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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紅豆》2018年第5期|宋長江:邊角料
    來源:《紅豆》2018年第5期 | 宋長江  2018年06月08日08:54

    宋長江,遼寧丹東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已發表中短篇小說、散文、隨筆一百余萬字。多篇小說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作品與爭鳴》《海外文摘》等報刊轉載。其中中篇小說《絕當》入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1世紀年度小說選·2011中篇小說》一書,獲第八屆遼寧文學獎。著有小說集《靈魂有影》《或為拉布拉多而痛》《后七年之癢》。長江文藝出版社先后出版數字圖書《破解五小姨死亡之謎》等10部。

    外出習慣帶上小本本,記點所見所想,美其名曰,積累創作素材。其實,真正用于小說創作的寥寥無幾。時常翻閱,自感存點意味,便覺得放在本本里有點可惜。既然難以單獨成文,篩選少許,輯于此,想象應該有所作為吧。通過現象看本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 題記

    給我磕頭的人

    1987年3月3日 云南·昆明

    一條不知名的小街。街兩旁,是大大小小的飯店、人行道,包括街面馬路,布滿了大大小小高矮不齊的飯桌,桌連桌,凳連凳,一時分不清哪個座位屬于哪家飯店的。正不知所措,有人喊,想吃你就坐下,隨便坐。

    一句“隨便坐”,更讓我糊涂了。也就是說,你無須選擇哪一家。

    餓了,或興致所使,就近選一方桌坐下。菜很便宜,兩三元一盤。

    我還沒有點菜,幾個盤子就端上來了。有不知名的河螺,有臘肉炒的不知名的豆角……甭管什么,也甭管是否可口,吃就是了。這就是“客隨主便”的無奈和誘惑。

    正吃著,桌子底下突然鉆出個大漢,嚇我一跳。他伸出的大手幾乎摸到我的下巴:“大爺,給兩個?!?/p>

    我何止一驚!面前這位四十歲左右、高大魁梧、體魄強健的大漢,他竟然喊我“大爺”。我驚兮兮地說:“沒有沒有?!?/p>

    這是一句廢話!沒有錢還吃哪門子飯!

    當我意識到我說了一句廢話,沒起一點作用時,已明顯感覺到,我的這方小桌此刻已成了一個小小的舞臺,周圍幾十雙眼睛都在“幸災樂禍”“興風作浪”地看戲,連周圍的乞丐也停止了工作。

    我和我面前的乞丐成為了主角。

    戲開演了,我卻無權停止演出。眾目睽睽之下,他動作極快地跪在地上,給我磕起頭了。

    我慌了,我受不了了,周身發熱。

    有人提議:“給他兩毛啦?!?/p>

    當然,如此抬舉我,怎能不給?我掏出一張票子——竟是一張五元的。再掏,無分無毛。我不舍得,卻不得不慷慨大方地說:“給!

    我聽得出,我的聲音是顫抖的。我可是個平日出差為省下二三十元補貼,寧坐一天一夜硬板火車而不坐臥鋪的人。

    那乞丐眼睛一亮,快速搶下錢,又深深地一叩頭:“謝謝大爺!”

    眾人大笑。

    是笑乞丐的成功表演,還是笑贊我助人為樂的精神?

    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少了五元錢,我要為這五元錢再努力節食。

    我只知道,他得到了五元錢,或許很多很多,多到讓我望塵莫及。

    賣小報的少女

    1987年3月6日 湖南·長沙

    火車站前。一家小飯店。

    我正等候上菜,一賣小報的少女,年齡十五六歲,手臂搭著三四種報紙來到我的面前。

    從報紙的色彩上看,屬于那種刊登兇殺色情類的小報。

    “看報?”女孩問。

    我搖頭。

    “有車票可報?!?/p>

    我微笑地搖頭。

    女孩白了我一眼。

    我沒脾氣。

    臨桌的一位客人招呼女孩:“過來嘛?!?/p>

    女孩興奮地奔他而去:“買一份?”

    “全包啦全包啦?!?/p>

    這是一位愛開玩笑的廣東客。

    “一樣買一份就行了?!迸⑦€算實在。并從一沓報紙中變戲法般抽出一份封面有裸體女人的雜志,神秘地塞到廣東客的手中。

    廣東客接過翻一下,說:“黃的,不要啦,不要啦。你不怕嗎?”

    “不怕。我怕啥子?”女孩說。

    “多少錢?”廣東客問。

    “四元?!?/p>

    “沒錢,不要啦?!?/p>

    女孩沒好氣地抓回雜志:“小氣!”

    “什么?”廣東客瞪起眼睛。

    “小氣耶!”女孩做出鬼臉狀。

    “什么?”廣東客站了起來,“我買得起你耶!懂嗎?”

    “你敢買嗎?”女孩歪著頭不甘示弱。

    “敢!”

    “哼!”女孩把小胸脯一挺說,“你買得起我這個人,你買不到我的心!”

    眾人大笑。情節似乎并沒發展到這個地步呀!

    女孩自己也笑了。

    事情本該到此結束,面色赤紅的廣東客坐下后小聲說:“我要真買了你,你就發福了,不用賣報了?!?/p>

    女孩聽了這話,笑瞇瞇把手中的報紙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廣東客身旁:“那我就跟你享福去?!?/p>

    廣東客說:“可惜,我不喜歡你?!闭f著,把臉轉到了別處。

    他哪里想得到,女孩一拍桌子大聲地說:“我喜歡你!”說著就要往廣東客的腿上坐。

    廣東客慌慌站起,嘴里說:“賴,賴,賴?!?/p>

    女孩大大方方扭身坐在廣東客的位置上,挑釁道:“過來呀,過來呀!”

    廣東客臉色白了。

    我的菜擺上來了。我忘了吃了。

    廣東客的菜也上來了,他卻吃不了。

    女孩以勝利者的姿勢卷起報紙,昂首挺胸,走出飯店。

    身陷“集中營”

    1988年2月7日 湖北·潛江

    車門號為M—022的客運大巴,從宜昌出發了,前往武漢。中午十二點左右,抵達潛江境內的浩口鎮。司機將車拐進一個大院,乘務員宣布:下車吃飯,停車二十分鐘。

    我真的餓了。

    院內唯有一家飯店。尚未進門,便被一股酸腥的氣味頂住,不得不止步。

    人在旅途,哪會在家里那樣方便?再說,各地風俗差異,你總得探個究竟呀!

    我安慰自己。進吧。

    屋內,空蕩蕩,無一人就餐。

    細看,蒼蠅滿屋飛,菜價也特高。

    瞬間倒胃,惶惶退出。

    想去大院外買點可口的食品,才發現,好家伙,黑色大門緊鎖,且有四個大漢把守。當另一輛客車進來時,有“逆反”者想借機溜出去,卻被大漢像提小雞一樣提了回來,任你不滿。你若爭辯,大漢的眼睛便瞪了起來:“你不想走了?!”

    一位知識分子模樣的人不滿地說:“這簡直是集中營!”

    我可憐巴巴地從黑色大鐵門的門縫向外偷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布滿了小吃攤,熱氣騰騰。我的饞蟲被勾了上來,但我無奈。

    院內,三三兩兩的人,散落在院子里各角落,或蹲,或站,或吃自己帶的食品,或無聊地看太陽,真就像電影里監獄放風的犯人。

    終于熬到了二十分鐘,司機和乘務員從另一間小屋里出來,滿面紅光。

    大黑門終于打開。

    肚子在吶喊中向武漢挺進。

    林中“土匪”

    1988年7月10日 吉林·長白山林區

    客車從二道白河出發,向和龍縣方向駛去。

    車門上寫有“和龍縣運輸公司21號”字樣。

    車內人滿為患。好在我有自己臨窗的座位。

    我的目光完全被長白山林區的奇景所吸引,已不知行在哪個地界了。

    車慢慢爬行在一條長長的山嶺坡路時,從路旁林中擁出十多人,站在路中揮手。

    顯然,這里不是車站。但車還是停下了。

    有乘客抱怨:“太擠了,不能再上人了!”

    車內真的已經很擁擠了,我也懷疑還能否再擠進這十多人。

    二十多歲的女乘務員沒有理會乘客的抱怨,熱情地把車下的十幾人硬塞進了車廂。連后上來的人都叫了起來:“這能受得了嗎?”

    車重新開動。

    女乘務員說:“請剛上車的買票?!?/p>

    無人應答。

    女乘務員又問:“你們誰買票?”

    還是無人應答。

    車內空氣開始凝固。

    二十幾分鐘后,車到“荒溝”小站,車門剛開,這一伙人突然要下車。

    “買票!”乘務員欄住下車的人,厲聲道。

    “沒錢!”被攔住者說。

    車門隨即關上。

    “開車!”乘務員向司機喊道。

    車開動。

    這時,有兩個小伙子擠到司機旁,把住方向盤。

    車無奈停下。

    交錢與不交,開門與不開門,經過五六分鐘毫無效果的爭吵后,便進入沉默和僵持??醇軇?,門不開,把方向盤的大手就不松。

    在大多數乘客的催促下,車門無奈打開了。那十幾個人下了車。

    “簡直是土匪!”

    “當初就不該讓他們上車!”

    車內乘客議論紛紛。

    司機把頭伸出車窗,對那十幾個人說:“你們以后還想不想坐車了?”

    車下人答:“你以后還想不想走這條路了?”

    路卡

    1988年8月5日 遼寧·昌圖

    泉頭鎮。長春至沈陽公路旁。氣溫應該在三十六七度。

    我躲在一棵大樹下,等候過往的長途客車。

    樹下有一西瓜攤,生意不錯。

    忽然,從對過路坡下,躥出一位上身穿短薄汗衫,下身穿大紅褲衩的赤腳女人,奔向公路中間,不斷向過往的車輛揮手。

    我正納悶。

    一吃瓜者說:“又開始工作了?!?/p>

    工作?

    女人已站在路中央,伸開雙臂,儼然交通指揮狀。

    —— 一輛吉林01—00939號牌小轎車被攔住。

    司機放下車窗,似乎沒說一句話,從車里遞出錢。女人跑到車門旁,接過錢,“啊啊”叫了兩聲,閃過身子,小轎車啟動離開。司機向路旁的我們,還不忘揮了一下手。整個過程,簡約明朗。

    ——遼寧01—34630號車,車門標注“法院”字樣,被女人攔住后,盡管司機身穿法院制服,瞪著眼珠子高聲喊:“讓開!讓開!”但女人毫不相讓,把后背椅在車頭前。司機苦笑,掏出錢喊:“給你,給你?!?/p>

    ——開原縣殯儀館的車開來了。大概女人看到車上的花圈,快速閃身讓路。

    ——昌圖縣拉啤酒的車開過來了。女人站住,一動不動,車順順當當開過去了。吃瓜者說:“他們熟,這車一天來回七八趟?!?/p>

    ——沈陽第二紡織廠的卡車開過來了,車不但不減速,臨近女人,還將車晃了一下頭,險些撞上,司機同時伸腦袋大罵一聲,女人嚇得跑下路基。

    女人可能真的被嚇著了,一連開來多輛車她都沒有再去攔截。

    瓜攤主人告訴我,她是個瘋子,家有個半身不遂的男人。

    她或許是真正的瘋子,或許不是。

    經濟學教授

    1988年10月9日 河北·易縣

    易縣生產大柿子。我第一次見到樹上的柿子。葉落時節,樹上的柿子黃里透紅,格外鮮亮誘人。

    易縣有狼牙山,五壯士的故事就發生在這里。

    抱歉,下面我要說的,與易縣沒半點關系。

    晚上,我在招待所的房間里,一邊看電視,時不時盯著棚頂上的一只壁虎,擔心它在我睡熟時,跑到我的臉上。

    S老師?!我一驚。

    電視屏幕里,曾給我上過政治經濟學課的S老師,出現在央視“新聞聯播”里。他的身旁站著兩位法警。

    播音員播報:某大學經濟系副主任S某某與某銀行某某,相互勾結,借給某單位貸款之機,索賄人民幣六萬元整……

    若干年后,S老師騎自行車,奮力奔波的身影時常出現在大街小巷。同學告訴我,他早就不當老師了,現在是老板。

    電社:店鋪新名詞

    1994年7月5日 遼寧·彰武

    彰武縣城外,一條大街上,有一排平房商鋪。

    其中一間,一米寬的門上,掛著一塊一米見方的白色木板。上有店名。

    店名:宏軍電社

    我想……沒容我費心思,店名旁的小字告訴了答案。

    修理家用電器。

    憤怒的一腳

    2005年11月8日 遼寧·沈陽

    沈河醫院門前。

    一對夫妻從醫院走出。女人裝束時尚,男人略顯邋遢,懷抱兩歲左右的孩子。

    女人在憤怒地譴責男人沒有把孩子照顧好,男人再三強調說,一路上都是咱倆人在一起,怎么都是我的錯呢?

    “你閉嘴!”女人喝道。

    停了好一會兒,男人問:“你說現在怎么辦,讓不讓孩子住院?”

    女人不說話。

    “要住,馬上辦手續,我去車站退票。不住,咱就馬上去車站?!蹦腥诉€算是一個理智的人。

    “不???上了車孩子病重了怎么辦?”女人大聲地說。

    男人說:“那就別想其他的,馬上辦住院手續?!?/p>

    女人立即反駁道:“住,多麻煩!人生地不熟!”

    男人說:“那就走?!?/p>

    女人說:“走了出事你負責?”

    男人抱著孩子,長嘆一口氣。

    他們的爭吵已吸引了十幾個過路人。

    女人似乎并沒看到這些人,繼續嚷道:“都是你,聽我的話早走兩天,孩子也不能病在路上?!?/p>

    男人的臉在變白。

    女人說:“你一天天有什么可忙的?工作干得再好,有什么用!你……”

    男人壓低聲音問:“我問你孩子現在怎么辦!”

    女人大聲說:“我不管了,你愛怎么辦就怎么辦,我走!”

    男人終于爆發,飛起一腳,踢向女人的屁股:“你滾!”轉身奔向醫院。

    女人沒有滾,只是呆立了一會兒,慢慢地走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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