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活“蒙古音樂活化石”古如歌

99歲高齡的阿木古楞（中）帶領著兩位60多歲的蒙古族老人演唱古如歌

　　在“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內蒙古鄂爾多斯大草原深處，有一處像綠寶石一樣美麗的地方——杭錦旗。在杭錦旗1.8萬平方公里的廣袤大地上，生活著14萬各族群眾。這些草原兒女，傳唱著一種成吉思汗時代流傳下來的宮廷歌謠，那就是蒙古人古老的長調民歌——古如歌。古如歌在蒙古族最著名的《蒙古秘史》中就有記載，堪稱“蒙古音樂的活化石”。然而，古如歌在現代傳承中，也不可避免地面臨著傳承斷代的威脅。

　　杭錦旗古如歌，蒙古音樂的活化石

　　“古如歌”也稱“古如都”，是蒙古語的漢文譯音�！肮湃纭痹诿晒耪Z里有著“國度”、“朝政”、“大眾”之意，“都”也是蒙古語音譯，其漢語意思就是“歌”。古如歌產生于蒙古汗國時期，是蒙古皇室貴族在宮廷舉行儀式時演唱的大型歌曲。古如歌主要流傳在鄂爾多斯杭錦旗黃河沿岸的牧區，即特古日格、希拉召、呼和毛都、巴拉海、巴彥恩克爾及伊克烏蘇等地區。

　　古如歌正如庫布其大沙漠中的紅柳，從成吉思汗時代的宮廷里頑強地生存下來。直到新中國成立前，杭錦旗的王爺府內還擁有著古代宮廷的樂隊編制，以及一直傳唱古如歌的藝人。之后，這些藝人散落在草原大漠深處，成為今天古如歌的主要傳承人。

　　杭錦旗最后一個王爺阿拉坦敖其爾的女兒——今年60多歲的慶克勒烏妮爾，就能熟練演唱十幾首古如歌歌曲。

　　從目前整理出來的古如歌的內容來看，可分為國政歌曲(即國宴歌曲)，主要以歌頌國政、皇帝、英雄事跡等為主題，如《寶日陶海之花》：“寶日陶海之花隨風搖晃/圣祖成吉思汗贊不絕口/花的世界草的海/成吉思汗子孫事事順意”；以贊美家鄉壯麗山河、感恩父母為主題的，如《高高的吉米梁》：“烏云彌漫的是高高的吉米梁/時刻思念的是父母兩人/最好的營地是那半山梁/最親的人就是父親與母親”；以贊頌草原駿馬為題材的，如《雪白的駿馬》：“白馬的故鄉是廣袤的草原/白馬的主人是我們的將軍/頭上的籠頭被純銀鑲嵌/背上的鞍子由檀木雕刻”；隨著藏傳佛教的傳入，歌唱佛祖及其教義也成為古如歌的重要內容，如《上都河》：“上都河的上游/屹立著一座大廟/要是有人來問我/我就可以指點他/廟是占加活佛廟/塔是占加活佛塔/馬是占加活佛的馬/一切都歸占加活佛”。由此，可以看出古如歌選材的莊嚴和崇高。

　　古如歌屬于長調體裁，其博大肅穆是由它的演唱形式決定的。在特定的場合，眾人同時以單旋律齊唱形式展現粗獷蒼勁的長調風格，氣勢恢宏博大。

　　不僅如此，古如歌在結構形式上也是非常嚴謹的。儀式演唱中沒有多聲部出現，由優美華麗的羽調式“圖日勒格”(眾人齊唱)開場，唱腔由四句式曲調構成，節奏自由緩慢、字少腔多、音調高亢、音域寬廣、氣息悠長。雖然沒有固定節拍，但唱詞固定，不能有任何修飾�！皥D日勒格”后接三首古如歌主歌，主歌采用四行歌詞的民間詩歌形式。最后，才回到剛健、明亮的宮調式“圖日勒格”，直至演唱結束。

　　傳承斷代，古如歌保護形勢嚴峻

　　近日，筆者和中國民族博物館的同仁一起踏上了杭錦旗這塊散發著草原芬芳的土地，對古如歌進行實地采風。

　　杭錦旗委宣傳部部長馮世業介紹，經過歷屆旗委、旗政府的努力，杭錦旗一共搜集整理了111首古如歌，建立了十余個古如歌傳承基地，并成立了“杭錦旗古如歌協會”，現有會員400余人。2008年，杭錦旗古如歌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文化部也命名杭錦旗為“中國古如歌之鄉”。

　　在杭錦旗委宣傳部副部長孟克圖婭的帶領下，筆者一行前往古如歌傳承人阿木古楞家采風。讓人吃驚的是，盛裝的阿木古楞已經是99歲高齡了，他帶領兩位60多歲的老人斯爾吉浩日樂和如樂瑪永榮，用高亢蒼涼的聲音為我們演唱了三首古如歌：《河套之花》、《歌唱家鄉》和《彎彎的月亮》。三首古老的歌謠一下子把筆者拉回到了成吉思汗的金帳宮廷，讓筆者深深地感受到：“成吉思汗時代的國歌”又“復活”了。

　　杭錦旗古如歌研究會會長古日巴澤爾介紹，他們研究會的400余名會員中，絕大多數都是60歲以上的老人�，F在的年輕人只關注流行歌曲，古如歌的傳承面臨斷代的威脅。而筆者一行之前走訪古如歌傳承基地獨貴塔拉鎮道圖嘎查(村)時，也得到了這樣的數據：整個嘎查(村)有592戶，1336人。其中，蒙古族有854人，而古如歌傳承人只有23個人，而且大多是中老年人。

　　讓古如歌原音、原調、原詞復活

　　古如歌是活態的蒙古音樂文化，如何保護原生態的古如歌？杭錦旗有關部門根據“原音、原調、原詞”的“三原原則”，扎扎實實地做了一些基礎工作：一是出版了蒙、漢對照的《鄂爾多斯長調民歌杭錦古如歌》；二是把111首古如歌全部整理并翻譯成漢文；三是在2009年成立“杭錦旗古如歌協會”；四是搜集、復印蒙古國流傳的4本古如歌合集，與杭錦旗古如歌進行比較研究。

　　2012年，杭錦旗把“文化重塑”作為杭錦旗發展的第一戰略，在旗委書記云衛東的領導下，古如歌首先進入旗內的蒙古文學校。當看到這些在草原上成長的孩子們用稚嫩的長調演唱古如歌時，云衛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古如歌僅僅進蒙古文學校是不夠的，必須利用新媒體讓更多的內蒙古人民了解、熟悉甚至傳唱古如歌。為此，杭錦旗政府與內蒙古電視臺合作，制作了《杭錦古如歌》專題節目。旗政府還投資拍攝電視連續劇《忽必烈大帝》，在電視劇中植入古如歌元素。

　　對于古如歌未來的發展，中國民族博物館館長顧群建議，杭錦旗相關部門應編制古如歌保護與傳承的規劃，進一步理清保護和發展思路，在充分尊重蒙古族傳統文化元素的基礎上，將基地傳承、展廳展示、舞臺表演、廣場互動等各種手段結合起來，培育出古如歌文化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