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實驗也是一種人藝風格

　　新戲《公民》在觀眾中引發爭議，主演馮遠征表示——

　　探索實驗也是一種人藝風格

　　晚上七點半演出，下午四點多首都劇場的后臺還沒什么人，馮遠征和妻子梁丹妮坐在化妝間，靜靜地喝著茶，偶爾看一眼電視里播著的綜藝節目……新戲《公民》上演以來，著實引發了不小的討論，其中不乏贊美，也有不少爭議。作為該劇主演，馮遠征并未被外界的喧囂影響，還是按照自己的老習慣，每次演出前早早到劇院，趁著后臺還沒什么人，再琢磨琢磨戲，想想詞。就連約在演出前的這次采訪，也讓他有些糾結，“這樣會讓我沒辦法靜下心來�！�

　　從劇本開始打破傳統

　　和近年來創作的人藝大戲不同，《公民》在舞臺形式上顯得很不“人藝”。該劇導演林兆華借用電影的蒙太奇手法，來講述末代皇帝溥儀的后半生。全劇由大量緊湊的場面組成，幾乎每幾分鐘就要換個場景，這在國內的話劇演出中并不多見，也成了引發觀眾爭議的焦點。有人贊許說，“舞臺簡潔，轉換干凈，脈絡清晰”，有人則批評，“舞臺粗陋，換場隨便，散亂無度”。

　　馮遠征說，呈現在觀眾面前的舞臺效果，其實和編劇孟冰的原劇本相差不多，“這個劇本，孟冰完全沒有按照傳統習慣去寫，而是一種隨心所欲，意識流的寫法，如果我們按照傳統方式排演，就會違背作者的創作初衷�！彼�透露，雖然這部戲的呈現有些另類，但在人藝內部并未引起任何“糾結”，不僅劇本很順利地通過了藝委會的審查，演出前接受內部審查時也獲得了一致的肯定。

　　馮遠征認為，《公民》的舞臺探索引發爭議，其實是因為很多觀眾對人藝還不夠了解�！斑@些年人藝這種探索的劇目少了，才會讓大家覺得實驗、探索的戲不像是人藝風格。其實早在幾十年前，人藝是有各種各樣風格的作品上演，既有《茶館》這樣現實主義的作品，也有林兆華的《絕對信號》《車站》《野人》那樣實驗探索的戲劇�！彼�說，當年曹禺和于是之也都非常鼓勵探索，“因為他們知道一個劇院的發展不能靠一個劇目、一種類型，人藝要堅持現實主義，也要允許其他風格的作品存在�！�

　　長話短說才意猶未盡

　　以往人藝的演出結束時，隨著大幕拉上，觀眾席里都會響起掌聲；可《公民》演出結束時，觀眾席里卻顯得有些安靜，甚至靜得讓人有些擔心，直到演員上臺謝幕，大家才開始鼓掌。原來，這部劇的時長還不到100分鐘，幾乎是人藝有史以來最短的大戲。馮遠征開玩笑說：“觀眾還等著我們演下一幕呢！”

　　溥儀的一生起伏跌宕，可以講述的故事有很多，為何這部劇卻是如此之短？馮遠征說，其實劇組里的幾位主創也曾為時長的問題糾結過，但林兆華對此卻十分堅持。馮遠征揣摩導演的意圖，既然這部劇名為《公民》，就應該將筆墨著重落在溥儀成為公民這一點上，而不能為了湊長度再加上別的戲份。

　　“戲劇就應該是有節制的，一出戲動不動就兩個多小時、三個小時，滿宮滿調地端出來，觀眾看這種戲也會覺得累�！瘪T遠征說，這部戲雖然短，傳遞的信息量卻很大，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馮遠征非常喜歡全劇結尾時的處理，獲得公民身份的溥儀重又回到故宮，坐在龍椅上講了一大段獨白�！颁邇x在告訴人們，我不留戀龍椅，但這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是劇本的高明之處，也是這部戲的核心之一�！彼�說。

　　搞實驗讓自己變年輕

　　“馮叔超贊！”“大贊馮遠征！”

　　盡管觀眾對《公民》褒貶不一，但對馮遠征的演技卻幾乎是一邊倒的肯定。談到自己飾演的溥儀，馮遠征自信滿滿，“雖然導演的要求比較高，但坦白說，這個角色對我而言并不難�！瘪T遠征說，早在上初中時，他就看過溥儀的《我的前半生》這本書，后來又看過一些影視作品，前兩年還有人找他在一部電視劇里演溥儀，雖然后來沒演成，但他也做過一番研究整理，“對于這個角色我是有準備的，這種準備是不自覺的，是一種積累�！�

　　這一次為了《公民》，馮遠征又花了一番力氣去研究溥儀，還找到了一些很難得的影像資料。如果說初中時看《我的前半生》，他還是不自覺地用批判的眼光去看這位末代皇帝，如今再看時，他看到的卻是溥儀的人生悲劇，“其實，他始終沒有獲得皇帝的權力，總是處于被操縱的位置。他越是沒有能力，就越想證明自己有能力，但悲劇的是又一次次被證明沒有能力�！�

　　提起這次和大導林兆華的合作，馮遠征也有很多感慨。要知道，他上一次參演大導的戲劇作品，已是11年前的事情了。馮遠征說，這一次自己“特別聽話”，希望能夠更多地支持林兆華在舞臺上的探索，“這些年來，他一直想做更多的探索，但卻總是因為團隊或演員的不理解，而無法做更多嘗試，我希望能在這方面多幫助他一點兒�！�

　　說到這里，原本有些排斥在演出前接受采訪的馮遠征，居然越說越興奮。他覺得，參演這部戲讓自己變得年輕了，“這部戲讓我找回了年輕時的心態，對戲劇不同樣式的追求。有一個這樣的戲讓我來演，我覺得很幸運，這部戲告訴人們，人藝也可以多樣化�！瘪T遠征真誠地說，“我希望這樣的戲多一些，對人藝的將來會更好�！�

　　本報記者 李繼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