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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是這么好的事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4月25日10:33 來源:解放日報
    復旦大學新老兩位圖書館館長陳思和(左)與葛劍雄。  蔣迪雯 攝復旦大學新老兩位圖書館館長陳思和(左)與葛劍雄。 蔣迪雯 攝

      采寫/本報記者 黃瑋 呂林蔭實習生張先琳

      看起來,我們是在“世界讀書日”之際才談讀書——專訪復旦大學新老兩位圖書館館長葛劍雄與陳思和,請兩位教授從閱讀體驗者、管理者、觀察者、思考者的角度來暢所欲言。

      事實上,這個獨家對話存在的理由,只是讀書本身——讀書,是這么好的事;讀書最好的境界是為了人生的需求;哪來的全民閱讀危機……兩位資深讀書人的思想碰撞,有趣有啟發性。

      體驗者

      我們小時候沒有太多選擇,要么讀書,要么打架

      解放周末:兩位館長本身都是資深讀書人,我們好奇的是,在你們的生活中讀書這個事最初是怎么發生的?

      葛劍雄:我小時候家里沒有書,凡是有字的紙,我都愿意看,像家里墻上貼的舊報紙。我記得有一次,舅父從外地給我帶了一本連環畫報,我高興壞了。

      姐姐念初中,我就讀她的語文課本,第一天自學“學而時習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單純覺得好玩就背下來。等我自己進了初中,學生不能到圖書館借書;但老師們都愿意幫我借,借過《楚辭》《古文觀止》等等來看。那時看書的愿望很強烈,還抄過幾本書。

      陳思和:我比葛館長小十來歲,對我來說,閱讀的起點比較低。小學剛畢業,“文革”開始了,剛剛想讀書的時候,沒書可讀了。那段時期,有兩種書是我讀書的起源,一個是毛澤東詩詞,另一個是魯迅全集。

      解放周末:那個年代讀書不易,放棄讀書似乎理所當然,你們為什么還選擇想方設法地讀書?

      葛劍雄:我相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性。我父母不識幾個字,最多小學文化程度,我的兄弟姐妹都不愛讀書;但我從小就喜歡讀書。高中時因為文科成績好,老師允許我隨便看什么書,一兩天就看完一本。在大考前幾天學校停課自習,我就跑到上海圖書館去看書。

      陳思和:我們小時候沒有太多選擇,要么讀書,要么打架。我從小喜歡讀書,覺得讀書是這么好的事,可能受到我外祖父的影響。他念私塾出身,喜歡讀書,而且讀得很細,會在老式賬簿上用毛筆把歷朝歷代皇帝的名字年號、歷史故事一個個寫下來,寫了好幾本。他的工作和文學、歷史毫不沾邊,他讀的那些書也不是什么經典;但他在閱讀中獲得快樂。

      解放周末:讀書是這么好的事。兩位館長所體驗到的讀書之“好”是什么?

      陳思和:“文革”中讀魯迅,那種什么都可以懷疑、批判的精神對我后來的成長有一定影響,讓我覺得世上任何東西都可以懷疑。

      還有《簡愛》,有一段描寫小簡愛在修道院里犯了錯誤,神父教導她,講了半天人死后墮落地獄的可怕,然后問她,你應該懺悔嗎?可是小簡愛很樸素地回答神父:我應該鍛煉好身體,盡量不要讓自己死掉。于是神父大窘。那個年紀的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喜歡那種獨立思考、不人云亦云的人。有很多書,往往是一兩個細節,在我的成長道路上有所啟發。

      葛劍雄:讀書的境界有三個,一個是求知,一個是研究,最好的境界是為了人生的需求。這樣的讀書可以隨心所欲,不被壓力所左右。一個社會真正要形成好的讀書環境,這一類讀書應該成為主流。我初中的時候讀《牛虻》,幾乎是熬夜來讀,這應該就是第三種境界,我之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境界。書里有一段情節是在牢房里,他跟他父親的談話。最后幾句給我思想上的沖擊非常大。

      解放周末:在閱讀的歷程里,有什么難忘的事?

      葛劍雄:高中時,我在地攤上花兩塊錢買到一本《六朝文薭》,當時這幾乎是我一個星期的伙食費。聽說現在拍賣價可能幾萬元了吧;但是更重要的是,這本書我一直帶著,它給我帶來樂趣,絕不是兩塊錢,或者今天值多少萬所能替代的。

      陳思和:有意思的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圖書館。我1974年被分配到淮海路街道圖書館工作,但有段時間我一直借調在盧灣區圖書館參與書評小組活動,還參與編一個《圖書館工作》的刊物。在圖書館工作有一個好處,不用買書,可以直接到書庫里去看書。1975年,評法批儒,盧灣區圖書館接了一個活,是撰寫《劉禹錫評傳》,劉禹錫當時被認為是法家。我們工人書評組無法做這件事,圖書館有兩位老先生參與了這個工作。那兩位老先生一出場,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學問”。其中一位黃老先生指導我讀劉禹錫的詩和編年文,教我怎么看平仄,怎么看韻律。在他的指導下,我開始正規地讀書。評傳后來沒有寫成,但我得到很大進步。

      解放周末:兩位現在還經常讀書嗎?讀些什么?

      葛劍雄:坦率地說,我做館長的7年,沒有從圖書館借過一本書,沒時間看,別人送我的書我都看不完,F在,整個社會都在匆忙追求一個具體的目標,容不得你喘息,缺乏悠閑地、隨心所欲讀書的氛圍。

      陳思和:其實讀書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就好像交朋友,這個朋友適合別人,不一定適合你。有時候明明知道是個好人,就是談不來。書也是一樣,明明知道是本好書,如果你不喜歡那就不用看。

      管理者

      人們對圖書館有誤解,對圖書館館長也有誤解

      解放周末:兩位老師在高校這么多年,又先后擔任圖書館館長,在你們心目中一座圖書館對校園意味著什么?

      陳思和:我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經常會批評圖書館,借什么書都要等很久啊,不方便;但又離不開圖書館,每天到圖書館搶位子是一件大事。

      當時,我們都事先選出一位同學,“你不要去吃飯了,去占座,我們給你帶饅頭”,F在學生在宿舍、在家都能上圖書館的網站,很多時候不需要再跑到圖書館里學習了。

      葛劍雄:我剛開始做館長的時候,復旦大學圖書館的網絡系統只能在圖書館里用,后來開始改革,先擴大到宿舍,現在無論老師、學生在世界任何地方,有一個網絡地址,隨時可以登錄圖書館網站,相當于隨身攜帶了復旦大學電子圖書館。

      解放周末:美國研究閱讀的專家認為,“我們并非只被閱讀的內容影響,我們也被閱讀的方式所定義!彪S著閱讀方式的變化,圖書館是不是也被改變了?

      葛劍雄:是的,F在人們對圖書館有誤解,對圖書館館長也有誤解,就是因為沒有意識到這種變化。以前,圖書館有崇高的地位,那是因為民間和社會上能得到的圖書資源太少。在中國古代,一個人是否能夠成為學者,關鍵看你擁有多少書,有時候不得不去求人家借書給你看。有個人想借書看,主人不愿意,他只好“潛伏”到主人家里當仆人,最后終于感動了主人,允許他看書。西方相當長一段時間也是如此。

      陳思和:在我們年輕的時候,圖書館承擔的很重要的責任是為買不起書的人服務,我們這些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如果當時沒有圖書館,就沒有今天的我。

      我認識一位書店老板,從上海去了臺灣,書店開得很大。在他的書店里,每個書架邊上都專門留了一個凸出來、能坐人的地方。他說,自己小時候買不起書,就是靠在書店里拿書看才有了今天,他不忘當年書店對自己的恩情,現在他的書店也隨時歡迎買不起書的學生進來,像他當年一樣,拿一本書,坐在那里從早看到晚。我想,這就是圖書館精神。

      葛劍雄:今天,圖書館還是很重要;但是不應該用歷史上曾經達到的崇高地位來看待它,它不是今天大學里面學術或者知識的唯一來源。網絡、實驗室,各種資源太豐富了。我們應該恰當地來評價圖書館的地位。

      解放周末:平;创龍D書館。

      葛劍雄:館長也平;。任繼愈先生擔任國家圖書館館長的時候,他是一種象征。過去,大學圖書館的館長由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來擔任,是學校學術、道德、地位的象征,真正管事的是副館長。我們現在當館長,要懂業務,是要管事的,大家不要再神化館長了。

      解放周末:數字文明正在沖擊著書籍崇拜。新的傳播方式下,兩位設想圖書館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呢?

      葛劍雄:未來不久,人們能夠隨身攜帶圖書館,方便地閱讀全世界圖書館里的各種資源,這在技術上已經沒有什么困難了。我們也在考慮傳統圖書館如何轉型。一方面,傳統的借閱模式肯定要保留,拿著一本民國時期的書翻閱,那種感覺是任何電子閱讀都代替不了的。另外一方面,圖書館要多元化,F在有的大學把3D影像播放、辦展覽、開講座這些功能都放到圖書館里,我們也在圖書館里放置了3D打印機。

      陳思和:我們總是強調圖書館的功能是閱讀,其實瀏覽網站、看視頻都是閱讀,多功能的圖書館才有出路。

      觀察者

      不要制造這樣或那樣的焦慮,讀書這件事急不得

      解放周末:最近有媒體這樣形容俄羅斯的閱讀狀況,說“俄羅斯人撲在書上,就像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近年來,國外的閱讀狀況就像一面鏡子,總被拿來照出我們的低閱讀率,“全民閱讀危機”由此成為不斷反復的話題。

      葛劍雄:我不太贊成這些說法。第一,到目前為止我沒有看到比較可信的調查數據。我們這邊可能借書的比買書的多,人家買了書到底有沒有讀,也是一個問號。第二,現在網上看書的人很多,這些數據大概也沒統計進去。

      另外,不要把國外的高閱讀率太當一回事。比如日本人,坐在上班的車上,好像人人都在看書,其實一半以上在看漫畫。我去美國普通勞動者家里,柜子里放的書一種是《圣經》,一種就是畫報和菜譜之類,也不要把他們都想得太高深。即使在讀書風氣好的國家,也不是人人都讀書。

      陳思和:說實話,我對這種讀書日之類的宣傳向來不大起勁。讀書本來是個快樂的事,還是讓大家自由選擇吧。至于閱讀危機的話,不用那么危言聳聽。

      葛劍雄:那些真正讀書風氣好的國家,比如北歐那些國家,人們下班之后的時間完全屬于自己,有足夠多的節假日,閑暇時間多了,整個社會的讀書氛圍自然會好。我當館長以后做了一件事,節假日復旦大學圖書館全部關門,人是需要休息的,有閑才會去讀書。

      我們不要制造這樣或那樣的焦慮,讀書這件事急不得,跟整個社會都有關。社會要培養理想的讀書風氣,就要多講點精雕細琢,少講點大干快上;多講點精神生活,少講點GDP(國內生產總值);多講點人均閱讀水平的提高,少講點升學率。

      解放周末:現代生活中見縫插針的快速閱讀隨處可見,新的憂慮隨之而來,認為當下的閱讀過于碎片化、快餐化。兩位對此有同感嗎?

      葛劍雄:大可不必。在任何一個社會,真正讀經典的都是少數人。

      陳思和:不讀經典,也可以體會到閱讀的快樂。我們批判碎片化不好,其實是針對在學校的系統學習講的,不是對一般人的閱讀。

      葛劍雄:對一般人而言,閱讀是碎片的、整片的,或者是拼接片的,都挺好。

      我們現在真的需要關心的是農村,農村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讀書的條件;還有些特殊的人群,比如在城市打工的年輕人,他們的業余生活很單調,應該設法為他們創造讀書的條件。

      思考者

      轉發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人沒看過馬爾克斯的作品

      解放周末:去年,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成立了全民閱讀立法工作組,《全民閱讀促進條例》仍在推進中,兩位怎么看待閱讀立法這件事?

      葛劍雄:閱讀立法不是強制人們讀多少書,而是要保障國家對公共圖書館的財政投入,確保人們有閱讀場所,提醒用人單位不能剝奪員工業余閱讀的時間,對書價有所控制等等。這個事情應該支持。

      陳思和:這些確實應該得到保障,尤其是社會圖書館應該建在交通最便利的地方,要方便讀者去;不能設門檻,哪些人可以進,哪些人不可以進。閱讀是平等的。

      解放周末:有種現象很耐人尋味,如果一本書很熱門,你不讀,就好像跟這個時代脫節了。

      陳思和:一個健康的社會,最好不要通過各種運動、活動,去規定人們必須讀什么書,或者你不讀這個書,就被認為“Out”(落伍)了,F在有些所謂的熱門圖書,其實是個別人利用媒體在炒作。我還是覺得,讀書要挑自己喜歡的。有些是好書;但是我不讀也沒有關系,世界上好書太多了,讀不過來的。我寧可讀一些別人都不讀的冷門書,這樣就不必費時去和別人討論,可以靜心地去品味。

      解放周末:說到媒體的炒作,前幾天《百年孤獨》的作者馬爾克斯去世,通過微博、微信,似乎一剎那間,大家都知道了這位大作家,都在參與討論、轉發;但不知其中真正閱讀過他作品的有多少呢?

      葛劍雄:這些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人是不懂或者從來沒看過他的作品的。

      陳思和:馬爾克斯對中國文學而言,的確是改變文學走向的一位外國作家。在他198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中國人一股風學習西方,覺得文學創作學習西方就對了,一批最新銳的作家都在模仿西方現代派的作品。馬爾克斯獲獎之后,因為他寫的都是拉美的民族文化,有些敏感的作家一下子醒悟過來,開始反思,重新把目光投回我們自己的文化,莫言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創作《紅高粱》等作品的。

      葛劍雄:你們看,閱讀就是這么不同,馬爾克斯這么重要,但我就不看。

      解放周末:媒體的一擁而上,有制造議題、強迫閱讀的感覺。

      葛劍雄:有些圖書銷量的宣傳也不大可信。

      解放周末:看來,兩位館長對圖書銷售排行榜是不屑一顧的了。

      陳思和:從來不看。

      葛劍雄:排行榜統計的是買書的人,我們是不是更應該關注看書的人?我們別去大張旗鼓地推薦什么書,或者大力鼓吹讀書多么好、多么重要,讓讀書這件事回歸自然吧,它不可能超越這個社會本身的發展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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