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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生命氣場是散文的第一要素
    來源:《花城》 | 傅菲  2018年11月27日08:52

    2015年9月,在廣東參加筆會,圓桌茶話會時,作家們暢談當下的文學,有個別小說家,說起散文時,口吻和態度比較蔑視散文這個文學樣式,說,當下的散文,充斥著虛假和修辭,越來越不成散文的樣子。當然,這也正常,當下的文字圈本來就是怪胎,寫長文字的看不起寫短文字的,寫分行的看不起寫不分行的,做影像的看不起寫字的。我發言時,探討式地問小說家:“你對當下散文了解嗎?讀過多少當下散文?”小說家不可置否地搖搖頭。顯然,他對散文的認識是有限度的,也有偏見。即使是散文界,對散文的認識也有比較大的分歧。很多人的審美還停留在周作人、冰心、劉白羽、林語堂的階段。

    散文作為古老的文學樣式,隨著時代的審美變化,正發生著深刻的變化。

    當下散文主要變化是:發展有起伏,呈拋物線;無主題或多主題;在題材上很多禁區被打破;完全可以和小說一樣,雙線甚至多線敘述;文本更需要層次感,好的散文肯定需要優美的縱深;更多關注的是個人在日常生活當中的體驗,以及寫作者在當下遭際中所體現出來的精神指向;那種只為某個主題服務的東西漸漸淡化了,或消失了。

    把散文分成類別的,是理論家的事情,而理論家寫不來散文。我不知道自己能寫什么,但我很清楚,我絕不會去寫什么。我絕不寫宏大的東西,絕不寫自己陌生的東西,絕不寫先想好主題再動筆的東西,絕不寫苦思冥想的東西。我喜歡這樣,開一個頭,越寫越漫無邊際,像一個人在曠野上行走,隨便從一個草叢或一片灌木林穿過去,自己也不知道往哪兒走,像是迷路了,但越走腳力越充沛,慢慢哼起了歌曲,多有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休憩在哪兒落腳,看到一片荒野心里美滋滋,看到一朵枯謝的花也美滋滋,看到一個骷髏也美滋滋——驚喜在無意間冒出來,而不在于為什么走,不在于終點在哪兒。這與一條河的流淌相類似,流得那么漫散。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絮絮叨叨的人。所以,我討厭直奔主題或主題突出的散文,我討厭把自己打扮成心靈高潔的散文,我討厭矯情的散文,我討厭高高在上的散文,我討厭動不動引經據典的散文,我討厭柔弱無骨的散文,我討厭讀了開始就知道作者怎么寫寫什么的散文。我喜歡給人迷路感的散文,我喜歡枝開葉散的散文,我喜歡細致辨認模樣的散文,我喜歡匍匐在地的散文,我喜歡有氣味汗漬咳嗽的散文,我喜歡充滿趣味野味的散文。所以,我把散文分成我喜歡的和我討厭的兩個類別,分成我要寫的和我不寫的兩個類別。

    散文有自己的“磁場”,那就是一個散文家的血氣和精神內核。我注重散文的語感。有節奏的語感,會產生“橋梁”的作用,使自己的文字比較容易通往讀者的內心。獨特的人物形象和攝人心魂的細節,也很重要。一篇散文,有人能記住其中的人物或細節,已經很不容易。魯迅的“閏土”就已此成為經典。人物與細節是生活本身所賦予的,力量也由此產生。

    優秀的散文家都是有寫作理想的,他(她)們以自己的精神、技術、生活、地域文化、信仰,構建自己的文字帝國。就我個人而言,我把散文分為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我不喜歡精神指向很高的散文,不喜歡粘稠的散文,不喜歡密不透風的散文,不喜歡神父面對教徒一般嚴峻教唆的散文,不喜歡滔滔不絕引經據典的散文。寫作的意義是建立在自我意義基礎上的,沒有自我意義,寫作意義也將瓦解。散文是自我的代言人。我理解寫作,是一種階段式的,一個時期一個階段,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寫作方向。寫作沒有勝利者,也沒有失敗者。寫作永遠是苦役。寫作是不斷地打碎舊鐐銬,又打造新鐐銬。寫作是極力接近自由,又把自己關進了牢籠。

    在十六年的散文寫作,我的散文寫作主要有四個維度,即以南方的小村楓林為出發點的鄉村寫作,以上饒市為中軸點的城市寫作,以身體器官、疾病、情感為原點的生命意識寫作,以福建武夷山南麓為皈依點的大自然寫作。但主要以鄉村寫作為主。

    從地理學上說,楓林村是南方普通意義上的河邊小村,坐落在江西上饒縣鄭坊鎮,處于信江支流饒北河的上游,兩千余人口,生活水平低下,我在此生活到十六歲,前往外地讀書并工作至今。事實上,楓林村是我精神坐標上的中軸原點——我從這里出發,又回到這里——它不僅僅是故園,心靈棲息之地,更多的是我眺望或審視這個世俗世界的井眼。假如你來這里,你會一時手足無措,到處是牛糞、垃圾、黑色的污水,看到雞跳到灶臺上,墻角上曬太陽的老人像一堆爛稻草,雜貨店里一群人在擠壓著賭博。

    現在,中國寫鄉村的散文不少,就我的閱讀而言,我滿意的作品不多(當然別人也不會滿意我的作品)。中國是一個鄉村密布的國度,河汊、炊煙、靜謐的黃昏、低矮飄忽的霧嵐,都是散文家衷愛或傾述衷腸的對象。但我厭惡這樣的幻像化。原因是寫作者以懷鄉的姿態出現,以貴族式或鄉村騎士的模樣出現,沒有貼近和深入泥土,蔑視底層人的生存狀態和內心的掙扎,不了解底層人的荒涼和痛苦,抓不住底層人的骨骼也觸摸不到血液,以至于顯得作品虛假或精神貴族化——這樣的寫作是無恥的。

    我懷有野心,以社會學的角度,以散文的形式,以解剖學的方法,以批判實現主義的態度,以紀錄片的寫實精神,去解構一個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過渡中真實的鄉村,在城鎮化的過程中,鄉村即將土崩瓦解,但他們的思想卻毫無準備,他們由此而衍生的矛盾還沒找到正確的解決方法。他們在等待或觀望,他們需要指引。他們的精神荒涼,和他被拋卻的土地一樣。

    散文無論如何變革,唯一不可變的,是散文文本里彌漫的作家生命氣場。沒有生命氣場的散文,是死散文。我把生命氣場列為散文的第一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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