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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芳坤:批評家的隱含讀者不是小說家

    ——對話“80后”批評家劉芳坤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3月11日15:10 來源:《都市》

      《都市》雜志“同步成長”專欄,2015年第3期

      劉芳坤,1982年生于山西太原,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獲文學博士學位。2012年7月起,供職于山西大學文學院,現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講師,碩士生導師。2014年9月起,進入東北師范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博士后科研流動站。文學批評散見于《南方文壇》《小說評論》《當代文壇》《名作欣賞》《山西文學》等刊物,其中部分文章被《人大報刊復印資料》《新華文摘》《高等學校文科學術文摘》轉載、摘引。

     

      我和芳坤是微信好友,能經?吹剿l的照顧孩子的信息,以及讀書研究的情況。能深切感受到她對孩子的愛,在訪談中她說,“很珍視自己生命里有段歲月和奶牛一樣,睡起了就喂奶,兩小時一次,這種‘動物本能’和‘動物’的生存狀態,也曾激發了我的想象是否可以是文學‘超驗’的來源,而在小寶寶的成長中我真的有神性的升華感!弊鳛橐粋也有孩子、且愿意將精力和時間用在陪伴孩子的男人,我認同芳坤的說法,以此引知己。有小愛方能大愛,有大愛之人,必成大事。我想,芳坤的文學研究事業和文學批評之途,必將伴隨著她兒子的成長一同茁壯成長。

      芳坤有北方女人單純直爽的性格特征,亦有北方男性一般豪氣的。一日半夜刷微信,看到芳坤所發:夜半三更,披頭散發(胸罩都忘帶)披上一襲風衣,科研間隙忍不住好奇去瞻仰了《黃金時代》首映。竟笑了起來,感慨此女果真厲害。

      雖至今仍未有緣一睹芳坤美貌,也無緣在酒桌上和芳坤一決高下,訪談也只能用郵件的方式隔空交談,但作為同齡人,我們彼此對文學的熱愛,對孩子傾注滿腔的愛,卻是沒有時空距離的。

      一路“考來”,斑駁的痕跡是文學的

      周明全:你博客首頁上的自我介紹是:女酒鬼&死文青&假名流。這個介紹很有意思,呵呵。喜歡喝酒啊,那我們是同道了,得找個時間,拼拼酒量。

      劉芳坤:謝謝明全兄的關注,很高興接受你的采訪。我其實從不酗酒的,也就微醺而已,呵呵。芒克的小詩《酒》說:“那是座寂寞的小墳!碑敃r舍友出國了,一個人蝸居在人大品園四號樓最高層“憋”畢業論文,同學朋友有時候來看一眼:我披頭散發的,酒瓶子橫橫豎豎擱在書架上,這串子外號是他們起的。有時候,酒是打通我和文學空間的機關吧,所以很愿意和兄一起喝酒、分享文學空間。后來想一想“死、假”這些形容詞難道不包含了這一代人的“反抗絕望”么?于是索性寫在博客里留念。

      周明全:你的通用簡歷是:“生于八零后,浪游川蜀、關東、京城,巧合戴學士、碩士、博士三頂高帽,現誠惶誠恐任教于晉陽城!焙芏嗯u家都在訪談或自述性文字里,介紹過自己的求學之路和批評之路,所以,今天我們這個對話,首先就請你具體介紹一下你的求學之路和因何走上批評之路的?

      劉芳坤:我就是“標準化”升學之路的那種,從小當好學生,一直到了博士后,每一個目標的實現都伴隨著一次考試的發揮正常。當年為之驕傲、流淚、激動萬分的小情懷,放在一代人的生命過程里,反思一下,也不是說悲哀吧,總之有種驟然失語感。但唯一可說的是,回首一路“考來”的生命中,斑駁的痕跡卻是“文學”的,以至于從祖國的黃土高坡去往西南腹地,在川師大讀完本科;又殺了個對角線闖關東,在東北師大獲得碩士學位;最后在首都獲得博士學位。都說山西人戀家,可我從自己主事起,就無時無刻不想著“逃離”。如果問,是什么讓我開始研究文學,究其本質就是對于“遠方”的希冀,原來這個向往,文學會很容易就給予我了。隨著求學之路的深入,當初的一腔熱情逐漸地平靜下來,而對于文學的熱愛還在,加之多年來受到這么多良師益友指導鼓勵,自然而然就走上了文學批評的道路。

      周明全:我訪談過十多位“80后”批評家,他們都談到了自己的導師對自己為人為文的影響,看來導師對你的影響也很大吧。

      劉芳坤:是的,有勞馬和程光煒兩位當導師,我真是很幸運的,一個是創作個性鮮明的作家,一個是敏銳而嚴謹的學者。馬老師的指導是那種微言大義、一針見血型的,就和他的小說是一個風格。而他對我做人做事的影響更大,他其實非常性情,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珍惜我叫他“馬老師”而非“馬書記”,讀博三年中他從沒有讓秘書接聽過我打的電話,不管再忙也要定期見見我,甚至人在國外還要發短信督促我多讀書。我給馬老師寫過一篇評論,我絕對沒有因為他是我的老師而通篇吹捧,但他看了以后還是讓我刪去了一些字句,比如:“他的小說被介紹到國外”,他覺得可能說得太好了吧。去年他獲得蒙古國頒發的最高文學獎,而前兩屆獲獎的是谷川俊太郎和高銀,這個事實豈不是比我說的厲害多了。有一次,我看到他辦公桌上放著的兩種名片,一沓是“作家勞馬”,另一沓是“人民大學黨委副書記馬俊杰”。我嘴上笑他“分裂”,內心真的非常欽佩他,他在文壇默默耕耘二十年,一點也不想讓所謂的“領導”身份介入到他的文學寫作中,這十多年的堅持一定是有純粹文學情懷的人才能做到的。至于程老師,知遇之恩終生難忘?疾┲皩λ踔林荒苓h觀崇拜,根本不曾也不敢和他對話?疾┰嚲砩嫌幸坏李}是論張愛玲《半生緣》,我是個張迷,汪洋恣肆寫了一堆,提交了一份最不像正確答案的答卷,居然破天荒地得了90分!復試是第一次面對面談話,他非常親切地告訴我分是他打的,語氣就好像認識了很久似的。當時只有馬老師名下還有招生名額,據馬老師說程老師復試結束后就極力向他推薦我,說:“收下這個女生吧,保護她對小說的感覺!蔽耶敃r想,這么“高高在上”的大學者,普通考生一份答卷還能有如此記憶,世界并沒有傳說中那么的黑暗和潛規則,程老師也是有純粹文學情懷的人。于是,我才有了繼續求學的機會,后來每周跟隨他的課堂討論,這個意義不啻為我學術上的脫胎換骨。

      周明全:是的,此前我也和楊慶祥、黃平聊起過程光煒,他們都對你程光煒老師贊嘆有加,能談談程光煒老師對你從事文學批評的啟發嗎?

      劉芳坤:首先,是做學問的思考方式,這點非常重要。因為我明顯是感悟型選手,學問是要有扎實的功夫和高度的提煉哲思。師傅引進門修行在個人,但“門”是首要條件,程老師給我的敲門磚就是英國歷史哲學。歷史哲學學派或曰后現代歷史敘事的研究重視的是歷史的可變性,認為歷史是一種過去與現在之間的不斷對話。因此,我明白了必須去重新“發現”記錄之外的那些小說的“細節”,用卡爾的話說,就是“在另一個時代發現的一個時代的值得記錄的東西!倍屏治榈乱舱J為所謂“歷史思維”,其基本點就是反思,“因為反思就是在思維著思維的行動”。而“門”是文學社會學,又讓我明白了作為“事實”而存在的文學,作為一種現象的剖析是具體的生產、傳播、消費,而非單純的感興、蘊藉,文學批評也不是從一個抽象到另一個抽象的概念,F在已經難以形容我在能找到門和路時候的興奮了,有時候就是這么一點點,沒有達到就是打不開格局。雖然在碩士階段我就發表過批評文字,但文章的格局是在程老師的指導下才打開的。其次,程老師非常注重文章的歷史感,為文質地是厚沉的。我有時候會打開自己的郵箱重溫和老師的通信,博一階段,程老師真是“手把手”在教,大標題、小標題、字句上……總之,都提點我少一些花哨的,做到平易而深刻。我一篇篇讀他的文章,甚至偷偷亦步亦趨地“模仿”。我越來越意識到,寫批評光靠文學感覺不行,文學批評需要建構的能力,程老師的“文學/社會/歷史”研究法,姑且這么總結吧,對我是亟需的綜合。大家都說程老師是一流的學者和批評家,在我眼中,他更是一流的教師。

      周明全:在你從事文學批評中,還有那些老師對你產生過影響?

      劉芳坤:我是比較關注文學批評的,家里的批評書籍比小說多。這點我十分自信地說一線批評家的文章都會看,他們身上的養料確實豐厚,我滿滿地汲取成長了。從學術傳承上說,東北師大和人民大學的老師對我的影響肯定更大。比如從碩士到博士后,已經當了我十年導師的張文東先生,是他把我引進了學術之門,我覺得他就是所謂的“俠情”之士。再比如孫郁老師身上永遠散發著君子之風,他文筆的流暢,是不喝酒也會醉的啊?傆X得君子之風的東西可能有澀味,但孫老師的文章里是適宜的,他的回味是淡的,是生命里必須的那種適宜的味道。例如,孫老師在比較張愛玲與汪曾祺的時候,曾經說過這么一段話:“人應當安于小,不被俗諦所攏,如是才能日有所進益。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超俗只是一點幻想,在漫長的人生之路,誰都無法免俗!币驗橛斜容^好的學習條件,我很幸運地和當下許多知名學者、批評家有過交流,我得出的結論是,上一代的老師們,真是行文與氣質皆具品味,內外兼修才是大家風范。

      小說不僅是虛構,也是史料

      周明全:這十年來,因跟隨程光煒老師做“重返八十年代”研究而崛起了很多的青年批評家。那么,你在人大跟隨程光煒老師主要研究那塊?

      劉芳坤:我在人大讀博期間,正經歷了我們課堂研究的轉型期。我作了兩個報告:一個是《詩意鄉村的發現》,另外一個是《女知青愛情敘述的失效》。前者談史鐵生《我的遙遠的清平灣》與1980年代文學批評在思潮裹挾之下對它從知青寫作到文化尋根的認領。后者談的是張抗抗作為一個知青,跨越了“文革”和“新時期”的“跨界作家”,這一身份特質對1980年代文學的起源性意義。在繼續“重返八十年代”的過程中,我們發現,1970年代作為1980年代的“前奏”是很重要的,這就必須打破從前的文學史“成規”,重建1980年代與1970年代和1960年代的歷史聯系,希望從這段史前史中分辨出潛伏在1980年代里面的多重思想脈絡,繼而重新勘探1980年代文學的邊界。以程老師的《八十年代文學的邊界問題》和《為什么要研究七十年代小說》為標志,我們做了三個學期的討論。程老師開玩笑叫我是課堂上的“知青研究專家”,想想真是的,我以前發表的學術研究論文似乎都是關于知青一代的。對于父母上一代人的記憶追溯興趣,開啟了我學術的領域。畢論選題時候,因為我的家庭原因,著急畢業。程老師建議我先寫作家論,把這個復雜的論題留待以后慢慢充實。我就選擇了王安憶,她也當過知青嘛,而且是海派作家,和我的碩士論文張愛玲聯系到一路了。

      周明全:你博客上有句你媽媽說的話:“你一個‘80后’,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文革’,居然要研究‘70年代’,還批了課題?”作為一個沒有直接經歷過“文革”的“80后”批評家,你在研究“文革”時,有隔閡嗎?

      劉芳坤:是啊,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畢業后,我就真的按照當初的計劃,立志于把未來的學術道路獻給1970年代。當我懷孕4個月正在家里躺著犯暈的時候,我們副院長給我打電話非常興奮地說:“芳坤,你的《1970年代小說研究》中了教育部社科基金項目!”不怕人笑話,我當時居然失聲哭了。什么是文學的經驗呢?它與日常生活經驗存在區別,再說,即使作為親身經歷者,其文學經驗和表達也并非完全相同的!拔母铩焙臀也]因為直接經驗而阻隔,在我的家庭里充斥著大地主、大右派、歷史反革命、現行反革命、知青等一系列文革時期的歷史角色,歷史何必執著于從巖層、骨架、墓穴中去清理?歷史在“當下”甚至“未來”都可能被復現,在一代代的講述傳承中,向來都能較為清晰地顯于眼前。我覺得“文革”是我們這一代部分人的某種經驗,可惜,到目前為止我沒有看到它的有效文學表達。

      周明全:你如何看待那一時期的文學?

      劉芳坤:開始進入真的太難了,因為我們長期接受這樣一個價值判斷和審美標準,你怎么一下子能接受千篇一律的“高大全”?后來王德威的《想象中國的方法》給了我啟發,王老師說:“比起歷史政治論述中的中國,小說所反映的中國或許更真切實在些!毙≌f不僅是虛構,也是史料。文革中許多長篇小說和“事件”有莫大關系,是“事件”的“指示”呈現,這一點無疑是整個“當代文學”獨特的構成。上個月我去東北博士后開題,張未民老師又給了我意見,他說他們那代人并不覺得這些小說只有史料價值,當年很震撼,肯定有審美價值,浩然的小說多好看啊。所以,我現在已經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框架,還是一句話,充分歷史化的基礎上給予客觀的文學性定位。

      周明全:這段研究對你從事當下文學批評的啟示是什么?

      劉芳坤:慶祥師兄在接受你的訪談時說過,文學批評應該有向后看的功能。小說要經受歷史的篩選從而確立經典。文學批評的有效性更建立在廣博的歷史視野中,甚至要站在歷史之上。文學批評也是有隱含讀者的,我覺得在文革小說的研究中,我越來越意識到,批評家的隱含讀者不是小說家,他指向歷史和自我。

      周明全:你在給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生講授《世界華文文學研究》,其中有一章是講“東南亞華文文學”,這個很有意思。我和很多人聊過,大家對歐美、日本、俄羅斯等的文學是非常了解的,但對東南亞的文學卻顯得很陌生,能給我們介紹一下東南亞的文學整體情況?

      劉芳坤:世界華文文學是現當代文學專業的必修課,當時院里提出讓我代課,我也是從那個時候才真正開始關注這個領域的,一旦進入一個新的領域,就會發現收獲真的不少。東南亞華文文學在大陸介紹很少,有的介紹也要多謝臺灣的中介,馬華文學的作家絕大多數都是留臺的,比如李永平、張貴興、陳大為。再如,對于我們的領邦越南,因為戛納電影節緣故,就只知道陳英雄導演的電影《青木瓜之味》《三輪車夫》。博士同屆有位來自越南的同學,我曾特意向他請教過,他解釋說陳英雄有點像中國的張藝謀,而越南文學的發展有點像中國的七十年代末。我所涉獵的這方面的書籍中,2007年山東文藝出版社出過一本《新生代華文作家文庫》包括了黃錦樹、鐘怡雯、陳大為這些有代表性的馬來西亞代華文寫作者。另外有人民出版社2011年出版的《東南亞文學簡史》恐怕是國內唯一一本系統的梳理專著。要總結整個東南亞文學態勢,對我來說還為時過早,但是可以說一部分感受。第一,東南亞與中國在地緣上接近,受漢文化的影響更深,例如魯迅的作品就在那個區域內被廣泛的翻譯介紹,而漢語寫作在他們的文學構成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第二,東南亞文學受殖民主義以及后殖民思潮影響較重。第三,內容上摻雜了各自民族傳統的口頭文學、傳說等等,例如,緬甸、越南都各有不同,這些小說中還時常洋溢著濃郁的南洋風情。前不久在微信平臺上看見有介紹馬來西亞作家黎紫書,她的小說《山瘟》、《夜行》等是寫馬共英雄傳奇的故事,其風格就很典型?赡苡捎谡Z言文化等原因吧,希望未來我們能看見更多的東南亞地區的文學作品。

      周明全:我看你這幾年每年都寫山西的評論綜述,這不僅需要海量的閱讀,還需要在閱讀中找到共同點加以概述,這個工作對你了解山西評論的整體創作實力幫助很大吧。通過這一工作,你的收獲是什么?

      劉芳坤:從我博士畢業回到太原,可以說得到了省作協所有領導、老師的支持,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受到的重視,是我根本沒想到的。我注意到你之前的訪談,恐怕在“邊遠”地方上的批評家只有咱們倆人?地方批評實力有待強化,這也是批評發展存在的問題之一。省作協每年都組織出版各文類的選集還有就是年度文學報告,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為研究山西文學留下一筆珍貴的資料。評論綜述這塊,由省作協評論委員會承擔,本來大有我包圓之意,后來因為哺乳期寫到頭發掉得很厲害,段崇軒老師說不敢再交給我了。這個工作使我一下子對山西文學批評有了整體性的認識,又因為批評的對象很多是山西的創作,對創作也有了了解。更重要的是,在與以往的知識域和全國視野的碰撞當中,我切實感受到家鄉文學發展的脈絡、價值和問題。地域文學一定不能因為邊遠而邊緣,百年之后留給我們文學史的作品不能沒有地方的,F在就有個趨勢,所有作家批評家都住在北上廣,這太悲催了!

      周明全:年輕教師都抱怨在高校很辛苦,而且你孩子又小,是“雙重苦難”啊,工作、生活上的繁瑣,影響到你做文學批評嗎?

      劉芳坤:俗話說的好,苦難出文章嘛。思想不會被摧毀,影響可能是具體在時間上的。我電腦里有好多未完成之作,沒辦法的事兒。

      周明全:我一個女性批評家朋友常和我說,為什么那么多女博士在讀博士時能寫一手漂亮的文章,但一旦工作后,反而默默無聞,是因為女性無法像男性一樣灑脫,必須照顧家庭,自己沒辦法精心做學問,是這樣嗎?

      劉芳坤:嗯,這是相當大群人的心聲。說來也奇怪,母性和文學難道是相斥的嗎?在我的閱讀里,居然沒有一個女性小說告訴我小嬰兒是需要一天哺乳十次的。你回憶一下張愛玲、蕭紅,一直到當代,母性經驗似乎必須是一個扭曲了的形象表達。即使冰心,她的母愛也是很抽象的?催^無數女學者、女作家,要不就是沒孩子,要不就是沒有純母乳喂養,要不干脆把孩子送到別處,但我很珍視自己生命里有段歲月和奶牛一樣,睡起了就喂奶,兩小時一次,這種“動物本能”和“動物”的生存狀態,也曾激發了我的想象是否可以是文學“超驗”的來源,而在小寶寶的成長中我真的有神性的升華感。不能灑脫是很具體的,比如孩子只要有媽就不跟別人,怎么辦呢,那只有等他慢慢長大,和我一起學問,還有就是擠出時間吧。

      周明全:在中國,女性批評家在數量上并不多,但在質量上,卻屬上乘,比如說梁鴻、張莉、岳雯等,都是批評界的翹楚。你覺得女性批評家做文學批評有優勢嗎,比如說在文本細讀上,可能比男性批評家更加細膩,還有,可能在批評上,也比男性批評家更柔和。

      劉芳坤:原來如此!柔和與性別無關。如果說女人的細膩是相似的,男人的細膩卻各有各的不同……

      周明全:你對你的文學研究和文學批評有規劃嗎?具體的規劃是什么?

      劉芳坤:我要做什么內心非常清晰的,就是“前后掘進,上下求索”,在知青一代和“80后”兩個向度上思考批評方向。但對我來講,目前具體規劃恐怕是,寫下去,寫下去,一定要寫下去。

      “獨立之人格是第一,甚至是超會享受孤獨”

      周明全:你的批評文章,學院派那套嚴格的學術規范很少見,讀起來很舒服,作為在學院經受嚴格訓練出身的批評家,你是如何看學院批評的?

      劉芳坤:好慚愧啊,上到了博士后也沒有個嚴格學術規范,沒有辦法,個性使然。我覺得你說的“學院派”應該不是以身份劃分的意思,“學院派”的東西也可以很“舒服”的。問題是,你所指的“不舒服”是現在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學術八股”,千人一面,說了和沒有說是一樣的。要不就是套些理論,不知所云。為什么我們現在的批評分為作協派、媒體派和學院派呢,文學批評難道不是因為風格而分類的嘛?所以,這種分法本身就應該警惕,什么時候我們的批評又分為性靈派、社會剖析派、逍遙派、天馬行空派……是不是更好點?

      周明全:你個人追求的文學風格是什么樣的?比如文體上,語言風格上。

      劉芳坤:文學風格的確是一種私人化的追求,所以你的提問方式我很喜歡。在文體上,我近來喜讀中篇小說,短篇是那種需要智慧的,有時精巧未必過癮。長篇應該過癮了吧,但經常會發現鋪排很多,大有把中篇拉長的架勢,結構、故事、人物這三個維度還需要我們思考的。長篇小說也確實有精品,近三十年來的杰作頻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我仍非常不客氣地說,“長篇小說熱”背后的部分心態和機制、運作、價值等等是需要反思的。我讀中篇正正好,過癮而且有余味和想象空間。至于語言,我是反“雞湯”的,喜歡有質感、有力量的,甚至劈頭蓋臉砸暈我的。但力量不是那種在叛逆張狂的表殼里,而是有修養、內涵的力量。都說我們這代是“文藝腔”,我自己有時候也是,但有對生命和時代深刻思考的東西,我想一定不是這樣的腔調。

      周明全:你如何看待當下的文學批評,或者說,你認為當下的批評存在什么問題?

      劉芳坤:倒不是完全沒思考,我并不覺得文學批評式微,文壇還是有些“熱鬧”了,余秀華的事情上就是表現。我就算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吧。

      周明全:你心目中好的文學批評應該是什么樣的?

      劉芳坤:在我心目中,好的小說不一定是“好看”的,它可能會疙疙瘩瘩,有的認同障礙還比較大的。但好的批評一定要“好看”,張文東老師這學期就想開設類似詩話批評的討論和專欄,不規定批評文章必要有多少字數。他再度強調文學批評的詩性,是指文學批評與我們的生命體驗和心靈發現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特殊的審美結構,這很有道理。因為文學的本質是詩性的,這一本質體現為人對自身存在的全面觀照、深刻的生命體驗以及雋永的心靈感悟,并在同樣的意義上呼喚著詩性的文學批評,我說的“好看”正包含這種詩性的特質。好的批評是不能“注水”的,我們應該對自己要求嚴格一些,說字字珠璣也差不多。

      周明全:我看你對“80后”作家的關注也很多,寫過孫頻、曹永等人的評論,你如很看待“80后”作家群體的創作?

      劉芳坤:首先我還是想說說作家群體這個概念,如果以代際來組成一個“群”這無疑自然忽略了文學本身的要素。在文學社會學上,“世代”與“群體”有交叉,但不是完全相同的。我們說“東北作家群”“七月派”“山西新銳作家群”,現在這個“80后”到底是不是一個“群”、一個“派”?既然是一個“群”了,那么它的審美特征、作品的共性思想旨歸是什么?雖然,我毫不懷疑同代作家會創作出好的作品,屬于我們這代人的精神史的好作品,但目前看來,個體體驗式的寫作還是多些。有時候想,確實也是的,上一代經歷的是波瀾壯闊的革命史,在壯烈的情懷下萌動、激揚、凝滯、懺悔。我們是不是就站在他們過后的瓦礫下了?完全虛無呢?

      周明全:你覺得“80后”作家和上幾代作家的差距主要體現在那些方面?他們相較其他幾代作家的優勢又是什么?

      劉芳坤:剛才說的個體體驗和時代體驗之間的關系,可能就是一個問題,但這恰包含另外一面:歷史的知識是關于心靈在過去曾經做過什么事情的知識,而不僅僅是對變化的一種說明。沒有歷史的背負走向個體,不也就意味著走進心靈的知識?優勢是還年輕,大家慢慢來吧。千萬不要停止“試錯”,不能認一條道。省作協的老領導楊占平老師說,沒有了作家的持續探索,那么批評家就成了玩“空手道”。

      周明全:近三年來,“80后”批評家也受到了主流的關注,逐漸為外界所認識,你認為,包括中國作協、中國現代文學研究館以及《南方文壇》《名作欣賞》《創作與評論》等主流刊物集中推介“80后”批評家,你個人覺得這些推介對“80后”批評家的成長有益還是有害?

      劉芳坤:首先,我們還是必須得感謝主流的關注,我們不能永遠“非主流”的,推介是必然的。其次,在這其中我們也確實喊出了自己的聲音。但任何的“圍觀”都值得研究,頭腦要冷靜。而且我特別不希望到了最后一代代都是如此輪回:我們來了,鬧了,累了,我們慢慢老了。

      周明全:同輩批評家的文章你平時看得多嗎,你覺得他們的水準和上幾代批評家相比,主要優勢是那些?劣勢又是那些?

      劉芳坤:非常虛心向諸位學習,同輩有時候還更有認同感,和很多朋友都是因文“神交”。至于你這個問題,我舉個例子,我到省作協開會時候,基本都是一個“80后”對n個“50后”,大家自然覺得我發言是要新銳的,甚至尖刻的。有次有位老師直接鼓勵我:“80后必須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逼鋵,發言風格是個人的事兒,不關乎是哪年生。那我也想啊,是否我這個體的也是群體的呢?不然大家怎么一下子就把我化成了“80后”代表,而不是以女性代表、博士代表之類的名頭。那么,我就姑且代表一回“80后”,說一說別人“印象”或者是被“塑造”的優勢和劣勢統一體:自我,懂得自己的驕傲;風格化,懂得逆向思辨;虛心接受,死不悔改。還有一例,相當多人和我聊天時候說:“楊慶祥,是你師兄?開玩笑,他不是60后嘛?”兩個例子說明了全部。

      周明全:最后想請教你一下,你認為好的批評家應該具備什么樣的素質?

      劉芳坤:獨立之人格是第一,甚至是超級會享受孤獨。接著是對文學的真愛,有天特別難受了,能想起用文學來自我撫慰。于是就在那一天,拿起了手中的筆,懂得怎樣來表白真誠,后來,一個好的批評家可能就誕生了。

      周明全:謝謝芳坤。得找個時間,拼拼酒量,呵呵。

      劉芳坤:酒桌上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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