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戰歌
1935年一個漆黑的夜晚,一位“自己的同志”悄悄來到青年音樂家聶耳住的小閣樓上,遞給他一個香煙盒,鄭重地說:“這是詩人田漢在獄中寫的《義勇軍進行曲》,請你為它譜曲……”
深夜,聶耳一遍遍吟誦著慷慨激昂的歌詞,腦海里涌起了一個個中華兒女們奮起抗爭的畫面?!捌饋?,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后的吼聲……”滾燙的歌詞讓聶耳心情激蕩、徹夜難眠。已近子夜時分,他盡量壓低聲音哼著、寫著,捕捉著在黑夜里像火焰一樣燃燒著的旋律。一支偉大的樂曲,就這樣在關系著民族危亡的沉沉黑夜里誕生了。
這支燃燒的戰歌就像喚起全民族奮起抗戰的號角,從此響徹在中國大地上。在征集新中國的國歌時,這首歌在新政協會上獲得一致通過。高昂雄壯的旋律,在全世界的每一個地方,在每一位中華兒女的耳邊和心頭,時刻都會唱響和飛翔起來。
聶耳是云南省玉溪人,1912年出生在昆明。聶耳從小喜愛音樂,他原名聶守信,后來之所以改名為聶耳,據說就是因為他的耳朵特別靈敏,1918年,他在昆明師范附屬小學念書時,自學了笛子、二胡、三弦和月琴等樂器,并擔任學?!皟和瘶逢牎钡闹笓]。
在聶耳的幼年時代,他的父親聶鴻儀在昆明甬道街72號開了一家成春堂藥店。不久,父親去世,藥店由母親經營,原本殷實的家境開始中落。所以,在幼年聶耳的記憶里,母親經常坐在燈下,撥拉著算盤算完賬后,便是嘆氣和發愁。聶耳曾暗許心愿:今后一定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他的母親能唱各種民歌,包括在昆明等地民間廣泛流傳的洞經調、花燈調、洋琴調等,動聽的歌曲與歌曲里的故事,讓聶耳很著迷。
正是從母親唱的歌中,聶耳知道了蔡鍔這個名字。蔡鍔將軍在云南討袁護國的壯舉,在少年聶耳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16歲那年,聶耳背著家人偷偷報名參了軍,被編入十六軍湖南新兵隊受訓,后來他又去投考黃埔軍校,沒有錄取。不久,他被軍隊遣散,從武的道路就此中斷了。1931年4月,聶耳考入音樂家黎錦暉主辦的“明月歌舞劇社”,擔任小提琴手。第二年11月,他進入著名的聯華影業公司工作,參加了“蘇聯之友社”音樂小組,參與組織了“中國新興音樂研究會”和“左翼戲劇家聯盟”音樂組的活動。
聶耳曾在北平生活過一段時間。當時,他窮得買不起一件棉衣,卻經常深入生活在天橋底下的貧苦藝人中間,用有限的幾個錢來收集北方民間音樂素材,聆聽賣嗓子、賣武功藝人的叫賣聲。
在上海期間,他也經常踏著晨霜夜路,深入工廠去體驗女工們上班的辛苦,還與小報童們交上了朋友,從而創作出《新女性》《賣報歌》這樣的歌曲。沒有穩定的居處和起碼的創作條件,他在上海用了一年的時間苦苦積攢,才買回了一把夢寐以求的廉價小提琴。
聶耳本來就是一位志存高遠的熱血青年,入黨之后,他用音樂做武器投入了偉大的抗戰救亡的洪流之中。他創作的《開路先鋒》《賣報歌》《畢業歌》《鐵蹄下的歌女》等一首首激動人心的戰歌,帶著振奮人心的力量,飛向了抗日戰場。這些作品都來自他深入社會生活最底層所獲得的感情與素材。他在1933年6月3日的日記里寫過這樣的話:“音樂與其他藝術、詩、小說、戲劇一樣,它是代替大眾在吶喊,大眾必然會要求音樂新的內容和演奏,并要求作曲家的新態度?!?/p>
令人惋惜的是,當《義勇軍進行曲》作為電影《風云兒女》的主題歌首次在銀幕上響起時,年輕的音樂家已經不在人世了。音樂家死了,但是他留下的音樂永遠不會消逝。偉大的《義勇軍進行曲》,將與中華民族生生不息、飽受挫折而又自強不息的歷史與精神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