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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典與現代對話就是創新——文學史家朱棟霖訪談

    http://www.jchcpp.cn 2013年12月06日10:13 來源:中國作家網 高 琪

      創作需要理論指導

      高  琪:您在學術領域得過很多獎,最近這些獎,是在文藝領域獲得的,而且都是省級以上,您怎么看自己的獲獎?

      朱棟霖:一般認為文藝評論主要是服務功能。文藝評獎,評論占有的份額不大。紫金文化榮譽獎得主都是老一輩藝術家,每個領域一位代表性人物,我不是。但是紫金獎章有評論家的份兒,這確實體現了對文藝評論和研究的重視。

      高  琪:這是不是也反映了過去我們對文藝評論重視不夠?

      朱棟霖:20世紀80年代文藝評論為改革時代鼓與呼,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這些年一些評論吹喇叭抬轎子,成了評論者與創作者的合謀吹捧。正當 的批評探討反而認為不正常,甚至二三流的藝術家也不愿聽到不同意見,你要提出不同意見,就認為你攪局,文藝界充斥著商業哄抬氣氛。再一個情況是,媒體的報 道代替了評論,新作問世后的聲譽決定于新聞發布會的報道,而記者的夸大其詞常誤導觀眾讀者。連篇累牘的娛樂緋聞與操作在決定藝術家與作品的命運。當下評論 的缺位,只留下不瘟不火的評說。我認為,評論家與藝術家的對應關系,可以有三種情況:仰視、平視、俯視。我們對歷史上杰出的經典作品應“仰視”,歷史典范 的資源讓后人取之不盡。就當代評論言,評論家與藝術家個人之間應是“平視”,是對話與交流關系,切磋探討藝術規律。對具體作品,評論家應“俯視”,他融合 古今中外的美學經驗,站在歷史與美學的高度,檢視與剖析創作現象,揭示成敗得失。評論家是藝術家的知音與諍友。文藝評論,中國古代稱為“批評”或“評 點”。批評以其歷史的深邃與理論的高屋建瓴來檢視、指導創作,批評家應該錘煉真知灼見,以灼然之見點燃創作,指點藝術探索的迷津。劉勰、鐘嶸、司空圖、嚴 羽深得創作奧秘,金圣嘆、毛宗崗、張竹坡的評點激發了晚明長篇小說的熱潮,“別車杜”的評論推動了俄羅斯19世紀文學的繁榮。而理論與評論文章不參與指導 創作實踐,這是當代文藝評論的缺憾。在高校,學術只管自身,文學研究和創作是脫離的。更深的原因是,中國高校的文學史、文學理論教學主要是講思想與時代, 文藝理論政治化或東拉西扯一些西方理論。我長期在高校文學院,不能不懷疑大學的文學史、文學理論教學是否培養了真正懂文學的學子?而我們的評論隊伍就是從 這里產生的。

      出精品要在文化上下功夫

      高  琪:您曾談到評彈《雷雨》改編很成功,那么經驗在哪里?

      朱棟霖:評彈《雷雨》改編,我一再強調的是尊重原著,挖掘原著的精神,既不能偏離經典,又要創新。改編《雷雨》歷來不少,但是學術界往往不以為 然。電視連續劇《雷雨》,王姬、趙文瑄主演,收視率很高,可是遭到研究曹禺的專家嚴厲批評,認為歪曲了原著。我們的改編首先要尊重原著,但又不是照搬原著 ——評彈如果照搬話劇有何意義?我堅持的是挖掘原著、包括人物的內在精神。當初改編的時候,我們就定了一個最高標準,要到北京演出,要接受曹禺研究專家和 北京人藝的檢驗。后來評彈《雷雨》最高的贊賞就來自學術界,來自許多大學。北京人藝的老藝術家鄭榕、呂恩、蘇民、藍天野,演了一輩子《雷雨》,是話劇《雷 雨》的經典藝術家。他們是曹禺戲劇最嚴峻的鑒定家,是最難通過的。他們連看兩遍,給予相當高的評價。這體現文藝創作要有學術的參與。我堅持改編《雷雨》的 過程就是重讀經典的過程,就是學術的參與。搞學術研究,也要熟悉藝術本身。徐惠新、盛小云、吳靜等演員的參與,使評彈的魅力征服了觀眾。

      現在我們呼喚出精品,政策已經很多,人才也不少,可是為什么出不了精品?我覺得要在文化積累這個根本問題上下功夫。出一個題目創意很好,但倉促上馬急功近利,肯定不會有好作品。

      再造文化輝煌

      要從激活傳統文化開始

      高  琪:您這些年來一直致力于宣傳蘇州文化,為什么要這么做?

      朱棟霖:蘇州文化雖然是一個地域的文化,但是它有幾個特點:一,蘇州傳統文化是全面發展的,有昆曲、評彈、明清吳門畫派、吳門書道,有工藝美 術,有園林;蘇州文學在明清時期,有馮夢龍開創了通俗文學,有金圣嘆的文藝批評,有清末民初市民通俗文學——鴛鴦蝴蝶派,這些藝術都曾經影響了全國。二, 都臻于全國一流。三,在明清曾經領導中國文化潮流,“蘇意”、“蘇式”、“蘇造”曾在明清宮廷流行,很快成為一代時尚。四,蘇州傳統文化,像蘇州園林、評 彈、工藝,至今還在我們周圍,不像有的歷史上的文化消失了,而蘇州傳統文化至今還在發揮作用。在今天全球化浪潮中,各地民族文化特色正在迅速消失,而蘇州 文化特色鮮明,恰恰最能體現優雅細膩抒情的中國文化與美學特色。

      高  琪:您覺得傳統完全可以被激活,煥發出新的活力?

      朱棟霖:昆曲瀕危了,可是在青春版《牡丹亭》的帶動下,昆曲被激活了。蘇州靠什么在全國和世界面前展示自己的文化和風采?如果歷史文化名城蘇州 空空蕩蕩,沒有昆曲、評彈的優雅旋律,很多來蘇州的人會失望而歸。工藝美術,玉雕刺繡、明清家具,過去一度消失了的,現在正在重新成為時尚。再造蘇州的輝 煌,就要從激活蘇州傳統文化開始。

      高  琪:在研究傳統和創新之間,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朱棟霖:把僅僅幼兒智力水準的動漫當作文化創新的主體,一哄而上大力扶持,把低俗的影視娛樂視為現代主流文化大力發展,這不僅是誤導與笑話,而 且把社會文化拉向低俗。美籍華人學者林毓生在《中國意識的危機》一書中批評“五四時期激烈的反傳統主義”,陳獨秀、胡適等“五四”先鋒分子認為“必須在全 盤否定中國傳統的前提下首先進行思想革命”。他認為,那時開始的全盤反傳統造成20世紀中國與本土傳統文化的決裂。林提出“傳統文化的現代性轉化”。林著 中譯本在1986年出版后,他的見解開始引起中國文化界的關注與反思。世界各國現代文化的建構,都是在傳承本民族歷史文化基礎上進化,例如英國、法國、日 本,你行走在歐洲各國,就會發現這些民族的文化大家的遺跡,故居、家具、咖啡館、手稿、藝術品、雕塑被保存的完好,讓人瞻仰與緬懷,空氣中彌漫著古典的音 樂、繪畫、雕塑、文學的氣息,相當于我國明代中期就創建的著名大學一直延續著嚴謹的學術傳統。日本明治維新也提倡學習西方,但他們沒有毀壞自身的文化傳 統,更沒有發起一場攻擊民族文化傳統的運動。當然這些國家在走向現代化過程中都沒有發生過顛覆性的社會革命,他們都珍視本土文化傳統,激發本民族的文化傳 統因應現代變革。惟獨中國例外!拔逅摹钡奈幕蠕h懷著急切的愿望批判中國文化中腐朽的方面,改造國民性。但是他們的文化指向很快為激烈的社會變革所裹 挾。20世紀的中國社會潮流與政治變化,使原意對腐朽愚昧專制的批判成為對中國文化的掃蕩。曾經是政治的原因,現在是經濟的誘惑,文化的不自信還表現在盲 目引進西方文化。中華數千年智慧創造的文化不因其被遮蔽而仍舊具有生命力。有時候激活傳統就是創新。創新不是憑空想象,拼湊新奇以自標“創新”。把傳統 “拿來”,揭開遮蔽,給予激活,就是創新。傳統和現代結合就是創新。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真正找到主體文化個性。如果一味追逐別人,把人家流行的搬過來,例如 西方流行音樂劇,或者西方若干年前曾盛行的模仿過來,這哪是創新?可嘆者,過去30年的當代文化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創新,并不是指非搞一些從來沒有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可。我們過去以為中國文化陳舊落后,創新就是模仿西方,模仿國外的貌似先進的東西。這恰恰 不是創新。把這些模仿舶來品拿到國際舞臺上,豈不笑掉西人大牙?能夠到國際舞臺上展示的,恰恰是中國傳統一流的文化。青春版《牡丹亭》就是古典昆曲在21 世紀的創新,寂寞200年的昆曲受到當代大學生熱烈追捧,在美國演出也廣受佳評。蘇州顧篤璜追求把原汁原味的昆曲搬上舞臺,用傳統樂隊(不加西方樂器), 全本《長生殿》在保利劇院演出座無虛席。這就是創新。因為時代與文化環境變了,今天的新觀眾已不是明清士大夫欣賞者,今天的舞臺已不是400年前紅氍毹。 將昆曲傳統重新搬演出來,去面對21世紀的社會與觀眾,展示古典的魅力。這是古典與現代的對話,這也是一種創新。

      深廣的文化積累

      才是通向大師之路

      高  琪:您前面談到研究和實踐的結合,古代的文人對藝術實踐的參與其實是非常多的。

      朱棟霖:古代文人放在今天,都要參加文聯的好幾個協會,他們既吟詩填詞,又是書法家,還是畫家,或者會寫戲,而且必會彈琴,會打譜,還搞曲論研 究音樂,F在一個藝術家往往一輩子只搞一項藝術,文聯分十幾個協會,每位藝術家參加其中一個協會。我認為,藝術家首先要有學問,有深厚的學養。也就是首要 是讀書。古代藝術家,畫家、書法家、音樂家(曲家),他們首先是文人,古代稱為“讀書人”。琴棋書畫,是讀書人的本色當行,不是以寫字畫畫為本行目的。如 果只具某一藝,那只是“技”,而不是藝術家。王羲之本是大文人,有蘭亭文才有蘭亭字。李白、蘇東坡、黃庭堅都是大文豪,其豪宕瀟灑的書風正是其文風的展 示。明四家沈周、文徵明、唐寅、祝枝山,首先是文學家,留下的大量膾炙人口的詩篇,僅他們唱和的落花詩幾十首和數千首題畫詩就是文學史上一絕。書畫是其文 才與心靈的自然展示。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留下大名的作家,大都是外國留學生。上世紀中葉曾有一批工農兵作家,終究藝術生命短暫。試看100多年來百多位諾 貝爾文學獎得主,絕大多數畢業于名牌大學。我最近參加第13屆中國戲劇節,錫劇《一盅緣》令人刮目相看,結構環環相扣,令人驚心動魄,尤其唱詞鮮活靈動不 落俗套。編劇羅周是個小姑娘,她是復旦大學古典文學博士。深廣的文化積累才是通向大師之路。

      大師是各門類兼通的,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我們研究蘇州藝術史就會發現這個意義。精通一門,至多是專門家,絕不是大師。

      高  琪:您是否認為成就大師取決于個人的修養?

      朱棟霖:不僅是修養,修養不夠,可以學習提高。每年,我給研究生上第一堂課就講兩句話。第一句話,你從事學術研究,是把它作為“職業”還是作為 “事業”?有人讀研究生,只是為了找個好工作,高薪,把自己的生活設計好。這就是“職業”,通俗地說就是為了“飯碗”。也有人把大學教師當做職業。大學教 師當然也是職業,但是作為學術研究的主體,重要的是以此為事業。事業,就要以最高的境界要求自己。作為社會精英知識分子,以學術研究和推動中國文化傳承發 展為擔當,不計功利,不計得失,不避風險。我對研究生講的第二句話:“取法乎上,得其中!惫膭盍⒅靖哌h。我們不是天才,如果取法乎中,僅得其下。

      “五四”以來的現當代文學

      與中國傳統文化

      高  琪:蘇州文化對您的成長,對您的學術研究有什么影響?

      朱棟霖:影響很大,當初不覺得。因為我在大學學的都是新潮的東西,尤其讀研究生,我研究的是現代文學。在大學現代文學領域,只研究話劇,不研究 戲曲,那是陳舊的。我1978年讀研究生,開始走上學術道路,至今35年。前20年,也就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我研究的都是中國現代文學,現代文學是顛覆 傳統的。90年代我也從事比較文學研究,探討西方文化與中國文學的關系。我出版了研究1898—2000年的《中外文學比較史》。但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 我越來越感受到中國文化的魅力。我在比較全面了解中西文化之后,最近的10年,我回過頭來研究中國傳統文化。我覺得,“五四”以來現代文學,都比不上中國 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廣厚源遠;西方文化和我們是隔膜的,不能全盤照搬。

      高  琪:您說的是現代文學的總體成就比不上中國傳統文學?

      朱棟霖:在人類文化發展的歷史長河中,“五四”以來20世紀中國現代文學只是歷史的過渡,它的最大價值是承前啟后、承擔了中國文化由古典向現代 的歷史大轉折,這個貢獻與功能將載入史冊。但是就具體的成就,除了魯迅、張愛玲、沈從文、曹禺、徐志摩等少數作家,其中大部分將會被時代遺忘。20世紀的 中國歷史經歷了過多的非正當動蕩,20世紀的中國文學糾結了過多的社會政治糾擾,中國現當代文學在不由自主中生存。我們至今還沒有找到先秦散文、漢史漢 賦、唐詩宋詞、明清小說傳奇那樣的民族文化自信和本土藝術話語,我們還在文化迷失中尋找。這是我通過之前20年研究得出的結論。歷史大浪淘沙。中國數千年 詩歌史,詩人不計其數,今天被歷史銘記的有多少?傳奇昆曲3000多部,今天搬演的有幾部?

      湯顯祖“臨川四夢”的思想、藝術成就在明代都是開創性的,他呼應了明代新思潮(湯與明代新思想的代表人物有深刻的聯系),他以叛逆的思維洞察與 反思時代與人性。湯顯祖戲劇凝結了深刻的思想與美學,代表了一個文化時代。明代湯顯祖與伊麗莎白時代的莎士比亞同時代,他們是當時東、西方文化藝術的兩座 高峰。湯顯祖的戲劇藝術與美學是中國古典文化獨創與極致。曹禺是“五四”以來誕生的著名劇作家,他的《雷雨》《原野》《北京人》以話劇藝術深刻地刻畫了中 國人的精神世界,剖析人性,呼喚現代文明。曹禺的意義在于標志著話劇這種外來形式進入中國本土的成功。從全球化的角度考慮,確實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因 為我們曾經貧困,曾經缺少現代化,我們一度把追求西方現代化作為目標。有人說,你現在還講傳統文化,忘了我們要現代化?其實恰恰是從全球化的角度考慮,而 不是從急功近利的欲望出發,明確中國文化發展的目標、路徑與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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