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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學推陳出新 推“陳”更為關鍵

    ——中山大學哲學系教授李錦全訪談錄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3月03日10:33 來源:深圳特區報記者 王紹培

      到住在中山大學附近的李錦全先生的家里,要穿過一個不大不小的超市,這有點像是大隱隱于市的一個活生生的證據。李錦全先生家里的客廳就像是一個圖書館,不用說靠墻的書柜里塞滿了書,就連屋里的沙發、座椅和床上也都堆放著很多報刊書籍,這當然是為了讓閱讀變得唾手可及。對于這個88歲高齡的老人來說,讀書作為一種多年養成的習慣,現在也已經是他生活的全部內容了?蛷d的中央掛著一副對聯,上書“寵辱不驚任庭前花開花落,去留隨意似天上云卷云舒”,這不僅暗示著主人曾經有過的人生經歷,也意味著主人欣賞的一種人生態度。另一面靠墻的柜臺上擺放著觀音,李錦全說是他的妻子供奉的。在南國下午的暖陽里,李錦全先生興致勃勃,侃侃而談。他講了太多的往事和細節,在記者并不覺得好笑的地方會笑出眼淚。他并不掩飾他的某些情緒。比如他說,你知道我當了多少年的講師嗎?我當了22年的講師。在談及宗教的話題時,他說他對于宗教既不是信也不是不信,而是把它作為一個客觀存在來研究。他似乎早就想到記者會跟他談到教育的話題似的,早早就在手邊準備好了他上世紀30年代出版的《高中國文》課本,證明當年的中學教育有現在難以企及的地方。1926年,李錦全生于廣東東莞。退休前系中山大學哲學系教授,中國哲學專業博士生導師,兼任廣東儒學研究會會長,是著名的中國哲學史專家……在南國早春的氛圍中,記者看見了一個經歷坎坷的學人平靜而安詳的晚年。

      1

      “儒教”應該理解為儒學之教化

      記者:中國有沒有宗教,尤其是儒家是不是宗教,這是一個聚訟紛紜的話題。我們知道,一些西方學者把中國稱之為“儒教文明”的國家。但是,您很早就寫過文章,認為儒家不是宗教,因此也沒有什么儒教。今天您還是這么認為的嗎?

      李錦全:上個世紀80年代,任繼愈堅持在宗教的意義上使用“儒教”這個概念,我曾經在《中國社會科學》雜志上發表文章,表示了不同的看法。我認為,不能因為儒家也有關于創世論的思想,就以為它是儒教;不能因為有些儒學哲學家有宗教信仰,就認為儒家是宗教;在封建王權獨尊的歷史背景下,儒家也沒有演變為宗教的條件……我的這些觀點,到目前為止沒有改變,也很難再改變了,因為我已經老了,寫不動文章了。

      記者:那您怎么看待亨廷頓把中國稱之為“儒教文明”的國家呢?亨廷頓是按照基督教文明、伊斯蘭教文明、儒教文明等等來劃分世界的……

      李錦全:如果說,一定要使用“儒教”這個概念,那么,我的主張是從教育的意義上來看待它。儒家指的是一個教育團體的意思;儒學一開始建立的也是一個教育陣地;儒教指的應該是用儒學思想來教化大家……但是這與宗教的意義都不相同。如果儒家要成為宗教,那么就應該把孔子打扮成為教主并加以神化,但這個事情并沒有發生;儒家的名教思想也只是一些道德倫理而不是宗教教義;儒學吸收了很多宗教思想確實不假,但是,這并不等于是儒學的宗教化……所以,我的看法是,西方學者用“儒教文明”作為中國文明乃至東亞文明的標識,那應該理解為儒學教化了這個地區的人民,而不是儒學是宗教的意思。

      記者: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傳統文化逐漸引起人們的興趣,出現了“國學熱”,“新儒家”也很活躍。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出現了“孔子學院”。您怎么看待這些現象呢?

      李錦全:應該看到,“孔子學院”在世界各地的出現跟中國綜合國力日益強大有關!翱鬃訉W院”其實是傳播中國文化的學院,不僅僅是講孔子和儒學的,不過是叫一個孔子的名字,畢竟孔子的國際知名度比較高嘛。在國內,國學以及儒學確實也熱了很久,孔子從過去受到批判轉變為受到尊重,這個應該說是一個好現象。因為孔子的“仁學”是一種以強調和諧、協調、平衡等為價值取向的政治倫理學說,中華民族在儒學的熏陶下形成了克制、禮讓、平和、內向等傳統的心理性格,所以尊重孔子以及儒家文化,有積極的一面。我不大同意有些人說的,以儒學為主體的傳統文化只是一個封閉性十足的自足系統,事實上它是一個具有自我調節機能和適應性較強的文化系統,對于外來文化的傳入和別家思想,儒家思想往往能夠經過逐步融合而加以消化。它的民本主義思想,特別在社會變革的轉折關頭,對專制君權多少會起到一些抑制和抵消作用。在向民主社會轉型的過程中,其中一些思想也是有幫助有價值的。所以說,孔子和儒學都有積極的一面。

      但是,現在可能有一個傾向,就是過于強調或者肯定了孔子以及儒家。有些學者主張把中國哲學史寫成孔子思想發展史,全盤肯定孔子以及儒學,我認為是不對的。好像深圳有一個新儒家的學者,他甚至主張按照過去的那一套來搞體制改革,我覺得簡直是匪夷所思,根本行不通的。對這些人的主張其實應該警覺。

      記者:海外新儒家的代表人物之一的杜維明,是主張對于儒學要進行“創造性的轉化”。您也寫過文章要推陳出新。那么,您認為儒學在當代應該怎么推陳出新呢?

      李錦全:儒學的推陳出新是一個老課題了,很多人都提出過各種設想,也有一些實踐。比如說新儒家都認為可以從儒學的“內圣開出外王”的民主與科學。唐君毅等人就認為儒家的天下為公、人格平等等思想,是民主政治思想的根源所在。杜維明是我的老熟人,我們過去在一起開會交流比較多,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林毓生認為儒家思想雖然可以跟民主思想不相沖突,但它本身并不必然發展為政治上的民主制度。我認為林毓生的觀點是有道理的。所以,我認為推陳出新,其中主要的意思還是要批判性繼承,推“陳”可能更為關鍵,因為儒家思想很多好的和壞的東西雜糅在一起,要小心翼翼地加以區別什么,不能一說“出新”就全部接納了。所以,批判性繼承,批判性在前面,否則什么都被繼承下來,也不是什么好事。

      2

      老子是中國古代最懂得辯證法思想的人

      記者:我發現您在學術生涯中,除了對儒學的研究比較多,對老子似乎情有獨鐘,而且認為在“全球化”的時代,老子思想有特殊的價值……

      李錦全:研究中國的傳統學術,儒釋道三家都要關注。我對于老子談不上是情有獨鐘,不過是覺得他的很多思想非常深刻,不僅沒有過時,而且還有很多現實指導意義!叭蚧笔鞘澜缪葑兊谋厝悔厔,帶來的問題又多又復雜。怎么應付?需要我們回頭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資源可以啟發今天的人們思考。儒家講“自強不息”和“厚德載物”;墨家講“兼愛”、“非攻”以及“非命”、“尚力”。法家的韓非子主張“當今爭于氣力”。至于老子,他的主張是守雌受辱、取后曲己,用一個字來概括老子的思想,就是“老聃貴柔”。老子是中國古代最懂得辯證法思想的人,他說“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他說“柔弱勝剛強”。他說“不爭”、“無為”看似消極避讓,其實是在斗爭策略上強調后發制人。因此,老子的思想在軍事上也有很多可以運用的地方,他說“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故抗兵相若,哀者勝矣”……中國面對美國這樣的強權,是弱者,怎么跟它打交道,是可以從老子那里學到東西的。

      記者:隨著經濟發展,人們的生活變得富裕,精神上的需求也開始旺盛起來。您認為我們應該怎么發揮宗教的積極作用?

      李錦全:過去在延安時毛澤東說過“宗教也是文化”。國家宗教局前局長葉小文說“講宗教也是文化,意味著處理宗教問題不能簡單化,不能把宗教當作一種異己的意識形態,而是承認宗教里面包含著積極的、有意義的東西,可以加以發掘和整理使其在現實中發揮積極作用!边@個意見我認為是非常正確的。宗教能夠起到積極作用的例子很多,比如佛教講“慈悲”,講“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些都是好的。過去廣州佛家協會的會長云峰大師說,“佛學,作為知識與修養,應該說對提高人的思想境界與凈化社會環境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要倡導人間佛法:弘揚求真、堅毅、精進、寬容的精神,我想人們是可以有所作為的!边@個觀點我也是十分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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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需加固文史基礎

      記者:您也是一個教育家,桃李滿天下,弟子當中有不少人現在都在著名的學者,比如李宗桂、任劍濤等等。對年輕一代的學人,您有什么話想說嗎?

      李錦全:總體來說,現在的學生基礎不行。我看見很多人喊“減負”,高考的很多課程也都壓縮、甚至減沒了?墒俏覀儺斈昕即髮W是要考很多門功課的,我們也沒有覺得壓力大。你看看我們當年高中國文的教材,這是上個世紀30年代出版的,程度之深、涉獵之廣,現在的大學教材也比不了吧?現在的很多大學生連一封信都寫不通,繁體字也不認識,很多基本的文史知識都欠缺,跟我們這一代沒法比。由于基礎不扎實,再加上學生的視野不開闊,思想容易不全面,實用主義傾向比較嚴重。比如有一個學生根據《左傳》里面的禮儀寫論文,把那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寫成了一個文明時代,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蹲髠鳌防锩嬗形拿鞫Y儀不等于那個時代什么都文明甚至是一個文明時代嘛。

      記者:我們知道,作為一個中國哲學史家,您參與過楊榮國主編的《簡明中國哲學史》一書的寫作,是“文革”時期一段學術史的見證人之一。您寫過楊榮國的傳記,對這個學者有自己的評價。您認為從中應該汲取的教訓是什么?

      李錦全:這個話題兩個小時也講不完。大家都知道,后來的人批評楊榮國,主要是說他“文革”時期“反孔批儒”。其實楊榮國反孔很早,還在新中國成立前,抗戰時期有兩派觀點,楊榮國是反對孔子的,郭沫若是肯定孔子的。楊榮國走紅也有陰錯陽差的偶然性。1975年修改《簡明中國哲學史》的時候,中央黨校有篇文章,因為要把名家發展為法家的同盟軍,黨校那篇文章就說,公孫龍的“白馬非馬”不是詭辯論,是辯證法。楊榮國就要按照那篇文章的意思修改。當時我就反對,我說,你的觀點前兩本都沒有修改,現在突然修訂本要修改,這樣做好不好?可能因為這個事情,楊榮國就不太找我寫東西了。我后來在《徜徉在學術與政治之間》中寫道:“但在‘文革’這個特殊年代,政治風云變化無常,并且是非顛倒,就談他晚年受批判的問題,誰是誰非似難以說清楚。徜徉于學術與政治之間,搞文科的人如何對待這個問題,從楊榮國這個案例,確實值得人們思考!边@是我的一點思考。

      李錦全,1926年生,廣東省東莞市人。1951年畢業于中山大學歷史系。歷任中山大學講師、副教授、教授、哲學系主任,中國哲學史學會第三屆常務理事,廣東省哲學學會第三屆副會長。專于中國古代哲學思想史的研究。主編《中國哲學史》、《中國哲學史疑難問題探討》;合著《簡明中國思想史》、《簡明中國哲學史》;個人專著有《人文精神的承傳與重建》、《海瑞評傳》、《陶潛評傳》、《思空齋詩草》、《華嚴原人論》釋譯、《李錦全自選集》、《李錦全自選二集》、《李錦全自選三集》、《李錦全自選四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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