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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80年代初,我出差西安與青年畫家王西京相識。多年來我一直關注他的創作,他是一位出色的人物畫家。在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看到他的巨幅山水畫《黃河,母親河》,其豐富而深刻的象征性內涵,震撼心靈的精神力量,臻于完美的與內容高度和諧的藝術形式,著實讓我激賞不已。
多年來,當代畫壇經常在呼喚時代的精品力作,呼喚時代經典,呼喚與泱泱大國相稱的民族氣派,呼喚崇高、正能量與精神性。王西京承繼了宋人的格物精神,以造化為師,細致、深入的觀察、體悟黃河,特別是壺口的山形、地貌、水文特征及其規律性,抓住其奔涌爭流、噴薄澎湃、排山倒海、卷起千堆雪的驚險氣勢,把握住狂濤洶涌、浪花飛濺、水氣氤氳、似云若霧的壯觀景象,給予身臨其境的、致廣大又盡精微的意象性表達。
王西京畫黃河以壺口的形神為魂,以自身的生命體驗為根,以物我冥合的意象為本,畫出母親河的恢弘寬厚,博大深邃,能量無窮,感恩母親河的澤被萬物,繁衍生息,孕育出中華民族的文化光輝與堅韌不屈的民族性格。黃河的不畏艱難險阻、勇往直前的騰躍雄姿,召喚著中華的崛起與騰飛,激勵著中華兒女歷盡艱辛與磨難,為夢想的實現而奮斗不息的意志。巨大而豐富的象征性內涵的感性形象顯現,體現出畫家運用寫實性與寫意性相結合藝術方法的爐火純青。
繪畫要靠視覺形象說話。畫家嘔心瀝血,幾經推敲,結構出空間分割得當、氣脈連貫、經得起分析的宏偉構圖。
任何畫面空間都是有限的,畫家的本事表現在他能畫出咫尺千里之勢,能化有限為無限。這幅畫要求具有崇高感、輝煌感,以與金色大廳的環境相適應。因此,畫家選擇3.72×18米的巨大規格。但幅度大的本身未必就能產生相應的藝術效果。王西京匠心獨運,采用大虛大實、大開大合、虛實互生、遠近對比、剛柔互濟、墨色互補等形式因素,特別是在水天之際,那條虛處理的地平線更能見出匠心。前景占據絕大部分畫面空間,遠景地平線僅僅留出依稀模糊的一條縫隙,可是四兩能撥千斤,這幽渺遠逝的狹窄空間,卻讓人遐想無窮:是黃河之水天上來,是玄遠無際的浩渺太空,畫家把有限的畫面空間轉化成想象馳騁的無限思域。平線的視覺心理感應是寧靜,與前景的騰挪飛蕩恰恰構成強烈的動靜對比。動與靜、強與弱、氣與勢、黑與白、團塊與平面、直線與曲線等諸多形式語言元素,在矛盾對立中構成偉大的和諧,形成高度的統一性、完整性。巨大的體量與威猛的氣勢,讓人頓覺自我的渺小,雄渾之美、崇高之感油然而生,整體繪畫意象充盈著動人的精神光輝,與大廳的環境交相輝映。
“文以氣為主”(曹丕), “書畫之藝,皆須意氣而成”(張彥遠),“吾之所畫,總需一塊元氣團結而成”(鄭板橋),“氣”構成中華美學的民族特色。王西京的《黃河,母親河》畫得氣勢磅礴、氣象恢弘、氣吞萬里、氣貫長虹,創造出氣盛之美的審美新境界,使人的生命活力受到激發,讓人在精神共振中受到陶冶與升華。
這幅畫懸掛于金色大廳,猶如宏大的視覺交響樂,有序曲前奏,有千弦萬管、笙鼓齊鳴的高潮,有鮮明強烈的節奏,有余音繞梁的回響,更有渺遠的“大音希聲”、“歸根曰靜”(老子)。
面對這蘊蓄著多義性內涵的畫境,讓人由激動而進入沉思,深沉的歷史感、生命感、宇宙感引發哲思。逝者如斯夫的浩嘆、中華奮起的精神鼓動、母親的偉大召喚盡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