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2020年第6期|王繼亮:奔跑的火光
造一艘小船,約三五好友,從贛州建春門浮橋邊入貢江,順流而下至贛江,一路餐風飲露,賞星追月,每經一驛而停歇,郵戳留痕。
這是今年正月因新冠肺炎疫情困在家里時我特別想做的一件事,和星火驛長村村民說出這個愿望后,村里立即炸開了鍋。想法很美好,可具備操作性嗎?自己動手造船?難度太大,不現實。租漁民的柴油船?那是人家吃飯的工具,未必肯租,而且坐柴油船也不怎么文藝。網上購買畫舫船?成本太高。就算船的問題解決了,一路上大家吃住怎么解決?遇到大壩船怎么過去……這一系列的現實問題,的確讓人頭痛。不過,我一直隱隱覺得,如此美好的愿望,只要不放棄,總有一天能實現。
今年四月底,星火雜志社正式啟動文學火種環江西傳遞活動,我覺得是讓以上不可能換了一種更美好、更有意義的方式呈現——雖沒坐船一路順流而下,卻真的是一個驛站一個驛站接力傳遞。雖沒有郵戳留痕,卻有驛長驛友們分別在紀念旗和紀念刊上簽名的環節。
受星火雜志社主編范曉波老師委托,我成為本次星火文學火種環江西傳遞活動的“總調度”。63個驛站,用三個多月時間共同完成一次重大的文學火種傳遞活動,傳遞線路的大方向是:從位于南昌八一大道的星火雜志社出發,經贛東北入贛北,由贛北至贛西,由贛西至贛南,由贛南至贛中,由贛中到南昌。具體到各個驛站,會根據實際情況對傳遞時間進行微調。
傳遞活動剛開始的時候,曾聽到過一些不同聲音,不理解我們在干什么。
范老師這番話讓我們打消了所有顧慮——“文學火種傳遞,其本質意義并不只是紀念《星火》創刊70年,如果只是為了這個,一個座談會幾篇紀念文章足以體現。之所以選擇難度最高,風險最大的為期三個多月的環江西文學火種傳遞,就是想以紀念為契機,以各驛站為依托,給全省各地的文學土壤全面施肥,為未來的江西文學播撒更多火種,讓更多基層文藝愛好者更熱愛文藝,親近文學”。
鄱陽湖荇花開放
對于江西的文藝青年來說,2020年4月29日是個非常特別的日子。這一天,星火雜志社在鄱陽湖邊的余干縣啟動文學火種傳遞儀式,星火雜志社一行打著“《星火》閃耀70年”紀念旗來到星火余干鄱湖驛,把紀念旗和火種包交給驛長陸小鋒?;鸱N包里的火種是一本紀念特刊,特刊四封設計和平常的《星火》區別不大,但是沒有具體期數,也沒有標價,內頁全空白。版權頁的背面寫著:感謝70年來為文學星火抱薪添柴的各界朋友!這本《星火》創刊70周年紀念特刊的內容,由熱愛《星火》的讀者、作者共同簽名完成。
余干鄱湖驛完成簽名后,步行把旗幟和火種包傳遞給余干錦書驛。神奇的是,前兩日余干驛友為活動踩點時,鄱陽湖三江口邊的荇菜還沒開花,29日中午,水面上突然鋪滿望不到盡頭的黃色花朵,隊伍走在岸上,如去往仙境。
一些被照片中的荇花征服的驢友后來趕到鄱陽湖邊,卻撲了一場空——荇花全謝了。有驛友感慨“匆匆荇花,好像專門為星火而開”。
星火草堂驛、仙湖驛、新鋼驛驛友在新余魁星閣迎接從銅鼓驛送來的火種包,完成交接儀式后來到位于城東南的百丈峰。時值百丈峰花海第一天開放,驛友們背上星火火種包、擎上星火紀念旗、帶上《星火》雜志和各驛站驛旗,一邊欣賞美景一邊交流,有的談到《星火》創刊70周年的感想,有的交流《星火》雜志刊登的作品。時間已過下午5時,驛友們仍意猶未盡,索性在一片草地上圍攏而坐,繼續盡情地交流起來。正在這時,一場暴雨突襲而至,將之前明媚的驕陽一掃而光。新鋼驛驛長胡志軍從草地上拿起火種包和紀念旗,把包背到背上,將紀念旗抱在胸前,暴雨繼續。這時,驛友光嬰趕緊過來和胡志軍相對而立,把紀念旗護在兩人中間,天地一片昏暝,只聽一片“嘩嘩”的雨點聲打在無數花瓣上,身邊的驛友已所剩無幾。等雨稍小,胡志軍和光嬰一左一右將紀念旗護至一座草棚,當時身上已經濕透了,可暴雨突然又來了,棚頂的漏水變大,兩人覺得中間的旗幟也濕了,不由擔心旗面上的簽名會被雨水洇染。大約半小時后,先前離開的驛友借了一把雨傘回來,胡志軍和光嬰撐著傘小心翼翼地擎著紀念旗出了景區。驛友們重新聚集后,胡志軍才想起自己驛站的旗子忘記拿了。胡志軍和光嬰不顧大雨,重返景區尋找,卻一無所獲。
次日,新鋼驛驛友李夢薇陪家人前往百丈峰觀賞花海,意外邂逅新鋼驛驛旗,當時它孤零零地靠在路邊的一堵石墻上。李夢薇正為前一天要上班錯過了文學火種在新余的傳遞活動而遺憾,一眼認出路邊遺落的旗幟后大吃一驚,立即在驛友群里詢問??吹嚼顗艮卑l布的消息后,光嬰立即回應。于是,李夢薇一路小心翼翼保管驛旗,時不時和家人揮一揮旗,說“讓我一次嗨個夠”。事后,李夢薇激動地說:“此情此景猶如在游客的注視中補過了一個文學節?!?/p>
當星火浮梁驛驛友風雨竹在朋友圈寫下“我高舉理想的大旗,天空剛好下起大雨”時,驛友們正隱隱為活動當天的天氣而擔心。浮梁驛驛長煙火帶著調侃也帶著心愿說:“祈禱老天爺給我們特批一個陰天?!备×后A活動當天,上蒼好像突然被浮梁驛驛友打動,不僅雨停了,還微微放晴。一早,煙火就在浮梁驛微信群里說:“果然如范老師所說,熱愛星火的人,運氣都會好?!?/p>
星火有了文化衫
在花香馥郁的初夏,從余干的茵茵草洲出發,經鵝湖驛至廣信驛,《星火》創刊70周年紀念旗迎風招展,將文學火種撒向了辛棄疾尋訪的“稻花香里”,開啟一段全新的旅程。
“我已被山包圍,不僅僅是那些云/我已被更遠的山包圍,不僅僅是那些/云后的風/云外的天?!睆V信驛驛友、詩人渭波和驛友們一起讀詩的聲音如一顆顆珍珠落在崖壁,清脆通透。更讓人眼前一亮的是他們身上穿的寫有“星火 稻花香里”字樣的白色文化衫。這是星火驛站第一次出現星火文化衫。他們穿著文化衫在梯田合影,有人高舉紀念旗,有人手持《星火》雜志;愛美的女驛友們背上星火火種包拍攝各種造型的打卡照,清新氣質撲面而來?!靶腔鹞幕兰兠?,15元一件,包郵?!甭牭竭@個消息后,驛長村頓時沸騰了,紛紛向廣信驛驛長林桂華詢問哪里可以定制這樣的文化衫。桂華把購買文化衫的鏈接分享到驛長村,驛長們又分享給喜愛它的驛友。
“我們現在不正是把傳遞活動辦成屬于自己的‘文青節’嗎?干脆在文化衫上寫上星火文青節!”峽江驛驛長陳煒的建議,讓文化衫得到進一步改進,特別是文化衫上“星火文青節”,適合所有驛站。
星火文學火種傳至贛南前,根據驛友的建議和意愿,我又讓商家將文化衫上的字體稍微縮小了一點,同時加上愛心符號等,既做到求同存異,又豐富了文化衫的款式。
為了方便換洗,很多驛友都買了好幾件文化衫。我的衣柜里有三套不同款式的文化衫,幾乎每改進一次我都會買一套。范老師的文化衫也非常特別,雖然衣服上的“星火”二字比我們的小很多,卻是純手工繪制的,他說自己花了好幾百大洋才搞定“星火”二字。
前不久,有驛友反映,文化衫商家不同意單件發貨,要求滿十件才發。有驛友感慨是貪欲助長了商家人性中的惡。陳煒得知后跳出來說,這不合理,以后驛友要是遇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告訴她,她負責搞定商家。
“我自己能買個一樣的包包嗎?”前兩天武寧驛火炬手弱水還問我哪里能買到星火火種包同款,我說同款包網上有賣,但上面沒有“星火”字樣,因為這些字是包買回后由星火雜志社美編劉飛燕老師用丙烯顏料畫上去的。我在微信朋友圈發布打卡照后,一位常年“潛水”的發小突然給我微信留言:“包包還是挺好看的,哪里有賣?”還有人說,星火火種包具有一種復古的文藝氣質,非常適合背著它出門旅游。有一次,一位剛加入驛站不久的驛友問我,星火是否會賣“星火遮陽帽”。我趕緊向她解釋:星火雜志社目前還沒有做文創產品出售,無論是已經成為時尚的星火文化衫,還是以后可能成為時尚的星火火種包和星火遮陽帽,目前都只能由驛友自己定制。
AA制
“餐費已經私發給你,快收!”有一次,參加完星火文學火種在上猶的傳遞活動,回到贛州后我才突然想起還沒給田寧發餐費。沒想到我這邊剛把錢轉過去沒多久,田寧就告訴我,他收到了兩個紅包。原來,歐陽紅葦也和我一樣忙得忘了這回事,看到我讓田寧收餐費的消息后,也把自己的餐費轉給了田寧。
說起星火倡導的AA制理念,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去于都參加穿越蘆葦蕩活動那一次。五十多名驛友不僅吃飯實行AA制,拼車參加活動實行AA,就連最后請專業人員拍攝的《穿越》短視頻,大家也主動提出實行AA,最后平攤下來每人出十塊錢。有趣的是,這部AA定制的《穿越》短視頻在后來參加星火雜志社舉行的抖音大賽中獲獎,每人最后還獲得了十幾元獎金?!拔移綍r經常和驢友一起參加戶外活動,全部實行AA制?!毙录尤胝仑曮A的驛友小琴特別喜歡旅行,她覺得只有AA活動才能長久,她說自己平時很少寫作,完全是沖著星火的AA創意活動才加入驛站的。
有一次,范老師說走就走,自駕去余干驛談工作,本來想邀請我一同前往,可惜當時我臨時有事已經登上了南昌回贛州的火車。后來聽余干驛的江錦靈和陸小鋒說,范老師到余干后和當地驛友交流創作和驛站工作,完全沒有主編的架子,和驛友們共進晚餐堅持餐費實行AA制,他堅持支付了自己的餐費。
奔跑的火光
余干二驛坐輪船將文學火種送去余江時,人還在江心就聽到遠處傳來妹子親切的呼喊聲“星火,你好!是你們嗎——”原來是一襲黃裙的余江驛驛長饒夢穎來接火種了。她按捺不住心中喜悅,正站在錦江老碼頭朝船上的驛友揮手,這種如親人重逢般的情景,在后來三個多月不時出現。
在萍鄉,驛友中的騎士們跨上馬背,通過飛馬傳遞的形式播撒星火文學火種。如此有創意的傳遞活動背后,經歷了不少曲折。萍鄉安源驛驛長鐘洋,既是我改稿班的同學又是萍鄉學院的學弟,憨厚微胖,為人熱情,他當時在一家企業上班,工作忙休息時間少,但為了謀劃這次活動,準備了A、B兩個方案,但初稿都被我否決了,前前后后改了將近十次才敲定活動方案,活動時間最后也由之前的一天半壓縮成一天。起初,鐘洋對這樣的調整有點接受不了,畢竟前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我在電話中能覺察到他內心細微的情緒,便開導他,活動走心不在時間長短,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比分散精力求全要好得多?;顒赢斕?,當專業攝影師將鏡頭瞄準活動隊伍時,原本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鐘洋突然躲到了隊伍最后面。這個細節最先被范老師看見。后來和鐘洋交流,我才知道他認為自己太胖不上鏡,躲到后面是為了讓形象氣質更好的驛友們露面?!帮w馬傳遞”活動圓滿結束后,我看見鐘洋終于如釋重負再次露出憨厚笑容。
一個人獨行 是堅韌
一群人同行 是溫暖
讓現實中的不可能變成現實
還是讓不現實的理由
成為絆腳石
相信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那么,一路同行吧
匯入有限的人生中
無限的旅程
我們未必能抵達非凡
我們
已然是奔跑的火光
這是贛南幾個驛站推出的短視頻《奔跑的火光》中的字幕,作者是南康驛驛長周簌。星火文學火種從贛州中心城區傳到南康區,20多公里的距離,相當于跑一次“半馬”。贛南驛友們沒有選擇乘摩托,也沒有想過坐小汽車,而是以一種最原始也是最虔誠的方式,一路默默奔跑著向前沖。作為這次活動的策劃者,我至今對活動當天的情景仍記憶猶新。凌晨四點多,參加這次活動的驛友們就起床了,大家自發分布在贛州中心城區至南康沿線多個匯入點。其中章貢驛驛友吳軍和黃金驛驛友歐陽紅葦頭頂星光從贛州標準鐘出發,背星火文學火種包,舉星火紀念旗,一路奔跑,經灶兒巷鵝卵石小巷,上宋代古城墻,過建春門古浮橋……朝陽升起時,文學火種已經抵達章江南大道。早已在路旁等候的驛友天巖、黃敏、魚小玄向吳軍和歐陽紅葦揮揮手,便匯入隊伍,一起奔跑?;鸱N抵達新世紀大橋橋頭時,驛友郭小鹿、盧璇等非常默契地加入了奔跑?!芭荞R”隊伍抵達贛南大道時,驛友楊昌瑛、馮甜、張依凡又加入了隊伍。他們一路揮汗如雨言語也不多卻心有靈犀,一起沖向前方……最終,他們進入南康地界,看見了南康驛友周簌、青小素、黎業東等。大家終于開始揮舞雙手,歡呼著,有些驛友之間素未謀面,但給別人的感覺像一群親人久別重逢。
星火文學火種從上猶驛送去寧都驛時,只有我和田寧兩人。凌晨5點從上猶出發,8點半前必須趕到寧都。聽寧都驛驛長李能玲說,當地有近百名驛友在等候,我們起初有點緊張,后來田寧說咱們送火種人雖少,也得有儀式感。于是,在即將抵達與寧都驛驛友交接文學火種目的地時,田寧打開了小車天窗,我把星火紀念旗伸了出去,我們相視一笑,迎著風,一起向寧都驛友們慢慢靠近。
因為給驛友們發房卡的時候現場有點混亂,尋烏驛驛長盧美娟生氣了,她用方言責備當地驛友工作沒做好?,F場突然陷入沉默,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為了打破尷尬,我趕緊上前勸美娟別急,慢慢來。她喊道:“這個說要這樣,那個說要那樣,到底要怎樣?”我們這幫從外地去尋烏參加活動的驛友們以為,尋烏驛驛友聽了美娟的責備可能會不開心,都隱隱為她感到擔憂。后來才發現我們多慮了,尋烏驛驛友真不一樣,他們并不在意美娟的急性子,有的開始搬凳子,有的開始挪桌子,繼續忙前忙后幫忙張羅活動。當天晚上,尋烏驛有一位驛友還給大家送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扇子,扇子上面有這位驛友親自寫的美好祝福。
客家驛驛長賴韻如聽說文學火種傳入贛州中心城區后,說:“帆船傳遞火種活動我參加不了已經很遺憾了,我一定要親眼看看星火火種包?!痹谮M州金融大廈門口的草坪上,星火火種包剛在贛州落地,我就見到了挺著大肚子來迎接火種的韻如。她眼里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一會兒讓我給她鋪開紀念旗簽名,一會讓我給她拍背著火種包的打卡照,她自我調侃說:“我這是背了兩個包,前面這是‘星火寶寶’”她輕撫肚子,“后面是星火火種包?!币驗楫斕祉嵢鐞廴艘习?,她是一個人乘坐出租車來到贛州金融大廈的門口等我們,后來怕影響我們去大湖江組織活動,又拒絕了我們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
星火文青節安福驛文藝沙龍,所有驛友戴著口罩出席,很多人看了活動消息后說這是“疫情下在室內舉辦文藝活動的樣板房”。峽江驛拍攝的竹林傳遞唯美視頻,很多驛友看了一遍又一遍,“美好的文藝生活在竹林的安靜中如花綻放”。雖是贛南人,但我從來沒有坐過森林小火車,上猶森林小火車傳遞火種活動,給我一種穿越時空的美好幻覺。奉新的“水陸空”傳遞,被大家稱為震撼視覺大片。寧都十里荷塘放飛孔明燈、尋烏項山放飛70個氦氣球、南昌驛友手工制作星火70周年生日蛋糕……一位剛加入星火驛站的驛友說:“一個個創意,一張張笑臉,一幕幕美好,讓人心生艷羨?!?/p>
小插曲
63個驛站,像63個兄弟姐妹,在共同完成星火文學火種傳遞這種頗具挑戰活動的過程中仍難免磕磕碰碰,出現一些小插曲。
不得不提的是星火修水驛驛長錢軒毅,他在星火文學火種傳遞至修水前幾天剛剛經歷一場重大車禍,身上多根肋骨骨折。
“你出事故了?”
“意料之外,差點就去了?!?/p>
“那一定要好好休養身體,我會安排好火種傳遞活動相關事宜?!?/p>
“謝謝!過幾天如果撐得住我會到場完成文學火種傳遞儀式?!边@是我從范老師那里得知車禍消息后和軒毅兄的聊天記錄。后來,軒毅兄果真參加了文學火種在修水的傳遞儀式,并親手將火種包交給了下一個驛站。
8月14日晚上,在南昌艾溪湖美書館一起參加“把《星火》讀給你聽”文藝沙龍時,我問軒毅兄身體恢復情況,他笑著說最近幾個月一直在靜養,目前傷勢已經好多了。
星火文學火種于6月下旬抵達遂川,原計劃下一站是贛州市上猶縣。前期我、田寧、天巖和賴韻如曾多次到和遂川驛交接的地點——盤古仙踩點,后來遂川驛驛長黃存平也來現場對接過一次。當初的設想是遂川和上猶驛(因這是文學火種進入贛南境內第一站,贛州其余近十個驛后來均表示將派代表和上猶一起迎旗)各自從山的一面攀上來,在盤古仙山頂一塊巨石的見證下完成文學火種交接儀式。期間,客家驛驛長賴韻如雖有孕在身,卻心心念念都是星火文學火種傳遞活動,她先后兩次專程和我一起從贛州到上猶踩點。一切似乎都已準備好,不想卻突生變故,先是上猶驛驛長田寧給我截圖說當地有農貿市場突然實行封閉隔離,接著又有媒體報道曾有一名被確診為新冠肺炎的患者到過上猶走親戚。受疫情影響,遂川進入贛南的第一站只好臨時改為沒有出現疫情的贛州中心城區。我和天巖、韻如等商議后,決定在贛縣大湖江舉行帆船傳遞星火文學火種活動,活動時間定在6月20日。
6月19日下午,事情再生變故,存平兄突然接到單位通知,當日起禁止離開遂川境內,這意味著遂川驛將無法護送文學火種進入贛南。對于遂川這種突發情況,星火驛站的應對方法是發揚互幫互助精神,由方便出行的驛站主動去迎接文學火種。由于當時韻如產期將近必須居家,贛州中心城區其他驛站驛長又抽不開身前往遂川接火種,當晚10點多,我只好與第二天下午還有課的天巖商議,能否連夜趕去遂川,第二天一早將火種接回贛南。天巖滿口答應,說馬上出發。不巧的是,我們開車途經橫市服務區路段時天巖的小車突然爆胎,所幸前方便是橫市服務區出口,車輛得以靠邊停下。存平兄原本因為無法護送火種到贛南,心里過意不去,突然聽說我和天巖被困途中更是難過,說要找朋友開車一起來接,但被我們拒絕了。服務區修車,費用自然不會便宜,天巖換個車胎花了720元,屬于明知被宰卻又無可奈何。為了分擔天巖的壓力,我當即提出平攤這筆費用,用微信給他轉了360元。
我和天巖開車抵達遂川已是次日凌晨1點左右。見到存平兄時,他妻子、小孩以及原本帶來一起迎接我們的幾名當地驛友都回家休息了?!坝畜@無險就好,擔心死我了!”存平兄快步沖向我們,懸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我們在夜宵攤敘舊,之后存平兄又跟著我們來到賓館,遲遲不愿離去,我們之間,仿佛永遠有說不完的話。第二天早上剛過6點,存平兄又來到了我們樓下。吃過早點,舉行完簡單的文學火種傳遞儀式后,他執意要送我和天巖到高速路口,期間還打電話讓我從天巖車內換到他的車上,說要抓緊時間和我再聊會。存平兄的熱情,讓我和天巖難過,返回贛州時幾乎一路沉默,因為相聚時間太短了。
令我和天巖真正感到難過的是,有些朋友對我們深夜前往遂川的做法不理解,認為太過瘋狂。為此,我和天巖有段時間覺得特別委屈。有些委屈,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文學火種傳遞活動進入興國前一天,因為傳遞時間臨時調整,我和興國驛驛長蓉兒在電話里差點吵起來。蓉兒,對,就是蓉兒。我習慣喊我改稿班同學陳淑蓉為蓉兒,因為當初她說家里有個靖哥哥。蓉兒在我印象中只有甜甜的笑容,萬萬沒想到也會有生氣的時候,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通過電話交流容易產生誤會。文學火種原定從會昌驛傳入興國驛,可會昌驛友由于臨時出現狀況向我求援。蓉兒性子急,一聽我說星火文學火種可能無法如期抵達興國她就收不住嘴。她做了無數準備工作,要是活動無法實施,就不能向驛友們交待。我理解她的難處,只好耐著性子聽她講了一大通,然后找個機會打斷她。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細細和蓉兒說完后,她才發覺里面確實有誤解。當天傍晚,我們帶著文學火種抵達興國,見到蓉兒時,我發現她的怒氣早已全消,又變回那個愛笑的蓉兒。
孤獨匯聚成海
“這是一部為基層寫作者量身定制的電影?!?/p>
“在林巖身上,我找到了自己類似的孤獨,感覺到相同的心跳與呼吸……”
驛友們紛紛站起來談微電影《海是無數孤獨的水》觀感。
8月14日晚,《星火》首部微電影首映式在艾溪湖美書館舉行,80余名驛友自帶燈籠匯聚成星光之海。
公眾號同步推送了微電影《海是無數孤獨的水》。有陌生文友留言:“文學很奇妙,瞬間讓人相信真誠,相信信念”,著名演員宋運成留言稱:“這是一段時間里看到的最像電影的微電影!”
這部微電影是根據星火驛站的真實故事改編,里面能找到很多驛友的影子。
江西省文聯主席葉青參加了首映式,現場給微電影打了“99分”,他希望大家不僅把星火驛站當精神家園,還要在這里不斷成長,揚帆遠航。
“5月1日星火文學火種包從余干傳入余江!”
“5月2日星火文學火種包從余江傳入鷹潭!”
…………
“8月14日星火文學火種包從南昌逐星驛傳回星火雜志社!”
8月15日上午,在《星火》創刊70周年讀者懇談會上,63個驛站驛長現場來了一次“火種傳遞”,驛長們站起來分別說出傳遞火種包的具體時間,共同回顧了剛剛結束的為期三個半月的星火文學環江西傳遞活動,分享了點滴感動。
“我們正走在很多人夢里看見醒來就消失的路上,大家且行且珍惜?!被顒咏Y束時,范老師有點傷感地說。
“三個多月,一百余天,轉瞬即逝,但文學火種傳遞過程中發生的故事卻是說不完的,它們將像清風明月、滿天星斗般留在我的心中?!庇畜A長這么說。
兩個多月前,我在贛縣大湖江這里和贛南的驛友們舉行了帆船傳遞文學火種活動,在戚繼光廣場完成了章貢驛驛站的簽名。如今,江風依舊,晚霞已遠,我一個人坐在贛縣大湖江旁的露天小圓桌,頭頂點點星光,在一片蟲鳴聲中回憶和記錄這些仿佛遠去又在靠近的故事,好像一切已經結束,又好像一切才剛剛開始。
王繼亮,筆名驥亮、王其,江西贛州人,江西省作協會員,贛州市作協副秘書長,進過工廠,當過13年記者。作品散見于《散文海外版》《星火》《江西日報》《江西工人報》等報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