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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美蘭:“金孔雀”一飛60年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4月29日11:16 來源:中國藝術報 郭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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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著名傣族舞蹈表演藝術家刀美蘭從藝60周年,她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紀念:4月9日,走進曼掌村,進行“故鄉行”,與鄉親們一起跳起傣族舞蹈,參觀傣族傳統文化展演,共迎傣歷新年(圖1);4月10日,走進刀美蘭藝術希望學校,輔導孩子們練基本功,觀看孩子們表演舞蹈,鼓勵他們學好民族文化(圖2);4月11日,趕赴深山中的曼旦村,考察象腳鼓舞傳習所,與民間藝人交流傣族的文化傳承,并切磋舞技(圖3)。

    傣族人民、傣族生活、傣族文化,是刀美蘭藝術的“根” 。無論何時,她都不忘為最需要的基層群眾演出,回饋衣食父母,弘揚民族文化。圖為1981年,刀美蘭到云南昭通鎮雄縣,為群眾面對面表演孔雀舞。  傣族人民、傣族生活、傣族文化,是刀美蘭藝術的“根” 。無論何時,她都不忘為最需要的基層群眾演出,回饋衣食父母,弘揚民族文化。圖為1981年,刀美蘭到云南昭通鎮雄縣,為群眾面對面表演孔雀舞。
     刀美蘭十幾歲時在傣族舞劇《召樹屯與楠木諾娜》中飾演孔雀公主(右圖),1964年在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中擔任傣族舞蹈領舞(中圖),進入新世紀依然活躍在舞臺上,2009年時還參加了慶祝中國文聯成立60周年文藝晚會《百花賦》的演出(左圖)。60年來,她在舞臺上塑造了一個個經典的角色,“傣家的金孔雀”享有極高的知名度。  刀美蘭十幾歲時在傣族舞劇《召樹屯與楠木諾娜》中飾演孔雀公主(右圖),1964年在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中擔任傣族舞蹈領舞(中圖),進入新世紀依然活躍在舞臺上,2009年時還參加了慶祝中國文聯成立60周年文藝晚會《百花賦》的演出(左圖)。60年來,她在舞臺上塑造了一個個經典的角色,“傣家的金孔雀”享有極高的知名度。
    刀美蘭代表作《水》 刀美蘭代表作《水》

      記者跟隨刀美蘭深入傣族村寨、學校,見證了她扎根生活、奉獻人民的藝術情懷,以及為傳承傣族文化所做的不懈努力。

      4月9日,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景洪市勐養鎮曼掌村。

      微微刺目的陽光,略感濕熱的空氣,高聳的椰子樹,成串的青香蕉,金碧輝煌的南傳上座部佛教寺廟,還有滿目蒼翠欲滴中散布各處的一座座兩三層竹樓,盡顯一派亞熱帶風光和傣族風情。

      正值傣歷1377年新年前夕,村里的文化活動廣場上格外熱鬧,男女老幼,個個身著鮮艷的民族服飾,笑意盈盈。

      “象腳鼓一響,心兒跳呀腳發癢;象腳鼓一響,潑水節呀來狂歡;象腳鼓一響,孔雀舞呀舞吉祥。大家快來勐沙松,我們的生活離不開,安賓勐沙松……”

      隨著傣族歌曲《勐沙松》響起,女人們排起整齊的方陣,集體跳起傳統民族舞蹈。在方陣正中間,一位粉色衣服的領舞者,身姿飄逸,隨著音樂的節奏作出表現祝福、美滿、水影、鳥語、望月、迎風等具有鮮明民族風格的動作。在她的帶領下,女人們婀娜起舞, 200多人的場面,壯觀、熱烈。

      音樂變化,女人們也隨之變換陣形,漸漸走成了一個大圈。男人們出場,打著象腳鼓、敲著铓鑼,吹著葫蘆絲,走到了中間。粉衣舞者也來到了他們的隊伍之中,從旁邊一位村民手上接過象腳鼓,斜挎在身上,和村里一位頭發斑白的老藝人對跳起來,既是斗舞,更是切磋,舉手、投足、轉身、擺動、起伏……矯健異常,配合默契,引來觀者連連鼓掌。

      此時全場氣氛更加高昂,廣場上所有人都加入進來載歌載舞,齊聲歡呼:“水-水,水-水-水,水! ” (注:“水”在傣語里,是“干杯”的意思) ,以傣家人特有的方式,表達新年的祝福。

      “大姐,你還沒事,我們都累死咯。 ”舞蹈結束,老藝人禁不住對粉衣舞者贊嘆。

      這位粉衣舞者,是著名傣族舞蹈表演藝術家刀美蘭。

      許多人不會想到,刀美蘭今年已經71歲,從藝整整60年。

      一、一次特殊的“故鄉行”

      這是刀美蘭的一次特殊的“故鄉行”活動。

      說“特殊”,是因為曼掌村并不是刀美蘭的出生地。

      在傣語里, “曼”是村寨的意思,“掌”是大象的意思,“曼掌村”就是“大象寨” 。這是一個傣族傳統文化遺存保留較為完整的村寨,是云南省確立的“文化農莊” ,做到了“家家是傳習館、戶戶是加工坊、樓樓是展銷點,個個是文化人” ,稱得上是“傣族傳統文化博覽園” 。包括傣族傳統民居,貝葉經、象腳鼓、葫蘆絲制作、表演技藝,傣族慢輪制陶、織錦、紙傘、造紙、燒酒、剪紙技藝,以及傣族章哈等特有曲種在內的傣族特有的各種文化遺產,在這里都得到很好的保護和展示。

      “刀美蘭老師是傣族人民的驕傲,刀美蘭老師的舞蹈是傣族文化的驕傲。 ”主辦這次“故鄉行”活動的西雙版納州傣學會會長刀正良介紹,“她和她的舞蹈,已經成為我們傣族人民和傣族文化的一個代名詞。她不愧是傣家的好女兒,傣族文化最好的傳承人。 ”

      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對刀美蘭而言,傣族人民都是自己的親人,傣族村寨都算自己的故鄉,而傣族文化永遠是自己的根脈所在。此次來到這個得以集中體現傣族文化的曼掌村,就是“返鄉” ,當然也是“尋根” 。

      說“特殊” ,還因為這次“故鄉行”活動是刀美蘭從藝60周年紀念活動的重要一站。

      從十幾歲時先后進入西雙版納州文工團、云南省歌舞團、東方歌舞團,到新世紀還能在舞臺上看到她活躍的身影,從藝60年來,刀美蘭登上過大大小小的舞臺,塑造了一個個經典的角色,被譽為“傣家的金孔雀” 。但是,不管走多遠、飛多高,在她的心中,生養自己的這方水土和人民,永遠是自己前行路上力量的源泉。因此,這次紀念自己從藝60周年,她嘗試一種特別的方式:不邀請領導,不邀請專家,而是走進故鄉的村寨,與父老鄉親們同樂,懷著感恩之心,用藝術反哺人民。

      60年,一個甲子,一個輪回。60年前,“金孔雀”從小竹樓飛出西雙版納、飛遍祖國、飛向世界; 60年后,她又選擇回到生養自己的故土之上,回到哺育自己的父老中間,在起點處紀念和回顧自己的從藝之路。用刀美蘭的話說,只有一個原因:“在新中國的陽光照耀下,60年的歲月里,大大小小的舞臺我都登過,但是今天這個舞臺,比什么都大。生活的大舞臺,人民的大舞臺,弘揚民族文化的大舞臺,是最了不起的。 ”

      二、傣家竹樓飛出“金孔雀”

      人們認識刀美蘭,是從一部叫做《召樹屯與楠木諾娜》的傣族舞劇開始的。

      上世紀50年代,西雙版納州文工團將這部舞劇搬上舞臺。刀美蘭在其中飾演女主角孔雀公主楠木諾娜。

      在進入西雙版納州文工團之前,刀美蘭過著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

      “我生在景洪的宣慰街,背靠深山老林,面向瀾滄江、流沙河。這個地方,哎呀,那真美呀。我記得我和我的表姐表妹們,梳著小鬏鬏,光著小腳丫,穿著小背心,穿著小筒裙,全部上山。上山就像到天堂一樣,空氣就別提了,那個大樹,獨木成林啊。山上應有盡有,什么孔雀呀,蝴蝶呀,就和這些作伴。水果,什么都有。我們從來都不買水果,滿地都是。菠蘿蜜,這么大!小孩都踢過來踢過去的,F在啊,好家伙,一個十幾塊。芒果樹、椰子樹、菩提樹,還有好多,漢語名字我叫不上來。我們會采蘑菇,采菌子,會采各種各樣的野菜。那個野菜,拿回去用水一煮,我們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叫味精,也沒有醬油,就放點鹽,那叫一個鮮美。所以傣族姑娘漂亮,一個個都水靈靈的,哪像現在還要擦什么,搞什么美容。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傣族人民也因此善良、好客、文明、和諧。 ”

      回憶起小時候這些經歷,刀美蘭異常興奮,時不時手舞足蹈,比比劃劃,像個孩子。

      “我沒有進過什么舞蹈學院,舞蹈學校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哈。我到國外去,好多老外記者問我是哪個學院畢業的,我說我連小學也沒上過。說實在的。哈哈哈。 ”刀美蘭說到這一段,總是忍不住大笑。

      但團里選擇刀美蘭演孔雀公主,并非毫無緣由。

      “小時候,我看爺爺跳舞,父親也教過我,他們都是能歌善舞的人。我自己也承認,我有這方面的天才,腰腿那么軟,爹媽給的,沒辦法。 ”

      “演孔雀公主,老師要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我的傣族名字是‘楠蝶蒂娜’ ,翻譯成漢語就是‘仙女的百合花’ 。我是‘皇族’出身,這個禮儀啊、禮貌啊、神態啊、氣色啊,跟別人真的不一樣,沒辦法。 ”

      刀美蘭并不掩飾她的自信與自豪。

      《召樹屯與楠木諾娜》改編自傣族敘事長詩《召樹屯》 。講述的是:孔雀公主楠木諾娜與六位姐姐到金湖洗澡,被王子召樹屯發現;王子把楠木諾娜的孔雀羽衣偷偷藏了起來,使她無法飛回;后來,王子把孔雀羽衣還給了楠木諾娜,兩人一見鐘情,在金湖邊定了情。這是一個在傣族人民中流傳已久的美麗傳說。

      從小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刀美蘭對這個故事當然不陌生。那時,一到晚上乘涼,她就喜歡坐在自家竹樓的小涼臺上,聽媽媽、奶奶講這些優美的民間傳說故事,常常沉醉其中。

      但如今,要怎么把這個傳說中的人物變成舞蹈形象呢?

      刀美蘭馬上想到,小時候,她跟著奶奶去佛寺里拜佛,對墻上豐富多彩的壁畫故事總是充滿好奇,常常獨自一人一面看,一面想,還不忘模仿壁畫中人物各種栩栩如生的姿態。在她的出生地,有一座白象寺,那里的壁畫上,就有敘事長詩《召樹屯》中楠木諾娜跳舞的畫面。 “楠木諾娜的那個媚態,那個眼神,我印象很深。那時候我才六歲,就在想,將來我長大了,肯定要像這個孔雀公主一樣。所以,這個民族的文化、傳統的東西,在我身上,誰也拿不走。 ”

      于是,刀美蘭專程又到白象寺觀摩這里的壁畫,并拜訪當地的老人,再次聆聽這美麗動人的故事,細細揣摩楠木諾娜的形象。同時,州文工團也組織演員們深入到生活中去,向老藝人請教,從著裝到梳發,站、坐、走的各種姿態,都進行了細致的學習。

      “老師教我的時候,問,小美蘭,你懂嗎?我說懂。教了一遍,我就全部掌握了。一招一式,那個眼神,那個媚態,就是美蘭味,一直到現在。 ”刀美蘭說。

      《召樹屯與楠木諾娜》一炮打響。不僅因為這是傣族第一部舞劇,也不僅因為相對于傣族舊有的孔雀舞,這是第一次女子獨舞的孔雀舞,而且第一次不戴孔雀面具來跳,更因為刀美蘭的“美蘭味”表演。從此,刀美蘭“傣家的金孔雀”的稱號就叫開了。

      刀美蘭開始收獲來自各方面的榮譽!暗叵脒@部劇,我覺得更大的收獲還是,我開始強烈地意識到,一個演員的表演藝術是離不開人民、離不開生活的。 ”刀美蘭告訴記者。

      三、“不了解、不理解傣族生活,就無法表現傣族舞蹈的靈魂。我認為這就是我全部舞蹈的奧秘所在!

      傣族人民,傣家的生活和文化,成就了刀美蘭的藝術。在之后的藝術道路上,刀美蘭的幾乎每一部作品,每一次表演,都始終沒有離開過這些因子。

      因為《召樹屯與楠木諾娜》的成功,刀美蘭被調入云南省歌舞團。1959年,刀美蘭領銜主演的傣族舞蹈《趕擺》和《小卜少》 ,作為國慶十周年獻禮匯報演出在北京上演,將首都觀眾帶到了莽莽蒼蒼、荊藤飛舞的西雙版納原始森林,帶到了風光旖旎的瀾滄江畔,再次獲得成功。兩年后的1961年,她又躋身東方歌舞團,在那里,她廣泛借鑒國內外各民族舞蹈藝術,推出了《大象》 《歡樂》 《共飲一江水》等多部作品。1964年,刀美蘭參加了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的演出,那時,她剛剛二十歲出頭。

      真正標志刀美蘭舞蹈藝術走向完全成熟的,是“文革”后,在第一次全國舞蹈比賽中,她推出《金色的孔雀》和《水》兩部作品。特別是《水》 ,被公認為中國20世紀舞蹈經典。

      《水》為什么會成功?順著傣族人民的生活和文化這條線索,我們不難找到其中的答案。

      傣族有句諺語:大象跟著森林走,傣族尾著清水走。這個古老的民族,自古就臨水而居,民俗風情、傳說故事,都與水結下不解之緣。傣家人生老病死都離不開水。小孩一出世,首先要用清水將身子洗凈;家里人生病,要到佛寺里為他賧佛、滴水;人死了,要到佛寺為他舉行滴水祭祀。寺廟中男童升和尚、和尚升二佛爺、佛爺升高僧,都要用清水洗禮。就連西雙版納舊時的最高統治者“召片領”登基,也要舉行隆重的“洗圣水”儀式。傣族的“潑水節” ,更是這個民族與水解不開的淵源和傳統的集中體現。

      小時候,刀美蘭就生活在這樣一個“水”的世界。特別是每當勞作一天后,夕陽透過翠綠的鳳尾竹,灑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輝,刀美蘭和小姐妹們來到瀾滄江邊,放下擔子,按照傣家女子洗浴的習慣方式,把筒裙緊到胸前,在水中一面慢慢蹲下,一面將筒裙從頭上撩起,放在岸邊,然后就開始盡情地戲游,待興盡欲歸時,再將筒裙從頭上慢慢放下,隨之從水中慢慢立起,接著將筒裙圍在胸前,開始梳理烏黑的長發……這是她一天最快樂的時候。即使在幾十年后的今天,向記者回憶那時的情景,刀美蘭依然掩飾不住興奮。

      傣族的傳統,生活的積淀,最終幻化成了《水》中這樣的場景:瀾滄江畔,朝霞摸天際,紅云映水暖。一位美麗的傣家姑娘,挑著一對瓦罐,邁著歡快的步伐來到江邊。她盛滿罐中的水后,將長發浸泡在緩緩流淌的江水中,盡情地梳洗。這是一幅多么美妙、渾然天成的風俗畫和風情畫啊。

      “人們一提起傣族舞蹈,自然聯想到身體的‘三道彎’ 、手勢的‘孔雀頭形’ 、腳上的‘蹲提腿’等等,卻沒有對這些外形作深入研討。許多人學習舞蹈,學會了不少形似的動作,但卻沒有傣族舞蹈的味道,或者說風格不濃,這是為什么呢? ”

      “ 《水》這個舞蹈,從舞蹈的技巧上看,確實沒有驚人的難度,人人都可在學習中掌握,然而對《水》這個原型的認識和理解,卻不是學會動作就能大功告成。你對《水》所反映的生活熟悉嗎?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你都熟悉嗎?傣家姑娘每天都要到江水里去洗浴,你知道嗎? ”

      “我小時候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作為傣民族的一員,我自幼接受傣族傳統文化的熏陶。傣族的詩歌、音樂、繪畫、泰緬化的歌舞劇等等,對我舞蹈藝術的功底起著極大的作用。但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我獨特的傣民族生活,這種生活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和經濟文化背景,有民族的厚實土壤,不了解、不理解這種生活,就無法表現傣族舞蹈的靈魂。我認為這就是我全部舞蹈的奧秘所在。 ”

      ……

      在這些對于《水》的闡釋中,我們看到了刀美蘭對舞蹈真諦的思考,對藝術真諦的思考。正是這樣一個個來自生活的節目,造就了在中國舞壇、甚至世界舞壇上獨樹一幟的“美蘭味”的傣族舞蹈。它風情醇厚、樸實無華,就像清清的泉水,在舞臺上自然流淌;就像美麗的金孔雀,舒展自如,典雅逼真。以至于我國新舞蹈的奠基者、開拓者、中國舞蹈家協會原主席吳曉邦專門寫詩稱贊刀美蘭“千言萬語也傾訴不盡你美妙的舞姿,這哪里是人在舞蹈?分明是舞神從天上降臨! ”

      四、“人民群眾有需要,自己就有舞臺,只要還能為群眾演,就決不放棄!

      上世紀80年代初,刀美蘭將包括《水》在內的自己的幾部代表性舞蹈節目和一些新編節目匯集起來,在10個大城市進行了一場“刀美蘭獨舞晚會”巡演,在全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刀美蘭組建了“刀美蘭演出隊” ,專門走到邊疆,走到基層,走到一線,義務為群眾演出,又在全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這兩起“轟動性”事件的促成,與一個人密不可分,他就是刀美蘭的丈夫王施曄。

      王施曄原來是一名“一專三會八能”的文藝兵,多才多藝。解放初期,隨軍隊到達云南。他回憶,那時,西南邊疆形勢還不穩定,他們部隊不打仗時是“文工隊” ,打仗時就變成“武工隊” ,平時為戰士們演出,也為駐地群眾演出。有段時間,他被派到西雙版納輔導當地文藝工作者。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見到了當時在州文工團的刀美蘭!叭缫活w燦爛的明星在我的眼前閃爍”“像一片絢麗的彩霞在我的身邊飄落” ,王施曄用這樣的詩句表達他對刀美蘭的驚艷印象。而刀美蘭對這位軍人“大哥哥”也很有好感。很快,兩人便開始了交往。盡管這段戀情中間有過曲折,但相同的藝術追求,最終還是讓兩人走到了一起。

      這個相同的藝術追求,就是用自己的藝術,為最需要的人服務。

      這個信念是如此地堅定,即使在“文革”那最艱難的歲月里,也不曾改變。

      “ ‘文革’開始后,我被貼上‘頭人的女兒’的大字報,遭到了沖擊,被迫從東方歌舞團回到了云南,被安排到建筑機械廠當了一名描圖員。離開了自己心愛的舞臺,我心情非常低落。但是,無論走到哪兒,人們一認出我就要我跳舞。在醫院,醫生和護士開玩笑:‘你不給我們跳舞,我們就不給你看病。 ’澡堂的服務員也說:‘你不給我們跳舞,就不給你放水。不要怕,給大家跳吧,沒人會說是“封資修” 。 ’群眾對我的愛,讓我深受感動,也讓我更加下定了決心,人民群眾有需要,自己就有舞臺,只要還能為群眾演,就決不放棄。 ”刀美蘭說。

      于是,即使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工廠、農村、部隊、學校,也到處都能看到刀美蘭的翩翩舞姿。

      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演員“走穴”潮、“下!背庇縿。刀美蘭也曾一度迷茫,但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信念,要做“人民的藝術家” ,而不是“人民幣的藝術家” 。

      “經濟大潮中,很多人一切為了錢。但是對于藝術家來說,生活上追求太多,思想上就亂了,藝術也就絕不會長久。搞舞蹈的,不管你腿能抬多高,能轉多少圈,如果思想上不對,一切等于零。德高了藝才高。你自己低調了,人家才把你抬高。 ”

      于是,在王施曄的支持下,刀美蘭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組建一支“刀美蘭演出隊” ,專門到基層為群眾義務演出。

      當時演出隊下到基層演出的一些情景,參與演出的王施曄記憶猶新:

      為了讓山區群眾也看到演出,他們在一個剛用碎石鋪成的10平方米的土臺上,為遠近趕來的7000多名群眾進行廣場演出,盡管碎石把舞蹈演員的腳扎破了,但他們顧不上疼痛,仍然按節目要求轉體、跳躍,像在劇場里演出一樣認真;

      春節前夕,正值大寒時節,演員們穿著薄薄的紗衣做廣場演出,凍得皮膚發紫,但他們個個精神抖擻, 1萬多名觀眾深深地感動了;

      有一次,他們來到云南省北部最邊遠的綏江縣,為這里解放40多年來還沒有見過省級劇團的一萬多名群眾演出,群眾激動地說,真得好好感謝演員;

      ……

      有這樣一組統計數據:僅1989年一年,刀美蘭就先后到云南、四川的40個市縣的基層單位演出60余場,觀眾達10萬人次。

      王施曄回憶,那次,由于極度疲勞,演出完剛剛回到家,刀美蘭就休克了,不得不住進了醫院。

      “著名傣族舞蹈家刀美蘭,為基層群眾獻藝……我們的文藝工作者在冷靜地反思過去,冷靜地思考未來之后,找到了自己的母親——人民群眾;找到了藝術的源泉——生活實踐;找到了永葆藝術青春的靈丹妙藥——為人民服務。 ” 《人民日報》 1990年1月18日的這篇文章,是對刀美蘭堅持走到基層,把藝術奉獻人民的最大肯定。

      五、“我一定要把我們民族舞蹈藝術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1961年4月,周恩來總理送給刀美蘭的一番話,讓她一生銘記。

      當時,周總理陪緬甸總理到西雙版納參加潑水節。在歡迎晚宴上,刀美蘭榮幸地與周總理坐到了一起。這是刀美蘭第二次見到周總理。

      見面的情景,刀美蘭仍歷歷在目:

      “當時,我有點趕時髦,穿了一身‘布拉吉’ 。沒想到剛一坐下,總理就認出了我,并問:‘噢,你今天是怎么啦,為什么不穿自己的民族服裝?民族服裝才漂亮! ’全桌的人都笑了起來,我的臉也紅了。后來,我演出完以后,總理上臺同我握手,鼓勵我:‘你演的非常好,不愧為一只傣家的小孔雀,孔雀是吉祥幸福的象征,是傣族人民的象征,你這只孔雀就是要高飛嘛,要飛到全中國,飛到全世界,代表我們的祖國,代表我們的民族嘛。 ’我當時也不會說太多的話,只好重復說‘是的是的’ ,不住地點頭。 ”

      “周總理的教導,我一直牢牢記在心里。這些話成為我巨大的精神支柱,激勵著我不斷進步。對我來說,我代表的就是我們的民族,保護好、傳承好我們民族的文化,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

      2009年2月,刀美蘭應邀走進中南海,到溫家寶總理的辦公室做客。這次,兩人集中談論的,就是如何更好地傳承和發揚光大少數民族文化藝術。溫家寶總理提出:“舞蹈也是一種文化傳承的文脈。文脈傳承就像血脈傳承一樣,要把傣族的文化藝術世代傳承下去” 。刀美蘭向溫家寶總理保證:“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把我們民族舞蹈藝術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

      從1961年到2009年,在近半個世紀的時間里,和共和國兩位總理的見面經歷,讓刀美蘭傳承和弘揚本民族文化的責任感尤為強烈。

      “我們這個民族有那么悠久的歷史,那么燦爛的文化,血脈不能斷,一斷就完了。老祖宗傳下來幾千年的好東西,我們還得交代給我們的下一代,要不然怎么對得起他們啊。對不對? ”

      作為一名優秀的傣族文化使者,在60年的從藝道路上,刀美蘭走遍了祖國大江南北,走遍了世界幾十個國家和地區,把傣族舞蹈藝術介紹給了全國人民、全世界人民?催^刀美蘭演出的人,無不為她的表演折服。

      有一件眾所周知的“趣事” 。1956年,刀美蘭隨周總理訪問緬甸。本來要演好幾場,但剛演出完第一場,便被送回了國內。原來,緬甸小王子看到刀美蘭演的“孔雀公主” ,非常喜歡她,就想“搶親” ,把刀美蘭留下做自己的王妃,還托人說到了周總理那里。周總理為了保護當時年齡還小的刀美蘭,就連夜安排人把刀美蘭送回國內了。

      因為刀美蘭孜孜不倦的努力,人們對傣族獨具特色的舞蹈藝術、對這個民族的文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無論是象腳鼓、葫蘆絲、貝葉經,還是傣族傳統特色的慢輪制陶、織錦、紙傘、造紙、燒酒、剪紙,或者傣族舞蹈、傣族音樂、傣族章哈等特有藝術種類,它們猶如一顆顆閃耀的明珠,共同組成了燦爛的傣族文化。對于刀美蘭來說,哪一樣都珍貴無比,哪一樣都得一代一代好好傳下去。

      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一些傳統民族文化不可避免地遭遇傳承危機。

      比如象腳鼓和象腳鼓舞。這種鼓因形狀像大象的腳而得名,是傣族傳統歌舞中必不可少的表演道具。象腳鼓舞是傣族地區流傳很廣的男子舞蹈。過傣歷新年、潑水節、關門節、開門節、村寨迎賓等,傣族人都要跳。但是刀美蘭敏銳地注意到一個較為普遍的現象:象腳鼓現在很多時候只是成了一個擺設。一方面,一些鼓在制作中,只是表面有個樣子,根本打不響;另一方面,能跳正宗象腳鼓舞的人越來越少。

      為此, 4月11日,刀美蘭專門帶著記者,驅車3個小時趕赴西雙版納的勐臘縣勐臘鎮,來到地處深山中的曼旦村,考察這里的象腳鼓舞傳習所,參觀手工象腳鼓制作和象腳鼓舞表演。

      在傳習所,刀美蘭為這里依然保留著原汁原味的手工制作象腳鼓技藝所振奮?吹絺髁曀锏拇鲎逑竽_鼓舞傳承人波罕丙帶著村里的十幾個男孩子,在院里跳起象腳鼓舞,她更是興奮,鞋子一脫,直接上場跟著跳了起來,并對波罕丙“放話” :“把最難的都跳出來,我接得住。 ”跳完了,她用水沖沖腳,穿上鞋子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地與波罕丙交流起來。

      “傳承比命還重要啊。 ”刀美蘭說。

      “大象是我們的吉祥物,象腳鼓是吉祥的東西。過去我們女人是不能碰的,只有和尚、男人才能碰。這個東西怎么發展,怎么借鑒,又怎么鞏固?我覺得就要像我們的舞蹈藝術一樣,不能被人家吃掉,而要吃掉它。 ”

      王施曄對象腳鼓也是情有獨鐘,對象腳鼓傳承的看法也與刀美蘭一致。

      “1951年,我第一次到西雙版納,是隨中央訪問團,坐傣族的小木船過來的,一個船上只能坐8到10個人。剛到這里,就聽到了象腳鼓和铓鑼的聲音,當時還很好奇。后來就知道了,一聽到象腳鼓聲,就快到寨子了,或者今天又是什么節了。這是民族的血脈、民族的根,民族的魂啊。不管‘動次打次’多么流行,傣族象腳鼓舞永遠不會丟掉,這種文化是永遠不會消失掉的。 ”

      “民族化,不是化民族,F在生活變化很大,你看我們的竹樓都從一代到二代現在到三代了。生活節奏加快了,象腳鼓的表演,也可以考慮從制作開始,音響、音色,敲擊的節奏,速度,能不能敲得激烈點,但又不能是非洲的那種鼓,敲得嘣嘣嘣嘣的。就像10年前,我寫了短歌《勐沙松》 ,去年,我又改寫了,加強了男聲。以前大家都覺得傣族的歌舞都是軟綿綿的,放進男聲,節奏感就加強了,效果也很好。 ”

      王施曄提到的《勐沙松》 ,如今,正在西雙版納到處傳唱。而且,刀美蘭還把它編成了廣場舞,已經在北京等地開始推廣,讓更多的人了解傣族的舞,傣族的歌,傣族的文化。

      六、愿千千萬萬“小孔雀”飛向藍天

      民族文化的傳承和弘揚,最終要靠孩子。上世紀90年代初,刀美蘭在西雙版納和德宏創辦了兩所“刀美蘭民族希望學! ,目的就是幫助少數民族貧困地區少年兒童接受文化藝術教育和熏陶,培養和造就少數民族文藝人才。

      “我自己就是受到黨的培養才沒有埋沒在小小竹樓里,每每回想起來,就更加堅定了決心,覺得應該為少數民族邊疆的窮孩子們做一點事,將自己從藝60年的經驗傳給后人,培養更多的人才,出更多的精品。希望能有千千萬萬的‘小孔雀’飛向藍天,飛向世界。 ”刀美蘭說。

      學校創辦時期的艱難,刀美蘭和王施曄至今難忘:那時他們的兩個孩子還沒有參加工作,加上老人需要照顧,但他們的退休金加起來只有一兩千元,家里負擔很重。為了辦學,老兩口坐火車從云南到北京來回跑了不知多少趟;春節,就在一個小招待所里吃方便面過。為了籌措資金,王施曄急得頭發都掉光了,不管多熱的天都戴著帽子,而刀美蘭自己的心臟也落下了毛病。但一想到自己的幸運,人民給予的榮譽,還有對輟學孩子的擔憂,他們就又義無反顧地到處去求助,這里要兩萬,那里要三萬,還得到了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的支持,最后終于湊夠了錢,學校建成了。

      這是個什么樣的學校?4月10日,記者隨刀美蘭一行,走進其中一所位于西雙版納景洪市的學校一探究竟。

      孩子們對刀美蘭的熟悉和喜愛,大大超出記者的想象。

      在學校門口,同學們列成兩列長隊,載歌載舞歡迎他們敬愛的刀老師的到來。下課鈴響,“刀老師來了”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校園,同學們蜂擁著來到操場,擠在刀老師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多同學還拿來了小本子,要刀老師簽名。很快,要簽名的越來越多,排起了幾十米的長長的隊伍。上課鈴響,一些沒能等到簽名的孩子,忍不住哭起了鼻子。

      在學校的排練室,刀美蘭觀看了孩子們的舞蹈訓練,親自做起了示范!白⒁饪催@幾個手勢的區別,這是爪,這是掌,有大掌,有小掌” ,“身體擺動的幅度不要太大,要想象這是我們傣族姑娘走路的樣子,很含蓄的,沒有這么大幅度” ,“你們眼前就是美蘭味的舞蹈,這幾點掌握了沒有? ” ……刀美蘭還觀看了孩子們表演的一臺傣族舞蹈節目《勐沙松》 ,孩子們有模有樣的表演,讓刀美蘭不住稱贊:“這苗子多好! ”

      看到孩子們健康成長,刀美蘭不忘幽上一默。臨走時,她大聲問:“刀老師美不美? ”同學們異口同聲回答:“美! ”她又問:“刀老師好不好? ”同學們又大聲說“好! ”聲震校園,久久回蕩。

      這聲音里,包含著孩子們的成長與感恩,更包含著刀美蘭的欣慰與自豪。

      在不遠的將來,一只只“小孔雀”又將從這里起飛。

      七、結語

      在刀美蘭的出生地——景洪市的宣慰街,有一棵大青樹。

      每次回鄉,刀美蘭都要來到這里,來到這棵大青樹下仔細看看。

      大青樹是傣族的神樹,在傣族人的心中異常神圣。神圣到什么程度?在舊社會,規定女人是不能坐在下邊的。在傣族人的每個村寨,都會有一棵大青樹,那是他們的守護神。

      刀美蘭從小看著這棵大青樹長大。它在她印象中,永遠是枝繁葉茂。有一年大旱,大青樹葉子全都枯黃了,眼看就要死了。結果,一場雨過后,馬上又是一片蔥綠。神奇!

      刀美蘭說:

      “大青樹為什么能永遠枝繁葉茂,因為它的根深深地扎在了大地里。扎得越深,才能立得越牢,才能長青不敗。 ”

      “我是傣家的女兒,傣家的人民,傣家的生活,傣家的文化,就是我舞蹈的根。 ”

      “60年風風雨雨,我是幸運的。沒有人民,就沒有我的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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