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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履生:別急,讓心靈跟上腳步

    ——對話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陳履生

    http://www.jchcpp.cn 2014年10月17日10:27 來源:解放日報
      陳履生 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藝術評論家,2006年獲文化部優秀專家稱號,出版論著50余種。   陳履生 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藝術評論家,2006年獲文化部優秀專家稱號,出版論著50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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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寫/本報記者  顧學文

      國慶長假,中國國家博物館又迎來了參觀人數的高峰。

      國博副館長陳履生欣喜于這種改變——越來越多的人正在走進博物館,更滿心期待有一天,博物館、美術館、藝術館這樣的公共文化空間,可以成為每座城市的文化客廳,總有人沉浸其間;可以成為每個生命的終身課堂,時時獲得文化的滋養。

      而期待這一天,陳履生并不急于求成。因為,“經濟可以追求突飛猛進,但文化建設需要時間和教育的沉淀,要讓心靈跟上腳步!

      博物館尚未成為公眾生活的必需,這就是我們面臨的挑戰

      解放周末:在剛剛過去的國慶長假,中國國家博物館參觀人數又攀上了高峰。

      陳履生:國博去年一年的觀眾量是760萬,以人氣而論,目前已排名全球第三了。今年的參觀人數肯定更多。同時,國博也是世界上建筑面積最大的博物館,經兩年前改擴建后目前建筑面積近20萬平方米。

      但我們很清楚,一家博物館不是參觀人數多、場館面積大,就能躋身世界著名博物館之列的。

      解放周末:聽起來,您對國博有著更高的期待。

      陳履生:760萬的觀眾量,對應北京2000多萬人口,其實是不高的。舉例說吧,阿姆斯特丹市只有110萬人口,場館面積不大的梵高博物館去年的觀眾量卻達到了140萬。美國靠近波士頓的一個人口僅4萬的小鎮上的博物館,每年約有25萬的觀眾。

      而且必須承認,760萬觀眾中,多數是來北京旅游的游客。國博地處天安門地區,又是國家博物館,地理位置和地位都很特殊,既然來北京了,到天安門了,就到國博看看吧,有這個意思在里面。實際上,一名觀眾初次來國博參觀的話,一天之內是無法看完全部的展覽。

      解放周末:在您心目中,博物館應該是人們生活中怎樣的一處所在?

      陳履生:是一個可以伴隨你一生的地方:小時候,父母帶你去參觀;讀書的時候,你可能會把參觀博物館的感受寫進你的作文里;大學里寫論文,你選擇來博物館做某個專題的研究;有一天,你牽著情侶的手而來,參觀博物館成為你們的浪漫之旅;然后,有一天,你和你的愛人帶著你們的孩子來了,一如當年你父母做的那樣。你看,這樣一種輪回,多么美妙:一個公共文化空間,見證一個人的成長,見證一個社會的發展,見證人類文明的傳承。

      解放周末:這是文化的見證,也是文化的滋養。

      陳履生:是的,但目前來說這還是一種理想。

      到國博工作之前,我曾在中國美術館工作。有一次,招聘大學畢業生,我問一位來應聘的女孩,你在北京讀了四年大學,來過幾次美術館?她說一次也沒來過。還有一次,有位記者要采訪我,打電話問我美術館在哪里。一個跑文化口的記者,居然不知道中國美術館在哪里。我說:你不必來了。

      這說明,像博物館、美術館這樣的公共文化空間,尚未成為公眾生活的必需,這就是我們面臨的挑戰。

      博物館不是倉庫,不是把藏品保管好就行了

      解放周末:國博如何應對這種挑戰?

      陳履生:很復雜,需要多方面做工作,但最重要的是辦好展覽,增強博物館的吸引力。

      博物館不是倉庫,不是把藏品保管好就行了。博物館承擔著社會職能,需要通過開放,和公眾發生關系,讓人們走進博物館,并在里面感覺愉悅,感受文化。這和去商場是不一樣的,去商場看的是商品,是簡單的消費。

      國博改擴建后,新館還在試運行階段,我們就舉辦了潘天壽、李可染和黃胄的大型藝術展,同時舉辦了三個大型國際學術研討會,全程網絡直播,全世界的博物館中都沒有這樣的先例。

      我們還與大英博物館、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法國盧浮宮等著名博物館合作,推出多項大展,其中有些重要展品之前從未離開過它的母國。在國博102年歷史上,現在的展覽數量最多、級別最高、規模最大。展覽內容也很豐富,既有中國的,又有世界的;既有傳統的,又有當代的;既有歷史的,又有藝術的,可以讓不同人群有充分的選擇空間。

      前陣子,國博推出的“名館·名家·名作——紀念中法建交50周年特展”,慕名而來的觀眾排起了百米長隊,40分鐘才能進展廳,這種情況前所未有,為此,我們還史無前例地開了夜場。而10年前,國內大多數博物館都可以說是門庭冷落的。

      我們也走出去辦展,在法國巴黎展出中國幾千年來的各種飲食器具,得到了法國公眾的好評。還在新西蘭國家博物館舉辦了石魯藝術展等。因為在國家博物館承擔的社會責任中,還包括向世界推廣國家文化。

      解放周末:不僅要向世界推廣,也要向下一代傳遞。在國博官網上我們看到,僅9月份國博就辦了50堂針對青少年的教育體驗課。

      陳履生:最近我們還在和史家胡同小學合編一份教材,這份教材盡量從孩子的認知角度和理解能力出發進行表達,幫助他們更好地認識博物館。就像我前面說的,理想狀態下的博物館要在一個生命個體的幼年時期就介入并產生影響?上У氖,現在帶孩子去博物館的父母比例還不是很高,許多學校也沒有充分利用博物館這個獨特的教育資源。而另一方面,國內不少博物館也還沒有把公共教育放在和收藏、展覽同等重要的位置。

      解放周末:當生命的童年學會、懂得沉浸于博物館的浩瀚美好中時,這可能會成為一輩子的文化習慣。

      陳履生:是的。應該說,現在來博物館的孩子數量在增加,國博門口常常有學校大巴士送孩子們來參觀。但是,老師們在帶領孩子們參觀的方式上則有點問題,一般都只是簡單地看展,缺少啟發孩子看到展品思索相關問題的這個環節。我在日本九州博物館看到,館內核心區域什么都不放,留出的空間專門用以讓孩子共享亞洲各國的文化,在那里捏日本的泥人、學印度的樂器、做中國的陶瓷……從小就感知、學習亞洲文化。

      我們也一直在研究、在探索,怎樣使得博物館公共教育方式更為多元化。國博網站上公布的知識講座、小小講解員培訓等項目,就是一些有益的探索。

      另外,我還常和同事們說,國博現在對周邊地區的中小學,尤其是大學的影響力、輻射力還不是很強,因此今后在這方面我們要做更多的推廣工作。如果一家博物館在周邊地區都不能有一定的影響力的話,就更不可能影響到這座城市或其他地區了。

      他們展的不是藏品,而是面子

      解放周末:有數據表明我國博物館的數量列世界第二,并且每年還在新增200座左右新館。有人據此認為我們的博物館建得太多了。

      陳履生:有時候,數字并不能說明問題。柏林那么小,有那么多博物館;中國一些邊遠地區,那么大,卻沒幾家博物館;即使在一些經濟繁榮、發展迅速的國內城市里,博物館也不算多。

      我認為,即使從絕對數字來說,我國的博物館也不是多了,而是少了。

      解放周末:少而且分布不均。

      陳履生:更關鍵的問題,不是多了還是少了,而是有沒有建好、管理好。

      博物館最早出現在英國,至今西方對建立與運營一個博物館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做法,基本上是先有藏品再建館。

      而我們很多地方卻反其道而行之,不管有沒有藏品,一窩蜂地建;一建,就要把博物館建成地標,要超過其他省市,要成為最大。他們展的不是藏品,而是面子。

      解放周末:只有“面子”的展覽,怎么能吸引觀眾?

      陳履生:我經常在外地看到一些博物館、美術館門可羅雀,感覺那是對文化資源的重大浪費。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呼吁,各地各級的博物館、美術館要和城市發生關系,要和公眾發生關聯。一個博物館、美術館,和公眾沒有關聯的話,是沒有意義的。

      解放周末:您認為這些現象的出現,問題在哪里?

      陳履生:太快了,我們走得太快了。

      西方博物館,歷經300多年才發展成熟。而我國是在1912年,經蔡元培先生提議后,才開始籌備成立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國立博物館的,迄今不過百年,當中還經歷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博物館才真正起步,但當中又有停頓,上世紀80年代后,各地才紛紛開建博物館。

      但一下子又走過頭了。跟我們現在干別的很多事一樣,我們建設博物館也追求速度。光想著多少時間內建成多少博物館,卻不怎么考慮建成后給觀眾看什么、怎么看。

      解放周末:您曾把博物館比作一座城市的客廳?蛷d既是家庭會客之所,更是家人溝通交流的重要區域,需要用心打造、慢慢打造。

      陳履生:我補充一下,博物館還是青少年的第二課堂、成年人的終身課堂,甚至可以說是城市文化的祠堂。文化的源頭在這里呈現,文明的創造在這里薈萃,這樣的建筑能匆匆忙忙、火急火燎地建造嗎?

      文化是血脈,是基因,是從歷史傳承而來的。這可不是造一臺電視機,我設計不了,還可以組裝,文化建設不能這么干。

      文化的傳承、滋養與發展,并不是以速度來衡量的,急不得,也急不來

      解放周末:最近您有個觀點引起人們熱議。您說,主流畫壇日益江湖化,甚至已經像傳染病一樣傳播到社會各個角落。您是如何以博物館管理者的身份,打量當下藝術生態的?

      陳履生:我是國博副館長,同時也是一名藝術評論家,我既對不少藝術評論家淪陷為“江湖畫家”的鼓吹手而痛心,更焦灼于藝術江湖化對藝術、文化、社會帶來的傷害。

      在藝術江湖化的利益勾連中,也有博物館、美術館這一環。因為,博物館、美術館地位特殊,是“江湖畫家”的主攻目標。不爭的事實是,一些博物館、美術館,為私利,犧牲公共利益,或者入藏“江湖畫家”的所謂作品,或者讓“江湖畫家”登堂入室,簡直是對藝術殿堂的辱沒。

      解放周末:江湖與藝術,本有云泥之別,如今何以被混為一談?

      陳履生:可惜,眼下的藝術界確有這樣的現象。

      最近曝光了一件事。一個根本不會畫畫的人,從書畫市場買來行畫,簽上自己的大名,還成立了一家“畫院”,自任院長。通過“文化”行騙,這種人不但騙得巨款,有的“畫作”還被掛上了某國家級的殿堂。

      當下的藝術界有個怪現象:不重藝術、重頭銜。美協會員的作品市場價高于非美協會員,美協理事、主席、畫院院長的作品市場價又高于一般協會會員、畫院畫家的,如此,便有很多人擠破腦袋想進協會、畫院。進不去怎么辦?就自己辦一個,占個山頭,插面紅旗。

      這樣的畫院,絕不是為了藝術,而是為了與藝術相關的利益。

      解放周末:“山頭式畫院”林立,是當下藝術界的一大病癥。為什么它們會有生存的空間?

      陳履生:成立這種畫院,幾乎零門檻。少則三五人,多則數十人,注冊一下,畫院就“開張”了,遠比開一家小吃攤簡單得多。開小吃攤,還有城管管、工商查,民間畫院只要不違法,就沒人管。何況不少畫院還大有來頭,掛靠在這個、那個部門下面,或者找某個退休領導掛個顧問頭銜。這些部門的日常工作和書畫藝術毫不相干,可能只是主管領導個人喜歡而已。

      成立畫院僅是第一步,占了山頭之后還要拉幫結派,經營自己。打通種種關節,把自己的“作品”掛上國家級殿堂就是諸多經營手法中的一種。

      最近,一本打著“中國書壇五大領袖”旗號的書法作品集,不就搞得沸沸揚揚么?五大領袖中的四位是大家所熟悉、認可的,但第五位根本是無名之輩。顯然,這是在“傍名家”啊。

      其他手法,還包括編造國外知名博物館和美術館展覽、收藏自己作品的謊言;利用一些領導干部的題詞、合影,給自己臉上貼金;和拍賣公司串通一氣,哄抬畫價;收買藝術評論家和媒體,做自己的吹鼓手。如此,舉不勝舉。

      解放周末:您曾經表示瞧不起不讀書的畫家。為什么強調畫家要讀書?

      陳履生:讀書少、甚至不讀書,就容易搞江湖手段,不知恥辱。

      你叫他讀書,他反問為什么要讀書?他說,我就畫竹子,左右就這兩片竹葉,不讀書,也能畫。他想的不是如何提升作品的藝術水準,而是琢磨怎么把畫掛上國家殿堂的墻,怎么多賣點錢。他把本應用來讀書、創作的時間,花在請人喝酒、打牌等公關手段上了。

      假如,藝術家成了社會活動家,藝術圈成了名利圈,那么“江湖畫家”就會越來越多,藝術的高貴與純潔就會越來越少。

      解放周末:這種風氣滋生于怎樣的土壤?

      陳履生:藝術江湖化的形成,總的來說,與當今社會缺少美學教育、審美能力不高、容易從眾有關。當然,也與藝術市場無序有直接關系。在個別案例中,行走于“藝術江湖”的,并非只有“江湖畫家”這一個角色,背后有著利益鏈條。

      這種鏈條的存在,我想,損害的不僅僅是藝術本身,更重要的是會對公眾審美、藝術教育、文化氛圍造成負面影響。

      解放周末:那么,您認為承擔著大眾審美教育的博物館、美術館,在凈化藝術界方面能起什么作用?

      陳履生:不讓“江湖畫家”進入博物館、美術館,是博物館、美術館應該堅守的一條底線。更主動的姿態應是努力辦好博物館、美術館,吸引更多的人進來參觀,在潛移默化中,慢慢地普遍提高人們的審美能力。尤其是,我希望我們的下一代,我們的孩子,要多進博物館,讓真正的文化之美浸潤自己的生命。

      最重要的是,我們對待文化切莫急功近利。文化的傳承、滋養與發展,并不是以速度來衡量的,急不得,也急不來。經濟可以追求突飛猛進,但文化建設不可以,需要時間和教育的沉淀,要讓心靈跟上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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