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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山清興之七(國畫) 28×60厘米 2014年 買鴻鈞
水墨鄉情系列之二(國畫) 27×40厘米 2014年 謝永增
采蓮圖(國畫) 65.5×26厘米 2013年 王明明郭寶君的“清音”系列只巴掌大小,但方寸之間墨韻悠長;盧平的少數民族人物色彩明快、生動可愛;買鴻鈞的“湖山清興”系列潤明空濛,山川云水之間氣象萬千;謝永增的水墨鄉情取法多樣,深幽古樸,一派寧靜祥和的氣象;安華平、莫曉松、方政和等的工筆花鳥,彭薇的工筆人物各具特色……在北京畫院策劃組織的“咫尺天地——北京畫院畫家小幅作品展”上,130余幅精彩的小幅作品,吸引了不少觀眾陸續前往參觀。這是繼“疆域行歌——北京畫院少數民族題材作品展”成功舉辦后北京畫院在職畫家再次集體亮相,在越畫越大的創作時風下,該展顯得別具一格,也令人思索。
“畫院就是要用這樣的策劃和展覽,逼著畫家思考和創作!北本┊嬙涸洪L王明明3月18日接受本報專訪,講述了畫院在創作、研究和人才培養等方面的一些獨特而有效的舉措。
美術文化周刊:這次展覽規模不大,作品尺幅小但水平高,多數是新作。請您介紹一下北京畫院舉辦此次展覽的初衷,組織小幅作品創作是否順利?
王明明:辦小幅中國畫創作展的設想是在2013年提出來的,從策劃到組織創作、展出,用了兩年多時間。
在中國的繪畫歷史上,傳統繪畫以小幅創作居多,這與當時的社會文化環境有關,如以前卷軸畫較多是方便掛在中堂,歷代文人藏家對冊頁、手卷、扇面等特殊尺寸的書畫作品十分喜愛,則是因為他們可近距離接觸和把玩。這也是書畫的用途之一。如今中國畫的大創作太多,藝術家為了配合越建越大的場館,畫也越畫越大,反而不適應小幅繪畫了。畫家除了要畫大幅作品,也要能夠駕馭“以小見大”的小幅作品,這是畫家創作功力和綜合素養的體現。這個展覽今年才推出,也是因為剛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很多畫家不適應、畫不好。
此外,就藝術的傳承而言,小幅中國畫更能體現出藝術家對事物的觀察、概括和精準的把握,并深入體會傳統中國畫的藝術規律。宋元明清藝術家創作的巨幅手卷把當時的生活場景如實地記錄下來,如《韓熙載夜宴圖》、《清明上河圖》、《千里江山圖》等,即使如此,現在看來其尺幅也不算大,F在有些畫家作品動輒十幾米長,有的人物比真人還大,這樣的創作已經超出了其本身所承載的內涵,大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藝術家應該做到能放能收、筆精墨妙,用很簡單的筆墨來展現豐富的意蘊。
美術文化周刊:畫院畫家不適應畫小畫怎么辦?最終能提升創作能力嗎?
王明明:我們要研究繪畫規律性的東西,動不動就是丈二匹、六尺、八尺的作品,也暴露出一種浮躁的心態。關鍵是畫大了以后能不能精,這是個問題。
在一尺之間怎么表現?研究古人典范的作品就知道,它們能流傳千古,不是因為畫得大,而是藝術的內涵和修養等內在因素決定的。通過小幅國畫鍛煉大家對中國畫學養的追求,明白中國畫不是爆發性的,而是養出來的。很多時候不用說,只要一下筆,大家就知道他的修養夠不夠、底蘊有多少。
展覽籌備之初,有些畫家覺得很為難,因為沒有這樣畫過。他們雖然經驗并不足,但畫得很認真。一旦進入語境,他們就能駕馭得了。在進行探索和嘗試的同時,盡量做到代表自己的風格。畫院在策劃這類別人不熱衷的展覽的同時,也鍛煉了畫家整體駕馭的能力。以后我們還計劃做一個小幅油畫展,同時做一些理論研究,這對油畫家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美術文化周刊:此次展覽作品內容豐富、風格突出,反映了畫院畫家面貌的多樣性。北京畫院是如何選拔和培養人才的?
王明明:我們選拔人才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進北京畫院的人,首先要考察其思想、人品,其次還完全打破了學歷的限制,重點看是否有才華。我比較得意的是,這幾年引進了幾位根本沒有學歷的畫家如李鳳龍、牛朝、劉旭等,我們看中的是他們各方面的修養,比如李鳳龍在詩詞、書法、繪畫等方面都有較深的造詣,且風格獨特,這樣的畫家進來以后,對畫院而言是一個補充。又比如,王冠軍、孫震生是工筆人物畫的領軍人物,在招聘畫家的時候,我們就不再引進與他們相同的工筆人物畫家了,而是選擇藝術面貌和藝術追求上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獨特性的畫家,這對畫院傳承中國畫文脈特別有好處。畫院在人才引進和培養方面,必須要冷靜地思考,嚴肅對待。
美術文化周刊:近年來,北京畫院在理論研究方面也是成果豐碩,編輯出版了《20世紀北京繪畫史》、齊白石研究系列出版物、二十世紀中國美術大家系列出版物等一系列十分有分量的理論著作。這也與人才密切相關吧?
王明明:北京畫院在十幾年前也重創作輕研究。周恩來總理在北京畫院成立之初,就指出了畫院是創作、研究和培養人才等的學術機構,理論研究是畫院的重要任務之一,因此,我擔任領導以來,主要就抓創作、研究和教學。這些年我們狠抓研究,比如,把齊白石所有的作品出版了不同的版本,僅去年就出版了18本,成套的、單本的、研究的、技法的、畫論的,還有4本《大匠之門》的?,反響都非常好。之所以能做出來,是因為我們積聚了一批做實事的人,畫院雖然人手少,但個個都是多面手。比如姚震西、樂祥海、懷一等是出版、研究方面的人才,呂曉是薛永年先生的博士生,曾在出版社工作多年。有了他們,我們的理論研究得以逐年深入。包括一些選題、老先生的專著,以及對年輕理論家的資助等等,都在順利展開。做好理論研究對于傳承中國畫藝術非常重要,對于畫家的修養也是一個提升。
北京畫院現在的畫家、研究人員的平均年齡在45歲以下,即使是做行政、媒體等方面工作的,也是專業出身、多面手。這并不是因為畫院編制少,相反畫院還有空編。我們要的是一個能頂好幾個的人才,不能人浮于事,這樣畫院才能更好地應對各種變化,良性發展。
美術文化周刊:在培養社會人才方面,畫院現在實行的工作室制是怎樣運轉的?
王明明:工作室制就是師傅帶徒弟,是研修性質的,沒有文憑,但教學有特色,F在大學的中國畫教學有一個特點:都是你的老師,又都不是你的老師。畫院的教學方法雖然很傳統,但是可以有針對性地告訴學生該怎么去學習。畫院沒有畫室,老師輔導完之后,學生就得獨立思考,獨立創作。
我自己有過很多老師,跟很多前輩學過東西。自己會找野食吃,才能真正吃到東西。所以我就強調“老師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老師只是給學生講、改、示范,課后畫家獨立創作、思考,收效非常好。我們每年招收150個到200個學生,學費很低,畫院還有些畫家甚至自己掏錢帶學生出去寫生,這種半公益性的教學也體現了畫院對社會人才培養的擔當。
美術文化周刊:畫院對于一個地方的文化發展有著重要的作用,但是社會上對畫院的存在還是有質疑的聲音。您怎么看?
王明明:這是中國人的心態出了問題。其實,各行各業都存在問題,社會經濟文化繁榮發展的時候,各地相繼成立畫院,但是因為畫院的目標、定位不明確,不作為、管理不善等原因,有些人主張撤掉畫院。文化的發展不是一建一撤的問題,這不是真正對文化負責的態度,只是一種情感的發泄,F在很多問題出在事業單位的機制上,是畫院班子的問題,說白了是畫院一把手的問題。他的事業心、眼光、戰略決定了一個單位的發展,很多問題都是管理不善造成的。難道毒奶粉出來了,中國就不做奶粉了嗎?其實做文化不能著急,要循序漸進,社會上出現這種情緒是可以理解的,對我們的文化管理者而言,最大的壓力是怎么用事實告訴社會,我們是為文化建設、文化傳承做了事的。
多年來,有些畫院的管理者、畫家不知道該做什么,有些畫院的領導帶著畫家去走穴、掙錢,那么政府還養你干嗎?真沒必要了。畫院應該對本地區的美術發展產生重要影響。所以,畫院的定位、方向、管理水平和目標十分重要,需要認真思考。
做文化,有些東西不是張揚就可以做好,是和風細雨,潤物無聲,慢慢去做。我們策劃的很多展覽,其實前期做了很多工作,在呈現出來的時候,大家會突然發現,你的確做了很多工作。這就和種莊稼一樣,默默地種下去,一茬接一茬,等到開花結果的時候,大家自然就明白了。我們最開始做20世紀美術大家系列展覽的時候,有人不理解,我的態度是少說空話,只做實事,F在這個系列展成了美術館界的品牌。我們還逐漸打開了與博物館尤其是國外博物館之間交流對話的大門,北京畫院和匈牙利合作舉辦的“蒙卡奇和他的時代:世紀之交的匈牙利藝術”交流展剛剛結束,4月份,由北京畫院收藏的108件齊白石作品還將赴布達佩斯,舉辦“天然之趣——北京畫院藏齊白石精品展”。這就是長期踏實做事取得的成果。
文化是需要沉淀的,文化工作者要沉下心來。人都有名利之心,但不能唯名唯利。我們是不是真正對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做出了貢獻,是不是能夠在歷史上留下一筆?只要是能,這些事就沒有白做。
記者 李百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