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收獲》2018年第3期|左馬右各:面花年二
    來源:《收獲》2018年第3期 | 左馬右各  2018年05月22日08:40

    少不更事的年二稀里糊涂就“反了革命”,命運也由此翻轉。出獄后,他成了問題青年、幫教對象,被社會唾棄,遭家庭排斥,成了謝莊地面上的邊緣人。但他有“手藝”,在麻將場上幾乎無敵,并以此為生計,小心地在人世的夾縫中“若有如無”地生存。他混跡大小“賭場”,臉上始終葆有花朵一般的笑意,久而久之,便被人稱“面花年二”。偶然的機會,他邂逅一個女人崔曉玲,開始了一段猶如“沒藥”般的情感游戲。年二的人生漸漸像氣泡一般脹大,終不破而滅。

    1

    年二來了,就直接奔去西屋。

    他走進的是鎮上窯匠街的一個人家。窯田鎮出瓷,是北方名窯磁州窯的燒制地。這鎮上最有特色的是房子,由不同形狀的鍋盔砌壘而成,它們圍成一個個家院,被蜿蜒交匯的小街分開,便形成窯匠街像傳說一般的錯落景致。在窯田鎮一帶,傳唱著一首民謠,準確點說該是童謠。它一直在經過孩子們的嘴唱出來:“窯匠街,五里長,到處都是鍋盔墻。鍋盔墻,鍋盔房,鍋盔房里藏娘娘?!睕]人考證過窯匠街是否出過娘娘,誰也不知道這歌謠唱的是什么意思,但街上的女孩們跳房子、玩游戲時都這么唱。

    給年二開門的是牛姐,四十五六歲,微胖,有點雙下巴,薄薄的單眼皮透著精明,她是鎮上最大私營瓷廠老板田福光的女人。在西屋等著他們的一個女人是崔曉玲,這家的女主人,窯田鎮委書記吳東的老婆;另一個女人是鎮派出所長張繼衛的老婆黃玉桐。她們是好姐妹,都三十多歲。年二進門,白凈像紙的臉上就開始如堆如涌地浮升笑意,那飽滿的樣子,眼瞅著就從眼角、嘴角、鼻溝和兩頰往下掉。他這笑滑下臉,就揉進屋內的光影,灑在那兩個女人心上。

    年二和牛姐剛落座,崔曉玲就有點迫不及待地抓起色子,打點抓風。按自然風排序,東南西北,一陣椅子響動過后,他們重新落座。繼續打點,崔曉玲點數最大,她是莊家。她雙手把色子合在掌心,反復揉搓,然后拋了出去。兩只色子旋轉著碰到麻將牌,又轉回來,停下。五點。自守。她抓起色子,搖動一番,又拋了出去。然后,按著兩次色子的點數,開始切牌,抓牌。牌局開始了,年二的又一天,也開始了。

    年二的時間,一月有二十幾天待在這個院子。他臉像開花一樣陪著這幾個女人打麻將,扯閑話,虛度一種叫光陰的東西。其實沒有光陰是虛度的,所謂虛度,也像似和某些東西隱秘地連在一起。人在過生活,會在某個時刻覺得虛無。但這虛無又都有著內容,只不過意義不同,便產生不同的感覺。感覺好時,一切都是滿的;感覺不好,就虛無了。年二和這幾個女人打牌,消磨時間,生活的意義幾乎就是壘牌、摸牌、和牌,又壘牌、摸牌、和牌;然后是贏錢、輸錢,又贏錢、又輸錢。這個過程說著簡單,要是像說的這么簡單也就沒意思了。人在麻將桌前坐下,也可以說一種人生游戲,就已開始。任何事,只要一有開始,也就有了意義。

    自從進入這個圈子,上了道,年二的人生就被打上戳記。他的日子,命定就在一張張麻將牌上。在那一面刻滿餅、條、萬、東西南北風、發財、白板、紅中圖案或字樣的小方塊上,就是年二生命的紛繁世界。他隨便抓起的一張牌,都有摸到自己身體某個部位的真實感。那里有溫度,有心跳,還有呼吸。這叫什么,在年二看來,就是命,他的命。他這輩子的命。一個人把一種東西當作命來對待,這個人就有點可怕。在麻將桌上,年二就是一個可怕的人。雖然他滿臉堆著友善、恬然、自在、像是永遠也不會衰落的笑意。

    和這幾個女人一起打麻將,年二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愉悅感。他不僅融入得快,融進去得更快。不久,他們已是自己人了。這麻將場上的自己人,不比那些酒友、牌友、棋友、書友差,一旦知心,也是近得很。再說了,這是一個封閉的圈子。能被這個圈子認可,固定下來,年二感到滿足。但年二是個謹慎的人,他從不張揚,外邊沒人知道年二還有這樣一個秘密圈子。這也是年二讓牛姐放心,讓崔曉玲和黃玉桐敢大膽接納他、戲謔他的基礎。何況,年二天性中、骨子里就有一種被女人喜歡的稟賦。從勞教所出來,游戲幾年社會,年二應付這種場合就更如魚得水。天長日久,他們之間說話斗嘴、插科打諢、相互取樂就成為一種享受。牛姐愛拿年二說事,年二也給牛姐面子,附和著她,哄那倆女人高興。其實,在他們這個圈子內,牛姐隨意說貶年二,目的簡單,就是討好崔曉玲和黃玉桐。她和那兩位說話,雖也不用嘴邊掛鎖,但要比說年二客氣得多、講究得多。牛姐人不高,說話嗓門卻亮,音色也糙,說出來的話有股胡椒粉的麻嗆味。年二一胡牌,她就罵罵咧咧地說:

    “操!你個‘花年二’,老娘們的錢都叫你贏走了?!?/p>

    她罵年二時,總有意無意地把“面花”前面的“面”字省掉,直呼“花年二”。這叫法后來又慢慢簡化,直接成“花二”了。

    年二這時就笑嘻嘻地說:“牛姐,別操……我……怕你?!彼e起一只手,“莊重聲明一下,只有你是老娘們。??!這崔姐和黃姐還是小媳婦兒呢?!?/p>

    年二的話剛從一張笑臉上擠出來,那兩個女人就笑趴在麻將桌上。年二立即收住笑,嚴肅起來,很嚴肅的樣子。但在這兩個女人看來,年二這嚴肅起來的模樣,比笑還要逗人,只不過換個方式。她們就仰臉俯胸、張牙舞爪地放肆著大笑起來。

    牛姐也不急,就又罵一頓年二??斓街形?,牛姐安排好送飯的人來了。年二起身兜起麻將,看一眼崔曉玲,瞄一眼黃玉桐,笑笑說:“我伺候幾位姐姐吃飯?!?/p>

    吃完飯,這牌局接著來。崔曉玲高興了,他們還要打通宵。崔曉玲想讓年二陪她上床,十點以前這牌局準散。他們這幾個人在一起行事,早已心照不宣。年二色膽大,敢上鎮委書記的老婆。他不僅敢上崔曉玲的床,還上黃玉桐的床。不是年二不怕,是年二看出來她們不讓他怕。要不是這樣,給他一萬個膽,他年二也不敢。他是被專政過的人。他懂得利害輕重。但這女人主動召他上床,年二就領會其中玄機。她們是拿他找樂,填心里的虛空。年二只要規矩,上了就當沒上,就好。他沒有必要怕。但他知道,該怎樣順著這兩個女人的性子來。

    有一次,年二和黃玉桐完事后。黃玉桐用手扒拉一下年二那軟下來的東西,說:“花二,小二。哪一天,你讓我不高興了,我就叫張繼衛拿槍崩了你?!?/p>

    年二就裝傻,“你這是說哪一天???”

    “有那么一天?!?黃玉桐白他一眼。

    年二眼里晃著水意,盯住黃玉桐,“那我先把這一夜過好再說?!?/p>

    他這一夜就讓黃玉桐很高興。有時,高興過的黃玉桐,就讓年二拿她和崔曉玲比。她瞪著圓鼓鼓的杏仁眼瞧著年二問:“我和曉玲誰好?”

    年二想都不想,閃眼一笑,“都騷?!?/p>

    黃玉桐一愣神,揪住年二的耳朵,“她怎么騷?”

    年二用兩根手指輕輕捻著黃玉桐身體一側像精致的小?;ㄉ姿频娜轭^,有點邪性地說:“你怎么騷,她就怎么騷?!?/p>

    年二這樣說,黃玉桐不但沒惱,還仰面躺到枕頭上,大笑不止。

    年二就支起身子,目光柔柔地看著黃玉桐笑,直到她在他注視她的笑盈盈的目光中安靜下來。

    這時,黃玉桐就會產生錯覺,一種似是而非的恍惚感,她覺得年二身上有另一個她,這個她,走出年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邊,像她一樣看著她。等她穩住神,便拿眼盱著年二看。她想看見那個自己。她沒看見。

    年二說:“我說對了?”

    黃玉桐點點頭。

    年二的身子壓下來,黃玉銅的小腹一收,接住了他。

    【選讀完,全文刊載于2018年第3期《收獲》】

    无码中文字幕人成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