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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延河》2018年第9期|梁平:成都詞典
    《延河》2018年第9期目錄 | 梁平  2018年09月21日08:37

    惜字宮

    造字的倉頡太久遠了,

    遠到史以前,他發明文字,

    幾千枚漢字給自己留了兩個字的姓名。

    這兩個字,從結繩到符號、畫圖,

    最后到橫豎撇捺的裝卸,

    我們知道了遠古、上古,

    知道了黃帝、堯舜禹,

    知道了實實在在的

    中華五千年。

    惜字宮供奉倉頡,

    這條街上,惜字如金。

    寫字的紙也不能丟,

    在香爐上焚化成扶搖青煙,

    送回五千年前的部落,

    漢字一樣星星點點散落的部落,

    那個教先民識字的倉頡,

    可以辨別真偽、驗校規矩。

    現在已經沒有這些講究,

    這條街的前后左右,煙熏火燎,

    只有小販的叫賣聲了。

    越來越多的人不知道倉頡,

    越來越多的人不識字。

    與此最鄰近的另一條街的門洞里,

    堆積了一堆寫字的人,

    但寫字的不如不寫字的,

    更不如算命的,兩個指頭一掐,

    房子車子票子位子應有盡有,

    滿腹雞零狗碎,

    一臉道貌岸然。

    那天倉頡回到這條街上,

    對我說他造字的時候,

    給馬給驢都造了四條腿,盡管,

    后來簡化了,簡化了也明白。

    而牛字只造了一條腿,

    那是他一時疏忽。

    我告訴他也不重要了,

    牛有牛的氣節,一條腿也能立地,

    而現在的人即使兩條腿,

    卻不能站直。

     

    黌門

    始于隋的考官制,

    上千年一條長辮,被剪刀剪斷

    在清末,不見有清明。

    倒掉一盆洗澡水,

    沒人在意盆里的嬰兒是否倒掉。

    滿朝文武氣數已盡,

    大清江山,可以剪斷科舉,

    剪不斷一團亂麻。

    兩湖的總督張之洞,

    在遠離京城的總督府徹夜難眠。

    奏折五百里加急,

    奏請朝廷修補刀剪的干凈利落,

    在文化歷史有淵源的省份,

    置“存古學堂”,以防國學衰廢。

    來不及等候朝廷的圣旨,

    成都,南門外一座私家豪宅,

    改換門庭,學子低吟高誦,

    流進府河南河。

    秀才才可以進入黌門,

    盡管由豪門搖身演變,

    盡管也沒有皇家學宮的身份。

    武舉人楊遇春,大清三朝名將,

    楊家軍黑旗上的赫赫戰功,

    贏得了皇賜別墅。

    告老還鄉的楊將軍也知道,

    江山文武缺一不可,

    親手洞開的黌門,書香彌漫,

    之乎者也趨之如鶩。

    環城的河流過一些年代,

    那些線裝的褶皺、發黃的章節,

    在這條街上留下文墨的印記。

    一個武舉人的義舉,

    卻漸漸被人淡忘。

     

    燕魯公所

    古代的河北與山東,

    那些飄飛馬褂長辮的朝野,

    行走至成都,落腳,

    在這三進式樣的老院子。

    門庭謙虛謹慎,青磚和木椽之間,

    嵌入商賈與官差的馬蹄聲,連綿、悠遠,

    像一張經久不衰的老唱片,

    回放在百米長的小街,

    紅了百年。

    朝廷怎么青睞了這個會館,

    沒有記載。兩省有臉面的人,

    來這里就是回家,就是

    現在像蘑菇一樣生長的地方辦事處,

    在不是自己的地盤上買個地盤,

    行走方便,買賣方便。

    后來成都鄉試的考官,

    那些皇帝派下來的欽差也不去衙門,

    在這里,深居簡出。

    磚的棱、勾心斗角的屋檐,

    挑破了大盆地里的霧。時間久了,

    京城下巡三品以上的官靴,

    都回踩這里的三道門檻。

    燕魯會館變成了公所,

    司職于接風、踐行、聯絡情感的公務,

    低調、含蓄、遮人耳目。

    至于燕魯沒戴幾片花翎的人,

    來了,也只能流離失所。

    燕魯公所除了留下名字,

    什么都沒有了,青灰色的磚和雕窗,

    片甲不留。曾經隱秘的光鮮,

    被地鐵和地鐵上八車道的霓虹,

    擠進一條昏暗的小巷。

    都市流行的喧囂在這里拐了個彎,

    面目全非的三間老屋里,

    我在。在這里看書、寫詩,

    安靜得可以獨自澎湃。

     

    少城路

    少城路在這個城市,

    留下的不止是路。大清八旗子弟,

    從北向南,千萬里騎步煙塵,

    在成都生成朝廷的威儀。

    滿蒙身上馬奶子羊奶子的膻味,

    層層脫落,已經所剩無幾。

    接掌四川的年羹堯提督指頭輕輕一撥,

    京城四合院與川西民居,

    錯落成別趣,筑一個城中城。

    稱作城,城是小了點,

    怎么也有黃白紅藍皇室血統,

    不能說小,得比小多那么一撇。

    這里的少可以是少爺的少,

    皇城少爺就區別了土著少爺。

    還可以是多少的少,

    京城之外數百座城池,惟有成都,

    八旗駐防。

    這是張獻忠毀城棄市之后,

    殘垣頹壁上的成都滿城。

    金河水在水東門變幻色彩,

    從半邊橋奔向了綿長的錦江。

    正黃、鑲黃、正白為上,

    鑲白、正紅、鑲紅為中,

    正藍、鑲藍為下。

    黃北、白東、紅西、藍南,

    四十二條兵街尊卑有序,

    以胡同形制駐扎列陣。

    氈房、帳篷、蒙古包遙遠了,

    滿蒙馬背上馱來的家眷,

    落地生根。日久天長隨了俗,

    皇城根下的主,川劇園子的客,

    與蜀的漢竹椅上品蓋碗茶,

    喝單碗酒,擺唇寒齒徹的龍門陣。

    成都盆底里的平原,一口大鍋,

    煮刀光劍影、煮抒情緩慢,

    一樣的麻辣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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