是蒙古正藍旗人。除去滿、蒙3人,余下的111名狀元,南方、北方分布如下——

    南方:江蘇,49人;浙江,20人;安徽,9人;廣西,4人;廣東,3人;湖北,3人;福建,3人;江西,3人;貴州,2人;湖南,2人;四川,1人。

    北方:山東,6人;直隸,4人;河南,1人;陜西,1人;山西,0人。

    核計為:南方99人,北方12人。

    (以上材料來源:《江南讀本》,錢理群、王棟生主編,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4月第一版)

    無錫籍史學大家錢穆指出,因為中國有足夠的地理空間,故中國歷史自有一套內在的新生轉運機制,黃河流域衰頹了,轉向長江流域繼起新生,中國文化是勁氣內轉的,它能跳出德國人斯賓格勒的文化悲觀論圈子(“文化發展到某一階段的最高峰,必然會衰落”),而繼續生長,欣欣向榮,機運不絕。

    但是,針對中國文化遷移大勢,錢穆也表達了他的個人識見和深沉憂思:“但從大局面上,中國文化之從大處高處冷處轉動到小處低處溫暖處,常是順溜的滑下,不能奮力的翻上,那卻是中國文化演進值得悲觀,至少是值得警惕呀!”(《中國歷史上的地理與人物》)

    楚人尚赤

    太陽之精,為文彩斑斕之鳳。南方炎熱,太陽明亮,鳳為南方楚人所崇拜。上古“風”“鳳”同字,“風者,天之使也”。楚之鳳,大、美、神。楚人認為,人之靈魂,只有在鳳的引導下,才能飛登九天。鳳貌似偏陰,實則陰陽同體。其陰,鳳寓吉祥,“見則天下安寧”;其陽,鳳即鵬也,飛則沖天,鳴則驚人,鸞鳳還是雷神和火神的化身。太陽赤燙,其精之鳳也為紅色(朱鳳、赤鳳、火鳳是也),故此,楚人尚赤。

    鐵錨與安慶城

    在寺廟門前定置鐵錨,普天之下,可能僅見于安慶迎江寺。安徽省安慶城東門,北宋名剎迎江寺,如其寺名,迎長江而立。赫然入人眼目的,是廟門兩側砌入臺基的一對巨大鐵錨。

    此舉何為?原來,從空中俯視,安慶城形如一只大船(據傳王母娘娘曾經乘此巨舟游覽過東海)。迎江古寺大鐵錨,正是以其億萬鈞之神力,定住安慶城,使其不被滔滔江水沖走。

    有鐵錨在,安慶城便有根,便穩固如磐石。

    關于迎江寺鐵錨,還有一則有趣的民間故事。長江下游地區流傳一句俗語:“南京不打五更鼓,安慶不坐彭知府”。

    先說題外的“南京不打五更鼓”。明朝朱元璋打下江山,在南京修筑城墻。筑城至水西門一帶,由于水深流急,城墻難以修成。于是,朱元璋便向江南首富沈萬三借聚寶盆,以鎮壓水妖修城。沈小心詢問何時還,朱元璋答五更歸還。城墻修好,朱元璋想占有聚寶盆,便下一道密旨,通令全城不準打五更之鼓。從此,南京不打五更鼓。

    “安慶不坐彭知府”則直接跟鐵錨有關。安慶如大船,迎江寺內建于明代的七層振風寶塔,就像船的高大桅桿。有船有桅,如果再有了篷帆,那么安慶城就會順流漂走,不復存在。所以,安慶百姓不想有姓彭(篷)的人來當知府。然而怕什么有什么,某年,果真有一位姓彭的被派安慶做知府。彭知府知道安慶百姓心思,但圣命難違,左右為難。彭知府母親知道原委后,面帶微笑勸慰兒子:不用擔心著急,安慶雖然是一只大船,但娘不是姓毛嗎?有娘這只毛(錨)鎮住,安慶就永遠不會漂走。彭知府聞言豁然開朗,按期上任后第一件事,就讓鐵匠趕制了兩只巨大鐵錨放置在迎江寺門口。從此,安慶城果真無恙,歷經風浪而在洶涌長江之畔屹立不動。

    在迎江寺,手摸鐵錨,我想弄清楚的是,現實中的鐵錨重量幾何?迎江寺門票(每位10元)背面文字介紹:“迎江寺大門兩側各置鐵錨一個,重約三噸,是該寺有別于海內外寺廟的獨特之處?!边@個句子語焉不詳。是一個鐵錨重約3噸,還是兩個鐵錨總重約3噸?無法判斷。

    再查百度百科“迎江寺”條:“迎江寺大門上方書有‘迎江寺’三字匾額,門兩邊各置鐵錨一個,重約3噸,這是該寺有別于其他寺廟的獨特之處?!睅缀鹾烷T票文字相同。仍無答案。

    從安慶返回后,這個問題一直縈繞于心。于是微信詢問居住于安慶城中的詩人、中醫研究專家沈天鴻兄:迎江寺鐵錨,是一個重3噸,還是兩個總重3噸?

    天鴻兄回復:這個倒從沒有注意過,我來問問其他人。過后不久,天鴻兄復信又來:問了一個朋友,他和迎江寺住持相熟,他去問了,但最后也不清楚鐵錨的重量答案?!磥?,這個問題只能待有緣時再解了。

    形如大船的安慶城中,印象深的還有“江萬春水餃”。這是一家百年老字號。城中建設路“江萬春水餃”總店。此地名為水餃,實是餛飩。當一碗清湯漂細碎綠蒜的餛飩端上,第一口湯喝下,關于鄉鎮童年鮮美餛飩的記憶便如泉涌出。安慶餛飩,“皮薄如紙,餡如珍珠,狀如貓耳,味美湯鮮”,確實?!敖f春水餃”建設路店,和城中的趙樸初故居,在同一區域。

    風流浪漫潤澤

    南方的典型物象:風、水、草木。人在草木間走,是謂楚,是謂廣大國度。水,是南方之基。水生萬物,水上風行?!帮L流、浪漫、潤澤”,在南方,顯現它們的原初之義。

    風:八風。東方明庶風,東南清明風,南方景風,西南涼風,西方閶闔風,西北不周風,北方廣莫風,東北融風。風動蟲生,故蟲八日而化。

    流:水行也,流動也。

    浪:滄浪水也,南入江。波浪。

    漫:水漲,淹,無邊無際。

    潤:水曰潤下,滋潤。風以散之,雨以潤之。

    澤:光潤也,雨露也。

    天上地下,那么多的水。南方生命,全由透明的露珠雨珠江珠河珠湖珠海珠凝聚而成。他們奔放,飛躍,輕飄,流動。他們閃閃發亮,永遠是動態的生命。他們以意寫神,隨意流瀉,便成獨特的書法繪事。他們是朦朧的黃昏、黎明、夜晚。他們的南方,是人間,亦是神界。

    蘇州橫涇東林渡

    細雨夜晚,房間外面的菜地散發氣息。強烈氣息。明亮廚房,有更甚的熱氣和香氣。曠野遠處的湖水隱約。黎明。收割后的稻田。種油菜的老年婦女,吳地特色,包青布頭巾。起飛的白鷺。濕潤的收割后的稻田之香。田中木棧橋。太湖。湖水中的叢葦。清澈。稻棵。河流。起伏的湖畔陸地?!班l根”品牌農家樂。舊農房前增建玻璃走廊?!皷|林橋”。狗。上世紀水泥橋。村中廢房。廢墟的青黑色的磚。裸露后墻。歲月煙熏。水泥橋頭,一對安坐的老年男女,像土地公和土地母。炊煙一縷,有巨力,可以提升起湖和鄉野大地。旺盛的廢墻角的青菜。碗中新米粥。橫涇香米。青菜、蘿卜、包心菜、大蒜。生爐火的老婆婆。

    手繪下山老虎,人家的墻飾。橫涇豬?!渡狭执逯尽?。又是夜。熱茶。黑米黃酒。水洼。村莊中的荒廢鄉河。沉沒河底的那條孤獨水泥船,隔水望著我,似在呼喊。過去歲月。另一種死亡。物的死亡。古建筑構件雜亂堆置。牛腿。雀替?;ò?。橫涇老街。塑料盆里的小雜魚。過去的日雜店。小餛飩。堯峰山。高尚別墅區。風水。又是廣大的稻田和稻茬。攝影者的女式帥氣。房間內有紋路的木桌潔凈。筆記本上寫字。在窗下。

    鄉村公路潔凈。朝云燦爛。鄉村公交車。623路。一個和我一樣等車的老婦。枇杷苗木。橘樹苗木。散臥的瘦皺漏空的太湖石。過橫涇鎮街。擁擠和音樂。車廂內。木里。地鐵4號支線。三元坊。蘇式面店。書院街。蘇州中學。衛校。某處市井街坊,一杯熱咖啡的“全家”便利店窗外,像日式電影場景。樂橋。察院場。然后是北寺塔和蘇州站。

    星空

    2019年6月?;罩萼l野。我和一只舊石獸,在人間睡著之后,安靜享受過又涼又藍的星空。

    春季菜單

    中華老字號,江蘇無錫城中“穆桂英美食”2020年春季菜單擷要。

    一、無錫本幫菜:

    水晶蝦仁,88元

    響油鱔糊,88元

    鹽水白蝦,32元

    老式四喜面筋,40元

    紅燒劃水(草魚),68元

    蘿卜絲燉大蝦,52元

    蜜制扇子骨(2根起),16元/根

    家常紅燒肉,100元

    無錫排骨,115元

    松鼠大鱖魚,158元

    糟溜黑魚片,58元

    二冬蹄筋,48元

    銀魚炒蛋,30元

    薺菜肉絲炒年糕,20元

    五香素雞煲,28元

    江南豆腐煲,30元

    二、傳統點心類:

    雙味春卷(4只),15元

    開洋三鮮餛飩(10只),15元

    蟹粉餛飩(10只),20元

    蝦仁餛飩(10只),28元

    薺菜餛飩(10只),16元

    蟹粉小籠(4只),35元

    無錫小籠包(4只),14元

    肉丁糯米燒賣(4只),20元

    桂花糖芋艿,15元

    豆沙八寶飯,15元

    葷湯豆腐花,12元

    油煎菜餛飩(8只),18元

    穆氏小方糕(4塊),12元

    手作松子棗泥糕(3塊),12元

    桂花豆沙小青團(4只),15元

    玉蘭餅(2只/份),6元

    傳統四色湯團(芝麻/豆沙/肉/菜豬油,2只起),3元

    三、無錫風味面條:

    雙菇面筋面,18元

    黃花菜素雞面,12元

    雪菜肉絲面,13元

    蘇式燜肉面,18元

    熏魚面,18元

    現炒四喜蝦仁面,28元

    各式面澆頭,10——12元

    (早晨10點前供應:姜絲、煎蛋。)

    記夢:盆地

    盆地。無數的人,有意無意間,從盆沿,像坐滑梯似的,紛紛滑至盆底。神(天神),用太陽火灼燒這個巨大容器;祇(地神),則不時用銅勺,從旁邊的深淵太平洋中舀起海水,加入盆中。煮成一鍋。

    盆沿上,仍有少數人審慎努力地站立、生活。他們堅持著,不想滑墜。

    1988年關于桃花潭的一封信

    手頭有一本藏了二十年,簡陋印刷的內部資料集。此資料集16K大,綠色封皮,題名《涇川桃花潭》,翟光逵編著。封底文字為:涇川桃花潭·涇縣建筑設計室科研論文第一集;安徽省涇縣印刷廠印刷,1992年9月第一次印刷,印數:1——1000冊。無定價。

    這是當年和阿福、榮君豪師首次尋到桃花潭,在踏歌古岸旁和人交談后獲贈的。

    資料集有編著者簡介:“翟光逵,安徽涇縣水東人,生于一九四一年,畢業于合肥工業大學建筑工程系建筑學專業,中國建筑師學會第一批正式會員,現任涇縣建筑設計室主任,高級建筑師?!?/p>

    讀資料集可以獲知,桃花潭本地人翟光逵在《涇川桃花潭》編著完成后,曾送給當時“涇縣的負責人”謝群,并附信建議開發桃花潭風景旅游區。謝群“粗看”之后,相當重視,專門寫了一信給“縣委辦公室汪主任”,就桃花潭事談了自己想法,并請汪主任將他的意見轉告翟光逵。這封寫于1988年12月11日的信,在1992年印刷的《涇川桃花潭》中,被作為“代序”?,F將謝群此信照錄如下,為桃花潭的發展歷史留存一份檔案:

    縣委辦公室汪主任:

    翟光逵同志送來他編著的《涇川桃花潭》,粗看了一下,實在沒有功夫細讀。難為他花了許多心血編寫了這本可貴的資料,請你抽空認真看一看,必有益處。桃花潭因李白一首詩名揚天下,但像翟光逵同志這樣對其作詳細考證的人恐怕不多。他還寫信給我,建議開發這個風景旅游區。我們作為今天涇縣的負責人,從提高涇縣的知名度和發展經濟角度考慮,應該發揚當年汪倫邀李白來游那樣的精神,發展我縣的旅游事業。特別是對陳村鎮那里的一些重要景觀的保護和維修,應當在已做的工作基礎上進一步采取措施。只是當前正處治理整頓時期,不可能有多少資金來辦這些事。請你代我找文化局、旅游局、城建局和縣志辦的負責同志商量一下,在可能的條件下能辦些什么事,譬如維修文昌閣等,既然已籌到一點款子,是否可以作個維修安排,哪怕是采取一點應急措施也好。我上半年曾親自上去看過,已經破敗得十分厲害。還有踏歌古岸旁邊好多塊石碑,散臥路邊任人踩畜踏,令人痛心。我到省里跑過兩趟,下決心搞錢爭取兩三年內把到陳村的柏油馬路先修通,省長親自批示解決,這已不成什么問題了。待整個國家經濟整治以后,預計旅游業的開發還是要搞的,也許那時我們能為桃花潭風景區的建設多做一些工作?!袄畎壮酥廴?,何人繼雅游”“莫辭無與繼,爾來三百秋”(引自《涇川桃花潭》中的詩句)。我想,隨著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發展,桃潭重光定當有時。對翟光逵同志編的這本資料,請你閱后及時歸還,不能有失。他給我的信不再另復,可將我上述意見轉告于他。對于關心家鄉建設的同志,我們是高度評價的。

    謝群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十一日夜十一時

    從謝群信中我們能夠看出,這位“涇縣的負責人”有情懷且務實,十分重視地方文化。查考得知:謝群,安徽郎溪縣人,1944年出生,歷任郎溪縣委副書記、廣德縣委副書記、涇縣縣委書記、馬鞍山市市長、安徽省勞動保障廳廳長等職,2014年辭世(信息來源:2014年10月26日《安徽日報》)。

    分水關

    黃昏。青色萬山沉默起伏。分水古關,作為江西省與福建省的分界,就隱立于中國東南這萬山叢中。分水關地區,是整個武夷山地勢最高之處,所以,明代江蘇太倉人王世懋(王世貞弟)坐轎從此關入閩時,見“山勢皆如龍翔鳳舞,水從云中下墮百千丈”。武夷之水,在此分流:“其水一南流崇安入海,一北流鉛山入江”。崇安,即福建省崇安縣,現已改名為武夷山市;鉛山,即江西省鉛山縣,鵝湖書院所在地。在2016年4月黃昏的分水關,我尋覓過兩個人曾經在此過往的身影。一位是住在關南崇安五夫里的朱熹,他去臨安行在,去婺源祖地,分水關為必經之地;一位是住在關北鉛山瓢泉的辛棄疾,出閩返贛,過了分水關,家就在眼前了。辛棄疾對年長自己10歲的朱熹十分敬重,兩位前輩有著堅實的友誼。1200年,朱熹因病辭世,辛棄疾不顧朝廷禁令,前往吊唁,并撰文稱頌:“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鄙n山如海,身影無覓。但我相信,這群山間磅礴的空氣里,一定有他們的信息存在。分水關狹隘,為東側東路山與西側望夫山所夾。在關旁山頭上,立有“孤魂總祭”古碑一塊。附近行善之鄉民,將累死、餓死、病死或者是被害死的行旅之人,收斂埋葬,并立碑祭之。晚風瑟瑟,看見這簡陋之碑,天地凝郁。巖巒峻絕的分水關,向為閩贛要沖,當年,如王世懋《閩部疏》記:“凡福之綢絲,漳之紗絹,泉之藍,福延之鐵,福漳之橘,福興之荔枝,泉、漳之糖,順昌之紙,無日不走分水嶺,及浦城小關,下吳越如流水?!苯裉爝@里仍然是交通要道,高速公路、國道、鐵路均穿行于分水關。但我們到的黃昏,237國道出奇冷清,只是偶爾有車,兇蠻卻寂靜地,從身邊、從“江西”“福建”的界碑旁駛過。晚飯的地方是鉛山丁智兄請朋友找的,就在群山中分水關鐵路隧道旁似乎廢棄的隧洞內。極其荒誕,極其如夢境。隧洞外小塊的空場上,木竿上孤燈如星?;璋刀磧?,我們晚餐。丁智、王俊、傅菲、馬敘、耿立,還有丁智的朋友。在野生的、夜的武夷山脈中,世界完全遺忘、遠離了我們,或者說我們完全遺忘、遠離了世界。完全的超現實主義場景。在夜的隧洞內,我們晚餐。深夜,回鉛山的高速公路上,傅菲慟哭,若干年前,他的一位好友帶著兒子就在此突遭車禍,雙雙遇難。馬敘在后來的記述中,是這樣說的:“那一晚,我記住——分水關,時間,物件,達利畫境,詩,空隧道,八百里外的大海,以及返回時一車的沉默……”

    陶,1968年出生于中國南方陶都江蘇宜興丁蜀鎮。1990年畢業于蘇州大學中文系。出版個人作品主要有“江南三書”:《泥與焰:南方筆記》《漆藍書簡:被遮蔽的江南》《二泉映月:十六位親見者憶阿炳》,以及散文集《燒制漢語》《中國冊頁》,詩集《寂火》《在閣樓獨聽萬物密語》等。曾獲三毛散文獎大獎、《詩刊》年度作品獎等?,F居無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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