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中國作家網>> 訪談 >> 資訊 >> 正文

    90歲齊邦媛 還有故事沒講完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1月15日09:59 來源:東方早報 石劍峰
    ▲ 2013年,旅美學者明鳳英拍下的齊邦媛整理手稿的照片。
    ▲ 1947年,齊邦媛(右一)與母親裴毓貞(中坐者)、大妹寧媛(左二)和小妹星媛!
      ▲ 2013年,旅美學者明鳳英拍下的齊邦媛整理手稿的照片!   1947年,齊邦媛(右一)與母親裴毓貞(中坐者)、大妹寧媛(左二)和小妹星媛!   《洄瀾·相逢巨流河》即將在臺出版。▲ 《洄瀾·相逢巨流河》即將在臺出版。

      2月19日是《巨流河》作者齊邦媛的90周歲生日。齊邦媛的學生、晚輩用一本《洄瀾:相逢巨流河》作為給老師的壽禮,該書即將由《巨流河》臺灣出版方“天下文化”出版,天下文化還將同時推出《巨流河》10萬冊紀念版。

      齊邦媛81歲開始寫作《巨流河》,足足花了4年時間,完成史詩場景的自傳,將家族史和個人奮斗史悲喜交集地放置在民國百年的舞臺上。昔日學生簡媜以“一出手,山河震動”形容此書重量;哈佛學者王德威以“如此悲傷,如此愉悅,如此獨特”描述此書令人低回咀嚼、一唱三嘆的感受。該書自2009年出版至今,僅在臺灣就已經售出10萬冊。2010年底,《巨流河》簡體字版由北京三聯書店取得授權,雖在少許刪節的立場上有些折沖與磨合,但終能順利出版。齊邦媛這個名字也由此為大陸讀者熟知。

      《巨流河》出版后,在大陸和臺灣的很多學者和作家予以各種評論,媒體也前來要求采訪,面對原本對她毫不熟悉的大陸媒體,齊先生不得不以親自書寫的方式,力圖精確地回答提問。她同時又非常珍視她所收到的數百封貼了郵票的信,也勾起她想要做一整體回答的念頭,《洄瀾:相逢巨流河》便慢慢成形。天下文化的編輯選出了大約十分之一的信函,加上齊邦媛的學生、晚輩和海內外評論、訪談,濃縮精簡,最終形成了此書。

      在《洄瀾:相逢巨流河》的最后收入了齊邦媛與臺灣作家簡媜的對話,在對話中,90歲的齊邦媛簡短總結了自己的一生:“我這一生,很夠,很累,很滿意!乙簧荚诜瞰I,給家庭、學生,但愿服務期限滿的時候,從這個人生到另一個人生,當我過了那個界限時,我的船沒有發出沉重的聲音!

      《巨流河》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除了繁體字版以外,還分別出了簡體中文版和日文版。齊邦媛說:“大陸讀者讀它,我蠻高興的,也許時代不一樣了,他們也想聽一點官方說法之外的話。日文版,太意外了,因為這是生死決斗的敵人,能出日文版我很興奮;當年,你們在頭上炸我的時候,我在想什么!薄 

      那些沒寫夠的故事

      “連我家的兩只鵝都崇拜”

      簡媜(以下簡稱“簡”):《巨流河》出版兩年了,關于內容,是否覺得哪些地方還沒寫夠?

      齊邦媛(以下簡稱“齊”):有人說,在我的書里沒有黑暗面。這是真的,沒有黑暗面,我父母一生沒做過需要躲起來的事,沒有做不能寫的骯臟事情,光明磊落。在東北淪為偽滿洲國那幾年,我父親負責策劃支援地下抗日工作。大家出生入死全憑誠信,最恨背叛與陷害。說不定這就是為什么我一定要寫他們,我覺得他們很難得。

      簡:也影響您?

      齊:我尊重誠信的人和積極的活法,我看人先看你衣服上的花,沒看上面可能有小洞,這應該也是很正常的人生存在的理由吧,看美好的一面。其實我從小就是個崇拜者,很容易崇拜別人。什么都崇拜,我連我家那兩只鵝都很崇拜。

      簡:哪來的鵝?

      齊:我祖父有個勤務兵是個孤兒,叫趙同勤。我祖母一叫:趙同勤。他馬上立正說:有,夫人!祖父去世后,他跟著我們到北京,住四合院房子,進門的地方,趙同勤不養狗養了兩只鵝,鵝是看家的你知道吧,看到人就貓追耗子似的追過來,兇得很。我也蠻崇拜趙同勤的,他每天早上札著綁腿,在那兒打太極拳,威風得不得了。

      其實我祖父也蠻值得寫的。他在奉軍做到旅長也算中上等,第一次直奉戰爭,他的部下有些戰死了,撫恤金不夠發,我祖父回家叫祖母去賣田,(清朝中葉鼓勵屯墾荒地,耕種者可以領地。我祖父有四兄弟,領地不少。他不愿守在山村,出去投軍。)我記得祖母講過,田一天一天地賣,一天是十畝,給有困難的人家安頓。

      我母系那邊也很有故事。我大舅是被馬踩死的,姥爺家在東北是大戶人家,收成的糧食用馬車送到火車站,馬受到驚嚇,發狂起來把大舅踩死了,五十多歲的外婆悲傷過度把眼睛給哭瞎了。我聽我母親講這些,庶民生活、家常經驗,就覺得整個東北是活的,跟我從父親這邊聽到的以及后來讀中國東北史得到印證的面貌雖然不太一樣,但都是一體的。我母親蠻有說故事的才能,如果我的體力精神能好一點,應該寫一寫姥爺這邊。

      事實上,我姥爺對我父親而言就是個知音,他認為這小子有出息。他明明知道我父親不是個能安分守己的人——從小就想反抗這個反抗那個,可是他喜歡這小孩,從那一見就喜歡這小孩。他把寶貝女兒給他,而且是主動給他。我聽了很多他的故事,覺得姥爺很了不起。當年,他聽到女婿在南京不能回來,放著女兒在家,這事該怎么個了局?他對我祖母說:“親家母,他們能團聚就團聚,不能團聚,女兒我帶回家養著!

      他把我們送到南京,對我父親說:“我給你送來了,你想想,你怎么個主意?”

      我父親說:“爹,您放心,這么多年她幫我撐著這個家,我不是沒良心的人。您放心,您回去吧!”

      姥爺對我父親是賞識的,他始終認為我父親是對的,如果他來臺灣,肯定也是我父親一黨。這很難得不是嗎?

      我記得姥爺第二次來南京的時候,我七八歲。我父親不讓我們小孩到處跑也不讓看電影,姥爺對我說:“來,我帶你去看電影,別讓你爸爸知道!蔽覀兊侥暇┬陆挚诳措娪,我記得非常清楚。

      一邊“打爛仗”一邊維持優雅的學者形象

      簡:您追求學問的夢幾度被敲碎,當我讀到您拼命讀書卻無法再延長半年拿學位,坐在草地上哭泣許久,我有很強的感受。

      齊:我這一生,為讀學位打了很長的爛仗,吞咽了很多失望,但是今天回首,似乎都不值得了。

      簡:您怎么能一面打爛仗一面維持優雅的學者形象?

      齊:跟我父親有關。尊嚴很重要——你從我書里處處可以看到,絕不妥協,個人的,國家的,民族的。我自己的事,我夠強,不需要得人同情,我個人的完整性很重要,忍受得了要忍,忍受不了也要忍。

      我一向知道我夠聰明能念書,卻不得不把最好的時光拿來打爛仗。孩子小的時候,沒有電鍋、洗衣機、冰箱,長期睡眠不足。我幾度想逃,such a life!我們這一代女性沒有太多選擇,別人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做這種選擇。我在課堂上不必打爛仗,唯一可以說心里想說的話。

      簡:如果時間重返,您還會出國念書嗎?

      齊:會。我一生郁悶,多少想做的事埋在心里。81歲時搬到養生村,套我母親的話“玩完了”,沒想到忍到死以求時間寬限,能把書寫出來,掙了好大一口氣!

      簡:您對大陸版、日文版有什么看法?

      齊:臺灣讀者對這書好奇我能理解,大陸讀者讀它,我蠻高興的,也許時代不一樣了,他們也想聽一點官方說法之外的話。日文版,太意外了,因為這是生死決斗的敵人,能出日文版我很興奮;當年,你們在頭上炸我的時候,我在想什么。多少炸彈從空中下來,好漂亮,像銀珠一樣,被炸死的人焦炭似的,路邊到處都是,這樣疲勞轟炸,你說我能怎么想!

      我不愛吃黑色烤焦的東西,一生很怕,可能下意識跟這個有關。

      簡:終究,我們要碰觸終極主題。如果,有一面光滑的石碑交給您,您會寫下什么樣的墓志銘?

      齊:我從小看過各式各樣的死亡。弟弟三歲夭折,我陪我母親每天去小墳上哭他,西山療養院跟我同病相憐的張姐姐忽然去世,一歲半的妹妹在逃難途中夭折,祖母病死,抗戰時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尸體,張大飛殉國……死亡對我這一代人而言,太稀松平常。

      我對死亡本身不怕,我每天吃安眠藥,第二天就像另一個人生,怕的是纏綿病榻。如果還能有自由意志,我絕對不要像我先生那樣。我禱告,能不能擁有上帝的仁慈,讓我平安而且流暢地離去。

      簡:您有沒有想過最后的時刻?

      齊:濟慈《夜鶯頌》寫:我在黑暗里傾聽;啊,多少次/我幾乎愛上了寧謐的死亡,/我在詩思里用盡了好的言辭,/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而現在,哦,死更是多么富麗……

      我希望我還記得很多美好的事情,把自己收拾干凈,穿戴整齊,不要不成人樣要叫人收拾。我希望最后有兩個小天使來帶我走,有薄薄的小翅膀……

      (摘自《洄瀾:相逢巨流河》,略有改動,標題為編者所加)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