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初心
2017年的最后兩天,我來到延安。辭舊迎新之際,到延安進行下基層演出,給當地老百姓送去文藝精品,有著特別的意義。
數九寒天,延安的氣溫已有零下十四五度,演出將在露天舞臺舉辦,排練、走臺一絲不茍地進行著。準備事項結束后,趁著一個多小時的空隙,我掐著時間趕緊坐上了車,因為,我想去魯藝舊址看一看。
1938年4月10日,魯迅藝術學院在延安正式成立。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一大批有理想的青年來到延安,來到魯藝,在那里成長為革命文藝家,創作了大量的膾炙人口的作品。沒一會兒,我到了橋兒溝,那早已熟悉的教堂、窯洞出現在眼前。我看到了很多閃光的名字:茅盾、冼星海、艾青、何其芳、張庚、呂驥……我看到了當年學生們使用的樂器、畫具。我看到了作為教室的窯洞有多么簡樸。我聽到了很多故事:有一次演出時,延安大雪紛飛,演出結束后,演員們收到了毛澤東同志派人送來的兩碗豬油。原來演員們當時生活條件很艱苦,天氣那么冷,臉上的妝很難卸,臉很容易皴。用豬油的話,可以起到保護作用??墒?,豬油在當時是很珍貴的,他們舍不得把這么好的豬油用在臉上,有人提議把豬油跟小米一起做成飯,于是在寒冷的大雪天里,演員們在演出后吃到一頓熱乎的豬油小米飯。我還看到了“年輕”的王昆老師,那時她還是個小姑娘,演出的《白毛女》從延安紅遍全國。2011年,我在新版民族歌劇《白毛女》中飾演楊白勞,王昆老師已是80多歲高齡,仍以最大的熱情和努力指導排練,那是文藝的精神在傳承。我眼前仿佛出現了她當年排演《白毛女》的情景,場地雖然簡陋,人卻是精神昂揚的。
在這方空間里,留下的不僅是我們眼睛所能見的、蘊含著歷史文化意義的實物,更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縈繞著。在那樣困難的條件下,文藝工作者們用自己的赤誠和努力,創作出了一大批經典,為抗戰服務、為人民大眾服務,多么激蕩!這是我們今天的文藝工作者應該傳承和弘揚的精神。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里的空氣能夠滌蕩心靈,心中充滿了幸福感,“這是文化的力量”,我在日記里寫道。
感受著老一輩文藝家激蕩的精神靈魂,我問自己,今天,我們這一代文藝工作者應該怎么做?
2017年,我最為難忘的便是作為黨代表參加了黨的十九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走入新時代,十九大報告中多次提到人民,提到文化。滿足人民過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須提供豐富的精神食糧,需要文藝工作者盡心竭力。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我們不能忘記過去,也不能忽視現在,我們傳承歷史給我們留下的優秀文化遺產,唱響新時代的旋律,永遠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
十九大結束后,我滿懷激情地投入到十九大精神宣講活動中,到現在已經達到百萬人,我想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分享給更多的人。我走進社區,把十九大精神和京劇結合在一起,把報告的宏大敘事化進老百姓的生活里,用文藝展演的形式跟老百姓拉近距離,進而講述、交流。我走進大學,跟大學生、跟年輕人打成一片,笑稱在大學里就是大家都來學。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弘揚離不開年輕人,現在京劇觀眾里年輕人逐漸增多,這是讓人欣慰、欣喜的現象。演一出戲不只是一個演出,要通過戲能夠去感染人,也要使自己得到提高。
中國是純凈和智慧的國家,有大胸懷、大氣度,隨著“一帶一路”影響力的日益擴大,中國的發展世界矚目。文化是水,它的力量強大而柔和。增強文化的力度和力量,推動社會發展,需要文藝工作者的責任擔當、使命擔當、勇于作為,譜寫中華民族在新時代的新篇章。于我而言,是真正把心踏實地扎下來,扎在人民中間,不斷出新戲、出好戲。
晚上,演出開始了,天已經全黑,氣溫也更低了。話筒拿在手里冰涼冰涼的,甚至已經冷得有點黏手,臉也凍得有點僵。但舞臺是明亮的,臺下的觀眾們是熱情的。我想起了魯藝的窯洞,想起了老藝術家們在雪夜里演出的盛況,心中涌動著暖流,力量在身體里聚集。迎著新年的期待,我走上舞臺,把這股力量高聲唱了出來:
我是中國人,
浩然正氣滿乾坤,
自信生來有傲骨,
不在人前矮三分,
中國人,
同是華夏好子孫,
中國人,
海角天涯一條根,
你和我逢盛世擔大任,
做一個坦坦蕩蕩磊磊落落堂堂正正中國人……
(作者系十九大代表、全國政協委員、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